第127章
很快,他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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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扬终于渐渐苏醒。但是很快,他就为这么快醒来,而感到后悔。此时浑身的痛楚,让他不断地颤抖;同时他感到腹中饥饿,浑身乏力。
自己的身子沉重,浑身不对劲的情况让他相当不舒服,这样的情况他打小就没有试过。
他咬了咬牙,才睁开了眼睛。
展现在他的眼前的是一头秀发,一个女子正趴在床边,睡得正香。这女子的面是向着黄扬的,不过是头发将她的脸面遮盖了大半,但是他还是认得出来,这个女子是被猛虎追击的少女。
见到自己醒来的轻微响声,并没有惊动到这个女子,黄杨也有点安慰。显然是对方救了自己,惊醒对方可不好。
黄扬轻轻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缠满布条,显然是疗伤的“绷带”。他没有在意这些各式各样的布条,而是转身细细观察这里的环境。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古色古香的,旧式的窗门禁闭,让房间显得有点昏暗。
看看身边的布局,都是一些老旧的东西了。再抬头看到的是,屋顶有点破败的瓦片;低头看到的不是地板,而是有些坑坑洼洼的黄泥地。而出身农村的他,很清楚这是一件茅屋。只是这里相比起他以前所见过的都要简陋。
面对着眼前的一切,黄扬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不过连自己无故出现在森林中的事情都发生了,这些根本不算是什么?
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自己躺着的硬板床,和床边的旧式蚊帐,已及老旧桌椅的真实性后,他不惊有点概叹,这到底是哪个贫农户?
他正想叫醒身旁的少女,问问情况。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道刺眼的阳光透了进来,让刚刚习惯了昏暗光线的黄扬一时间不适应,不禁闭上了双眼。
当黄扬再度正睁开双眼的时候,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黄扬的眼前。高大威猛,这是黄扬对这个男子的第一个评价。他眼中有点艳羡,因为他身材并不高的身子,由于“缩水”的缘故让他感觉似乎比以前更矮了。眼前之人,此时在他眼中,就仿佛铁塔一般。
“你醒了?”男子粗豪的声音带着一丝喜色,“小妹,还不起来?!你恩人醒来了!”
“什么?”少女的身子动了起来,睁开带着血丝的双眼,看向了黄扬,惊喜交加道:“恩公!你醒了?”但很快又发现了有点不对劲,因为黄扬竟然有点痴呆的样子,定定的望着门口。“你怎么了?”
“辫子?辫子!”黄扬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手指前指,因为他发现门外男子,前额剃得光亮,颈上赫然盘着一条长辫!
这是什么发式?清朝的发式啊!
“这位兄弟,你刚才说啥?”门外男子声音带着浓重的不知名地方口音,在说话的同时,踏步的走了进来。
黄扬讪讪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刚刚醒来,头有点昏而已。是了,这位大哥贵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而这里又是哪里呢?”看见对方带着疑惑的眼神,黄扬知道对方没有听清刚才自己的惊呼,心中觉得这样更好,省却麻烦。因为他已经隐隐有些察觉,自己可能穿越了,毕竟留辫可是清朝时期的发式啊!
“现在是三月十五了,这里是喀什噶尔。在下陈得功,这位是舍妹陈小琼。请问兄台高姓大名?听你满口京腔,是来自直隶那边的吧?不知为何会在这一带呢?”男子脸上的疑惑没有消去,但是也没有追问刚才的事,而是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下,问起其他事来。
喀什噶尔?!直隶?!黄扬心中一跳,这些“古老”的名称,他听得有点昏呼呼的,不过还是想起喀什噶尔就是后世的新疆喀什,而直隶就是后来的河北省。这两个词马上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自己真的穿越了!不过单单一个三月十五,哪能猜出这是哪一年,只是此时他也不方便问。
“在下姓黄名扬,祖籍广东,至于带着京腔么?是因为我家以前是经商的,而我在京师呆过一段时间,沾染了一些腔调而已。至于其他事情,在下不便相告,请陈兄原谅。”黄扬说起谎来连眼也不眨一下,反而很有礼貌的拱了拱手。京腔?这可是标准普通话啊!
