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入付家时,曾得林管家照顾,也算是老相识了,上次前去,恰好林管家外出,这次惜凤打定主意必要问个清楚明白。
见到惜凤时,林管家有些意外。
他是知晓惜凤找到亲弟的事,也知晓那人还是位颇有才情的书生,因此在这大考之日见惜凤来到付家,颇感意外。
“林管家,冒昧登门,惜凤失礼了。”惜凤神情恭敬,面色谦和。
“哟,惜凤姑娘,不敢当不敢当,您如今赎了身契,还替公子打理金楼的生意,老林可是受不起你这礼了。”林管家笑吟吟地虚扶惜凤。
惜凤就势起身,口中仍是客气:“哪儿里的话,到了什么时候惜凤都不会忘了林管家的恩情。”
她目光诚挚,又拎了大包小包的礼品,林管家颇为动容,他在付家多年,接人待物,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此刻爽快道:“惜凤今日来,可是为了濯诚公子?”
惜凤眼睛一亮,惊喜道:“正是!”
“林管家,您可知濯诚他去了何处?这些日子我都未得他的消息,心中实在担忧的很。”
“呵呵,你们两个倒是实在难得的一对,他惦着你,你记挂着他,哎。”林管家看着惜凤担忧的小脸,不仅出言感叹。
“林管家这样说可是知晓什么?”惜凤激动问道,钗环因她剧烈起身叮当作响。
她越发确信林管家是知晓付濯诚踪迹的。
林管家面色似有为难,见左右无人,这才低声对着惜凤道:“我只知道濯诚公子是被老夫人派去北地处理些商铺的事,这事老夫人安排的隐密,我也是那日凑巧来办差事听到了一二,猜测到的。”
林管家没说的是,按照常理,濯诚公子总该有消息传来,这么些日子,却未听闻北地有何异动……
惜凤闻言却是放缓了神色,她一向信任付家,付家的老夫人虽然威严,但对他们这些下人还是宽厚的。
“既然这差事是老夫人私下安排的,濯诚大概是怕走路风声才没有消息来,若是如此,我也就安心了。”惜凤拍了拍胸脯,重重呼出一口气。
林管家心虚地笑了笑,也未再多言。
山高路远,惜凤却不知此时的付濯诚刚刚经历一场凶险。
他一人单骑向北,披星戴月抵达了老夫人所说的漠北小镇,本以为是为了同此地的流寇谈判,救出被劫持的付家商队,哪知他带人赶到事先约定的地点,未见到流寇,却被付家的帮手所杀。
背后出刀,是最为人不耻的事!
可这事却真的发生在他的身上,而持刀的人前一刻还和他称兄道弟。
“对不起,濯诚公子,若要怪就怪老夫人吧。”
他还记得当时他错愕地看向身后那人时,对方说出的这句话。
第一反应是不信!
你会相信一个把自己当作亲孙子一般疼爱的老人会想要你的命吗?
付濯诚是不信的,他立刻想到的是这人想要挑拨离间,破坏他和付家的关系,让他与付老夫人为敌,与子陵为敌!
可是,接踵而至的刺杀毫无留情,那架势丝毫没有为他留任务后路,他想,对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可是,敌人究竟是谁呢?
直到付子陵暗中训练的影卫赶到,从付家的护卫手中救出伤痕累累的他。
影卫的意思是,让他隐藏些日子,莫要被付家人知晓。
这嘱托让他大为疑惑,公子既然出手救了他,派来杀他的人便与公子无关,可公子明明就是付家的家主,为何要让他避讳。
他想起先前暗箭伤他的那护卫的话,心中微沉。
也许付家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子陵和老夫人产生了分歧……
究竟是什么事,能够让一向宠溺孙子的付老夫人竟能下狠手想要灭杀他?!难道往日的情分都是假的吗?
躲在深山农家里养伤的付濯诚有些困惑,一向刚正俊朗的脸上露出深深的茫然和迷惑。
他是一个孤儿,从他记事起他便知晓,他和付子陵是不同的。
可付子陵待他,胜似亲兄弟,以付家对他的恩情,便是付子陵要了他的命,他也会二话不说的给他!可是付老夫人又是为什么呢?
天色渐黑,山村里的百姓为了节省灯油,早早便熄灯休息,留下来保护他的两个影卫早已闭目休憩,付濯诚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脑子里好像一团浆糊,想着这些年在付家的过往,想着老夫人的慈爱、和付子陵兄友弟恭的生活……
最后,他想到了惜凤,那个美丽坚强又格外惹人怜惜的女子。
若说在这世上还有什么遗憾,那便是他的惜凤,他还没有实现誓言迎娶惜凤。
明明先前老夫人说过,待这次差事办完,便为他和惜凤主婚的……
他不知,离开这么久,惜凤是不是也在思念着他。
月光皎洁,风声呼啸而过,付濯诚耳朵微动,细微的脚步声在夜里有节奏的靠近……
他倏地起身,因为太过急切伤口崩裂出血,可男子仅仅是皱了下眉头,全身汗毛倒竖,警戒地关注着屋外动静。
同行的两名影卫自然也感到了异常,他们几乎同时惊醒,互相对视一眼,便握紧身旁的刀,紧贴着房门向外窥探。
一行高大的黑衣人蒙着面容借着月色靠近房舍,手中的长矛和刀具闪着阴寒的光芒。
两名影卫以眼神询问付濯诚,担心他的伤势。
对方人手众多,且有备而来,只是不知这些人身手如何,若是同先前那般付家身手厉害的护卫,他们三人还可勉力逃出。
付濯诚向两人点点头,示意他的身体还可以。
不管到什么时候,他总不会托旁人的后腿。
幸而当初为了安心养伤,给了那老乡大笔银钱,租下了此地,老乡一家也搬到了亲友家暂住,今晚算是逃过一劫了,否则若留在此地怕是要被付濯诚连累了。
三人互相打着手势,安排着作战的方略。
两个影卫奉了付子陵的命令,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付濯诚的性命,因此要求他趁着两人与那些敌人对打时候夺马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