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瘦男子冷哼一声,面色不悦:“出动了如此多人,竟是连个小小的商人都抓拿不下,你们平日里都干什么吃的?!”
“大人,是属下无能!”
那人赶忙跪地告罪,身后的众人也连忙跟随跪地请罪。
“本官要的不是你们告罪,本官要的是付子陵的尸首!”精瘦男子面色阴沉,看向远处的绿色烟雾,眉头紧锁。
“那毒烟是何人所放?总不会连这个都没人知晓吧?”
跪倒在地的几人面面相觑,脸色惊恐而尴尬:“大、大人,小的们也没注意这毒烟是如何而起……”
精瘦男子闻言,脸色青白,越发愤恨:“你们这群白痴!还能干什么!”
狠狠一脚,踢中方才答话的那名男子。
“大、大人,属下无能,还请大人恕罪,给属下将功补过的机会!”他双手抱拳,高声道。
“大人,今日那方人原本该入山谷,那时我们前后夹击,且在山上投下滚石,他们必是瓮中之鳖,可奇怪的是,那付子陵竟忽然下令驻扎在原地,且在周围布下陷阱,若非如此,今日这仗也不会如此艰难!”
精瘦男子听着下属的话,觉得甚有道理,此处名曰落雁谷,地势狭窄险要,若要离开都城前往赣州,此处最为便捷通畅。
先前他们便商议,若是要拦截付子陵一行人,此处为绝佳地点。一是才出都城地界,出人意料,趁人不备;二是此地地势易守难攻,是伏击的绝妙位置;三是依照付家一行人的出行习惯和人手,他们必会疲于赶路,在天黑后匆忙入谷,急于赶往下一个驿站休憩。
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已然占尽,可最后,仍是叫付子陵逃了!
他怎能不气!
“属下以为,付子陵若是洞察先机,便证明我们先前小瞧了他,此人绝非寻常商贾;若此事并非付子陵所察觉,暗中也定有旁人相帮,属下注意到他们队伍中有一列马车逃了出去,先前也正是马车上的人射杀我们许多弟兄!”
那下属瞧着精瘦男子面色缓和了许多,说话也越发通顺,思路也清晰了许多。
“你说的没错,或者本官确实小瞧了这小子!”精瘦男子摸着胡子感叹,忽然抬手轻点道:“你说那个马车上的人是谁?方才本官也瞧见了那人,看起来似乎是个女子……”
精瘦男子不敢肯定,那人箭法超绝,便是营地里的一般兵士也是拍马不及,这样的箭术高手若说是女子,他定然是不信的!可方才他远远瞧去,那人青衫翩然,虽头戴幕篱,却是女子的身形无疑,因此又有些不确信。
“属下也不能十分确定,根据情报,付子陵这一行人中本没有此人。”那下属面色疑惑,眉头紧锁。
精瘦男子思忖片刻,冷笑出声:“变数吗?呵呵,管他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挡了本官的路,只有一个结局!”
山林中乌鸦飞过,徒留满地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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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落雁谷的另一侧,何秦驾着马车飞驰,马车上沈迟闭目小憩,付子陵则愣愣地盯着对面的女子发呆。
视线偶尔扫过一旁放置的弓箭,心中的怪异越发深重。
沈正秋那个耿直如牛的文弱书生会找人教女儿习武吗?
付子陵又想到驾车的何秦,那般尖锐的嗓音,那般出众的身手,他这些日子频繁出入皇城,和宫人打交道的机会也数量繁多,此刻几乎可以断定,这位马车夫乃是皇城内的高手!
出身皇城的高手怎会甘愿给一个知府千金做马车夫?
宫人若想出皇城,若非到了年岁,必是有上面的恩赏,他瞧着这位何秦,哪个都不像……
先前逃出那山林后,他们便与六子在东头山石后汇合,沈迟竟掏出药粉为两个伤重的病患医治,原本崩裂的伤口瞬间便止了血,气力也恢复了许多,直呼“神医”、
神药”!
“我不是神医,只是这药加了点东西,效果比起一般的好上几分。”
他记得当时沈迟淡淡说道,即没觉得这是件好笑的事,也没有十分骄傲的模样。
付子陵有些不懂,沈迟究竟还会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而这个小姑娘为何整日里板着面孔,实在不像这个年龄的女子该有的烂漫模样。
“你放心,六子不会出事的,他们回去若能救回几个人,也算是积了福缘。”
就在付子陵以为沈迟已经熟睡时,少女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付子陵怔了怔,才明白她原是以为自己担忧家仆,才出言相劝。
“我不担心,六子武艺高强,人又机灵,那些人也想不到我们会有人去而复返,且还有你给的伤药,即便是救人,也是你的功德。”
沈迟嘴角牵起一抹微笑,可惜那笑还未成型,便很快消失在脸颊。
“我不需要功德了。”
前世,她为了千千万人而活,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她也不知,重生,又有那许多人因她而死,她也不知。
这辈子,她不想再为了旁人,压抑自己的真实心意,更不愿再去牺牲什么,拯救什么,她只想为自己报仇,讨一个公道,也不枉费十年飘渺虚幻的存在,以及那滔天的怨恨和委屈。
付子陵望着眼前瞬间陷入阴郁的女子,那悲痛太过浓烈,连他都险些被影响,他抿了抿唇,困惑道:“沈迟,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沈迟低垂着头,一头青丝随意挽成发髻懒懒地披散在脑后,她睫毛轻颤,脸色依旧是苍白的没有血色。
“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会叫我为难,还是不要问了,我说过的,我不会害你,更不会害付家。”
付子陵张了张嘴,险些出口的话最终仍是被咽回到肚子里。
他并非担忧沈迟会对他、对付家不利,他只是想更多地了解这个怪异、孤独又悲伤的小姑娘。
没错,沈迟那般聪慧机敏,那般运筹帷幄,掌握先机,他却仍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叫人心疼。
马车在山谷外的小路疾驰,行至一处破庙,何秦才拉紧了缰绳。
“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