就在此时,一阵“咕噜!咕噜!”黄扬的小腹竟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哈哈!黄兄弟,看我真没记性,竟然连这些都忘了。你大半天没有东西下肚,早就饿了吧。小妹还不快点弄一些吃的来。”陈得功笑了笑,转头看向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妹妹。
“我现在就上去!”陈小琼一听,脸色不知为何泛红一片,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
“那就先谢谢了!”黄扬也不矫情,向陈氏兄妹拱了拱手。同时心中有点怪异,因为后者的脸更加饿红润了。
“黄兄弟,不用客气。这次在树林里多亏了你出手,我小妹才能得救,说多谢的应该是我们才对。”陈得功轻轻摇头,望着黄扬脸上,他露出一丝敬佩之色。而同时陈小琼则是好像小兔子般,“逃”了出去。
黄扬哑然一笑,转头对陈得功道:“这个我可不敢当,当日只是恰逢其时,而且后来我也是被救的一方。当日可是陈兄出手相救?我那时已经没有知觉,不知道情况。”他回想当日的事情,只能想到当日有人前来,但是却不知道对方是何人。
陈得功笑了笑,“黄兄弟不用这么谦虚,你独战猛虎的情形,我和当时赶来的几个朋友可是亲眼所见。”说到这,他眼角瞟向黄扬的脑后,“黄兄,看你这份装束,是不是以前曾经留过洋呢?”
“陈兄误会了,只是在下以前在沿海走动,跟洋人打交道的时候很多,所以早年将辫子给剪了。”黄扬摇了摇头,他可不敢冒人留过洋,虽然在此时的中国剪辫子不多,而剪辫之人多数都是留洋青年,但是他可不在其列,后世哪个人还有辫子?如果他这时认了,往后被人识穿了就不好了。
“哦,原来如此。黄兄弟身上有伤,往后就在此暂住吧,等到伤好了再走不迟。”陈得功见对方否认,也不在意。
“这就先多谢陈兄了。”黄扬心中一喜,他这个穿越众,孑然一身,有个落脚处,当然感恩戴德。不过脸上也不显露,只是随意一个拱手。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香味,黄扬一看见是陈小琼捧着一大腕进来,他知道那是准备给他的食物,阵阵的肉香味,让他肚子难受,嘴角差点流出口水。
“黄兄弟,你吃你的,我还有些事要办,就先走了。”陈得功歉意一笑,拱了拱手后站了起来。黄扬见此,也是拱手了事,这时对拱手这举动,他已经觉得有点麻木了。
陈得功走出门时,陈小琼已经走了过来,黄扬看见碗中的是面条,里面混扎着青菜和肉。当对方递了过来,他也不客气一手就接了过来,举起筷子,就将面条送入嘴中。
他狼吞苦咽了还一会,才抬起头来,见到对方还在这里,将口中的东西一吞,“陈小姐,这是什么肉?”开始吃的时候还不觉得,后来他就觉得肉吃起来中觉得不对劲,品尝不出事什么肉。
“虎肉,就是你救我那天打的那只。那天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已经……”陈小琼说到这,眼眶竟然有点湿润。
黄扬见此一喜,单纯就好了,那样才好哄!这话当然不会出口,而是道:“当时我也是自卫而已,那老虎可是扑向我啊!不反击能行吗?我可是很怕死的!不怕告诉你,那次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老虎呢?”黄扬眼角一扫见到陈小琼被逗得破涕为笑,才话语一转,“是了,我在山里转悠了很长时间,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了呢?”
“宣统三年,。你……”陈小琼习惯性的答道,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对。
“小琼,这里经常有老虎的吗?我家乡那边可是没听说过这猛兽出没。”黄杨当然不会让对方追问,马上转问道,同时慢慢的吃起来。心中则不断思量,宣统三年,不就是1911年?这可是辛亥年啊!辛亥大时代,风云际会的年代,竟然就这样被自己赶上了。
“嗯!”陈小琼脖子一红,竟然微微低下了头,“老虎有是有,只是不多。这一带的老虎听说是从南面过来的,那里还像是叫印度。”
黄扬看见对方这样的“状况”,一愣,很快才想到刚才自己一时急躁将她的称呼给换了。同时心中想道:这个时候还真是保守啊!不过是从陈小姐该称小琼么?用得着这样么?这跟后世真是没法比。
“原来如此。”黄扬继续吃着,印度虎啊!后世哪能将又几乎吃这种濒临灭绝的保护动物,“是了,陈姑娘不知道你当日为何到那里,不会是打虎吧?”黄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脑中有点戏谑心思。
“不。”陈小琼小嘴轻咬,“去猎虎的是我哥和他的几个朋友。我当日是找我哥的,只是想不到会遇到那老虎,还连累了你。”这小妹子越说声音越低。
“这事不要再提了,你当日不过是叫救命而已,难道这也有错?!还是说,你以为我应该见死不救?!”黄扬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见到把对方唬住了才继续道,“小琼啊,我在这里无依无靠,可能要在你这里暂住。可是白吃白住不太好,能不能叫你哥帮我找一份活干?”
“可以,等你的伤好了,我就将大哥帮你找活。”陈小琼不知为何浮现了笑容。
黄扬心中暗笑,对方竟然不知不觉答应了自己在这里长住,想到自己在这个时代可以安顿下来,也安心了不少。只是他不知道,陈小琼正是因为他有长住的意思才这么高兴。
黄扬这时也吃了个饱,不过他还不舍得对方走。和陈小琼不断攀谈,凭他的口才,慢慢的套取的这个时代他所想知道的信息。
最后还是在说的口干舌燥才停止,等到陈小琼要走时,他还请求对方在自己还在病床期间,能常来陪自己聊天。直让陈小琼面红耳热,逃般的出了去。
目送陈小琼离开,黄扬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沉沉的躺下身子。
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浑身依然阵阵发痛,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在意。现在这个情形,总比在丛林当“野人”好。
这时候他已经对自己所处的地方和所在时代的形势有了一些了解。这里是喀什噶尔回、汉而城中的汉城,是南疆的政治军事文化中心。而今天则是农历三月十五日,公历4月13日。其他的消息有点零散,他已经和陈小琼说过,允许的话,尽量拿一些报纸之类的刊物给他看一下。希望能借此,更多的的了解这个时代。
此时黄扬心中正琢磨着一个词——哥老会。这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词汇,他可是知道这个时代,会党在地方上是相当有势力的。历史上同盟会和光复会等发动反清起义都会拉上这些会党。
而在黄扬刚才打听的消息中,陈得功竟然是哥老会的人,而且身份似乎还不低。另外就是陈小琼当时回答很自然,而在他打听的消息后,也知悉哥老会在这里相当有势力,而且还不是太过隐蔽的组织。不过他回忆一下历史,喀什噶尔所属的南疆地区的独立,就是由哥老会起义引起的,也就释然。不过黄扬此时还不知道自己低估了哥老会,更是看轻了南疆地区哥老会的能耐。
哥老会原本是内地的一种反清秘密组织。清朝咸丰、同治年间(185l—1874年),兴起于长江中下游,继而遍布全国各地。清光绪初年(即1877年左右),陕甘总督、大学士左宗棠进疆,平定阿古柏之乱时,所率湘军中半数以上是哥老会会员。当时有一名哥老会高级首领是朝廷缉拿的要犯,逃亡到左军屯驻之地时,军中士兵自动排起长达数里的队伍;隆重地恭候迎接。左宗棠明知他是清朝钦犯,也绝不敢轻举妄动。哥老会势力之大由此可见。
此后左军进疆,哥老会组织于是遍及全疆,在各地开山立堂设立码头,在天山南北多达数百处。入会者以汉民为主,也有部分满、回、维吾尔、哈萨克与蒙古等少数民族,劳动人民甚至还有少数外国人。
哥老会以反清为宗旨,秘密团结,注重义气;扶危济困,实行互助;一人不幸,群起赴难。于是下至失业难民、散兵游勇,上至清朝文武官吏,甚而旁及工农商学及其他,无不争相入会,以参加为荣。其中虽也有一些聚赌**、窃盗滋事之徒,不免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但这一组织还是有其严密的组织纪律和明确斗争目标的。
在辛亥革命爆发后。这些人汇聚成—股强大的政治、军事力量,成为新疆资产阶级革命阵营中最坚强的群众基础。而后世的喀什噶尔起义就是南疆哥老会发动的,而且还建立了少有的由哥老会为主导的短暂地方政权。
身上有伤,黄扬此时也没有多少精力,只是将心中的思绪稍微梳理后,就躺下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数天后,黄扬的伤已经好得了七七八八。这时他迫不及待的走出了房间,在再度阳光沐浴之下时,黄扬轻轻闭上眼睛,颇有几分享受的意味。
这可不能怪黄扬,自穿越以来他就没有过上过好日子。一开始迷失在丛林中挣扎求存,跟着就遇到猛虎几乎丧命。之后就是一段卧床不起的疗伤日子,别人穿越他也穿越,但是他却总是那么倒霉。
不过在疗养的这段时间,他并没有白过,除了不断从陈小琼套消息外,就是看后者送来的报纸,还借此不断练字,让自己熟悉这些大多会看不会写的繁体字。虽然时间有点短促,但是也颇有成效。
“你起来了?”带着惊喜的熟悉声音从左侧传来。黄扬睁开眼睛转身一看,见是陈小琼。只见后者俏生生的站立在那里,脸上绽放着笑意,看上去可人之极。见到那俏丽的身影,让黄扬一阵失神,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嗯!”黄扬露出一丝笑意,“昨天就能起床了,只是你不肯让我出来而已。今天见到有阳光射进房中,所以忍不住就出来了。整天在里面,憋都憋坏了。”这个时候,黄扬和陈小琼已经相当的熟络,谈起话来不再那么趋紧。
“休养久一点,对你的伤势有好处。”陈小琼脸色微红,迈着小步,已经走了过来,“我这次过来还担心你没有起来呢。现在好了,你跟我来,我哥的几个朋友过来,有些事情找你。”说完后,她就领先而去。
黄扬一愣,竟然会有人要见自己?“你哥的朋友?找我有什么事?我记得在这里,除了你和你哥以外,可没有认识的人。”虽然黄扬疑惑不解,但是依然跟了上去。
“他们就是那天和我哥一起去打虎的朋友,当时他们中有两人也有开枪,说来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说到这陈小琼话语一顿,似乎想到什么,然后才继续道,“只是当时混乱,而那老虎中了数枪,都不知道是谁射死的。”
“哦!“黄扬听了一阵苦笑,竟然又多了两个“救命恩人”,不过也不在意,而是想到了另一方面,“小琼,我记得你说过,那老虎是朝廷悬赏的。那听你这么说,悬赏金的归属不就会有争执?这次过来不会是为了这事吧?”
“黄大哥,你真聪明,竟然这样也给你猜中了!”陈小琼一听,转过头来,眼中竟然荡起一丝异彩,不过看见黄扬没有什么反应,只能转身继续带路,“的确是关于悬赏金的事,不过争执是不会有的,我哥和他的两个朋友很是要好。而且边、魏两位大哥在这一带也是有名气的人,这点钱他们不会在乎。“
“这样就好。”黄扬看见刚才对方的眼神真有点汗颜,不是自己聪明,而是自己后世的人大多是利之当头,义气全无。为了钱,什么人格尊严朋友,可是全然不顾的。哪能比得上这个时候,会党中一人有难,全帮相助的豪情。
他们转了好几个弯,才看到正厅。黄扬不禁有点咂舌,这院子有多大啊!看到这些,不禁想起后世在那寸土寸金的城市,过着蜗居的生后,连一间二手的小型商品房的首期都叫不起的自己,一时之间感慨道:“你家真大!”
“我家以前也挺富足的,当日我爷爷跟着左宗棠左大人一同西征,立过大功,得到了不少赏赐。不过现在已是家道中落。”说到这,陈小琼的声音低了下来,黄杨正想安慰几句,前者却继续道,“他们就在厅里,我们进去吧。”
黄扬听到这,只能紧跟着上去。
当黄扬跟着陈小琼走入厅中的时候,看见四人。
居中主席的正是陈得功,只是以前黄扬是在昏暗的房中与他相见,这时才算是第一次认真观察。三十来岁的样子,青色长衫,略微有点朴素,形貌而和他的妹妹没有多大的相似之处,一副彪悍的样子。
而他左侧之人,一身灰衣,四十岁上下,身材瘦长,看上去精悍之极,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威严,最为让他注意的是此人太阳**高鼓,竟然有点像传说中武林高手。而右侧之人则是粗布长衣,年龄和上面那人相当,中等身材,脸上笑意盈盈,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不过眼中却透出精明。最后一人坐在左侧下首,是个二十一、二岁的青年,面白无须,虽然不像小白脸,但是却也不怎么讨人喜欢。
“黄兄弟你过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陈得功见到黄扬到来,站了起来。随后他就向黄扬介绍了三人。
黄扬顺着他的介绍,算是认识了着三人。左侧灰衣大汉名叫边永福,而他下手的青年名为吕正明,最后那个中年人则叫魏得喜。
黄扬隐隐看得出,边永福和魏得喜不是什么普通角色,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他觉得那吕正明似乎对他有敌意。只是这时他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很有礼貌的给这几个穿越以后认识的“朋友”打招呼(微笑、拱手而已)。
此时他心中有点触动,身边五人可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先所认识的人啊!心中隐隐有些脱离孤独的感觉。
孤独感,这是黄扬自穿越以来一直隐藏在心中的一种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无所有,让他无比的彷徨。
陈氏兄妹的出现让他稍微减轻了这种感觉,但是却没有消除。虽然现在不过多结识三个人,但是却给他一种融入这个时代,这个社会的感觉。让他的孤独感渐渐减轻,没有了那种彷徨感。
这时他已经在右边下手坐下,而陈小琼则捧起茶壶给众人斟茶。黄扬座位对面的是吕正明,他礼貌对后者笑了笑。不过黄扬也发现对方压根子没有看自己一眼,而是眼神火辣辣的望着陈小琼。
当陈小琼给众人斟完茶后,坐在黄扬旁边。黄扬顿时觉得一道锋芒射向自己,赫然是那吕正明那双透着妒忌的眼神。黄扬心中十分不舒服,但是却没有作声。这种事情范不着理会,除非对方对自己不利,不然他是不会在意的。
就在此时,他听见旁边的魏得喜道:“黄兄弟,你的伤势如何,没有大碍了吧?”
黄扬看向魏得喜正是一副关心的样子望着自己,心中有点感动,“多谢关心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大夫说只要最近不做些粗重的事情就行了。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很快就会好。”黄扬说的是事实,不过有些情况他隐瞒了,大夫这样说是因为发现他身子有点问题。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不知道是黄杨因为在丛林中迷失多日,忍饥挨饿最后还被猛虎所伤的缘故;还是因为穿越时不知为何“缩水”弄得体虚力弱,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这次叫你过来是关于这次打虎的赏金问题。你也应该知道那老虎出没,伤了十多条人命,所以这里的士绅托官府悬赏100两银子除去此虎。当日虽说是我和边兄以及陈兄弟三人将老虎打死,但是你也是有功劳的,所以我们认为应该有你一份。”
“这个……”黄扬听到对方的话,不禁有点愕然,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被人救了还有钱收,后世面皮比墙后的他也有点吃不消,“这个不太好吧,我当时不过是出于自卫,才和老虎拼命的。如果当时不是你们,我的小命早就没有了。我看这些钱还是你们分吧。”
“哈哈!黄扬兄弟真是谦虚,当日我们还不觉怎样。但是当我们趟开老虎的时候,才发现那老虎头部中了重击,连脑壳都出现了一些裂痕,如果我们没有赶上,那老虎也活不长了。我们这三人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而已,没什么功劳,说到救人,你如果不是为了救陈家妹子,又怎会堕入险境呢?所以这些小赏金你就不要推辞了!”边永福豪爽的声音传了过来,话语声中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让黄扬不禁侧目。
“边大哥都这样说了,黄兄弟你就应承下来吧。”陈得功这时也适时插上话来。
“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如今在陈大哥家暂住,所以所分的份额,就权当我在这里的用费吧。”黄扬见到对方硬要给钱自己,真拒绝了就真是傻子了,当下也不谦让了。不过想到自己无家可归,看来还要赖在陈家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也就借花献佛;同时也希望能让陈家不会轻易赶自己走,当他转头看到陈得功想拒绝的样子,马上续道,“我在此疗伤,所花费用不低,真的有点过意不去。陈大哥就受了吧,不然我很难安心在此养伤。”
陈得功听见这话,无奈之下也只能点了点头。
“那样事情就这样定了。”魏得喜笑容依旧,转头望向黄扬,“听得功说黄兄弟你祖籍广东是吧?”
“是的,为什么有此一问呢?”黄扬听了一怔,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带着警惕望向魏得喜。对方是想盘查自己的底细么?
“黄兄弟不用这样,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问问你对一些事情的看法而已。”说话的是边永福,他说起话来轻描淡写,让黄扬看不出半点端倪,“你知不知道最近广州发生了一些大事?”
“我只听说过,在半月前,同盟会会员温生才刺杀了广东将军孚琦,后被捕杀害一案。”黄扬见到对方并没有表示恶意,当然不能有什么反应,只能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这是从陈小琼拿来的报纸中看到的。
“哦!不知道黄兄弟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呢?”一直没有说话的吕正明在这个时候,突然插上了一句。
望着吕正明明显带着不善的嘴脸,黄扬心中原本还没有放下的防范之心再起,“黄某孤陋寡闻,没什么看法。我认为不过是官逼民反的一起案件而已,古往今来数不胜数了。”虽然在陈小琼耳中听闻陈得功是个哥老会之人,但是他可不能全信,在此轻易说出什么“反动”言论。
“这么说你是认为这是朝廷的过失了?”魏得喜略带笑意的望向黄扬,突兀问道。
“我并没有这样说过。”黄扬皱起了眉头,听完这话后,就不再言语。反而躺下身子,在这带着诡异的情形下,他打算保持沉默。
显然想不到黄扬会这样,众人一时间竟然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咳咳!”陈得功首先忍不住,“黄兄弟,看来你是有所警觉了。其实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只是你近来在我小妹那套了那么多东西。想来是知道我是哥老会的人了吧?对于这事,我不能没有顾虑。”
“哥!”在陈得功说完后,首先作出反应的是陈小琼,“黄大哥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不过很快她就在兄长严厉的眼神下收住了话头。
“原来是这事。但是我当时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并非有心打探此事。”黄扬虽然口中强硬,但是心中却是在叫苦,这真是无妄之灾,随口打探消息竟然会被人认为是居心叵测,惹下这么一个大麻烦。而且现在的情形还真的不太妙。
因为自己话语中一旦表达出对革命者和哥老会不敬的意思,对方又真是哥老会之人,那么极可能马上就被杀人灭口?而另一方面,如果对方是朝廷中人,而自己言语中冲撞了朝廷,最后定会被扣上了一个革命党的罪名。这个罪名安在普通人身上未必行,但是自己脑后无辫,并且来历不明。一看上去,跟传说中的革命党,真有几分相似,说出去还真没有几个人会不相信。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的话,对方会信吗?自己会不会站在哪一边都被人认为是掩饰呢?!
“黄兄弟,我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但你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东西,你认为我们应该办呢?”边永福脸色变得凝重,望着黄扬严肃道。
黄扬看向身边的陈小琼,见到后者小脸煞白,不似早有预谋,放了一点心,抬头直视边永福:“怎么办?哥老会在南疆又不是什么秘密,知道你们是哥老会的人定不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呢?”
“他们大多数都会发下毒誓,加入我们哥老会,一起举行反清大业,不知你想如何呢?”吕正明的声音再次传来,同时他也再次引起了黄扬的注意。
面对着吕正明的问话,黄扬紧紧盯着对方,发觉了对方眼中的一丝杀机,心中一跳,马上转眼看向其他人,只见边永福神色不动,魏得喜依然是一副笑脸,而陈得功却似乎略微有痛苦是神色,而陈小琼则显得有点无措,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边、魏、陈三人无一反驳吕正明的话,黄扬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他略微思量一下,竟然笑了笑,“哈哈!加入哥老会么,我可没有兴趣。”
“看来黄兄弟你是过惯了奴才生活,不记得自己是汉人了!”吕正明霍然站起,指着黄扬就骂了起来,然后跟是对着对边永福道,“大当家,这种忘了自己祖宗的人,不用跟他多说,杀了吧!”
“哦!以前不肯加入你们哥老会的,都会这样被你们杀掉吗?”黄扬听见‘大当家’之时,心中一跳,但是却看都不看指到进前的手指,反而一个转身看向满脸煞白的陈小琼,徐徐道。
“我……我不是,不是哥老会的。”陈小琼仿佛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身子缩了缩,向黄扬解释,随后又对吕正明道,“吕大哥,不要说笑了好吗?”
“这可不是开玩笑,他……”吕正明脸儿憋得通红,对于黄扬的漠视气愤不已,正要继续讲下去。
“正明,不要胡闹了!”边永福威严的话语,打断了吕正明的话头,“陈家小妹也不用担心。我们哥老会可不会不讲理。”后一句话虽然是对着陈小琼说的,不过黄扬听的出来这是对他讲的。这让黄扬心中一松,暗道自己没有猜错,对方真是哥老会的人,这样危险就解除了一半。
“想不到啊!黄兄弟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已经是明白人了。”魏得喜欣赏的看了黄扬一眼,接过话头,“我们对于不肯加入我们哥老会的人当然不会一概杀掉,只要能让我们放心他不会将本会的隐蔽说出去,或者能说出一个能让我们信服的不加我会的理由。我们就不会为难他。”
“这就好,不然我还真的以为这次我会小命难保呢?”黄扬笑了笑,仿佛他从来没有紧张过一样,“其实黄某不愿加入哥老会,并不是对哥老会有什么不满,只是觉得加入你们很难实现我的理想。”
“嗯?不知道黄兄弟你有什么理想呢?”边永福饶有兴致的望向黄扬。
“和你们差不多,推翻满清,不过后面要加多一句,各族共和。”黄扬毫不畏惧的直视着边永福,心中同时不断想着满清贵族对各族人民的压迫,再憧憬着传说中的大同社会,让自己的眼神尽量真诚。
“说得好!我初初看到你就想到你可能会是革命党的人,看来我猜的没错。哈哈!我的眼光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田地。”边永福拍案而起,笑容可掬的望着黄扬,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咳咳!”黄扬差点被边永福的转变吓着,马上道,“黄某可不是什么革命党。”他此话一出,边、魏、陈三人都是眉头一皱,而吕正明更是寒芒闪烁,不过黄扬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这都是没有办法啊!虽然心中向往革命,确奈何没人引荐。”
“哦!那样不如加入我们哥老会吧,我们也一样是为了推翻满清鞑子朝廷。”魏得喜最快反应过来。
“刚才黄某就说了,加入你们很难实现我的理想。”黄扬依然将自己称呼为黄某,而不是我,显然表明自己的决心。
“这时什么道理?请黄兄弟说个明白。”这时局面有点僵,陈得功终于插口了。
“哎!有些话虽然不想说,看来也只能在此说出来了。”黄扬一副欲言又止模样,让众人看得直皱眉头,“推翻满清,实现共和一事,就凭借你们哥老会这样的会党,很难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