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拿出方才签订的契约书在冯二老爷面前抖了抖,上面赫然是严有钱的签字印章。
冯二老爷有些意外,他侧头瞧了眼严有钱,见对方瑟缩了下,知晓这契约书怕是真的了。
这个蠢货!
白纸黑字给人留下把柄!
冯二老爷干笑着看向古大人,并没有理会沈迟:“这严有钱只是负责打理店铺,并非珍宝斋的东家,况且此事究竟如何尚未可知,怎么能全凭一幅画就给我这表弟定罪呢?”
“莫非冯二爷的意思是这契约书不作数了?当初如何评判此事,严老板和我们可是协商好的,有陈大人做中正,莫非冯二老爷以为陈大人存有私心,故意为难你们珍宝斋?”沈迟扬眉,面含讥讽。
挑拨离间什么的,她也会……
被点名的陈大人轻咳两声,面有难色。
他实在不想掺和在这事里,实在是神仙打架,他一个小鬼偏偏被拉来做裁判。
冯二老爷瞥了眼陈大人,朗声笑道:“哈哈哈,小兄弟还是年纪太小,不知这世间险恶,需知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冯二爷多虑了,身正不怕影斜,况且学生并不打算日后再和二爷您相见。”沈迟直言相讽。
说起来这位冯二爷还是她曾经的二表哥,可惜,她从未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亲情。
冯二老爷脸色一白,原本的和善再也伪装不住,沉声道:“哼,你这等无名小辈竟敢和我如此说话!好,好,实在是好极!”
“他是无名小辈,那么老夫呢?难道冯二爷以为老夫也是在欺负你们冯家?”
沈迟的耿直和倔强实在是出乎古大人的意料,见他被冯二爷训斥,赶忙出言维护。
“这、古大人,您今日定要维护这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吗?”冯二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质问。
“老夫帮理不帮亲,谢启轩虽是老夫门生,也受陛下看重,但他若有错处,老夫也绝不能轻饶!老夫说了,今日这事全凭陈大人审判。”古大人神色淡然,但话语中的维护却是谁都感觉的出。
冯二老爷有些惊讶,谢启轩?
哪个呀?还受陛下看重?
他怎么没听说过!
想想契约书的事,冯二老爷暗骂,定是严有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传话都传不清楚,让他此刻好生被动!
冯二老爷讪讪问道:“不知哪位是谢公子?恕晚辈孤陋寡闻,倒是没听陛下提起这位公子啊?”
被点名的谢启轩坦然上前施礼道:“学生谢启轩。”
其实他也纳闷,陛下怎么就看重他了呢?难道是古大人曾提过他的字?
“呐,就是这位,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你没听过有什么,难道陛下说的每句话还要让你知道?”古大人语气高傲,与有荣焉。
陈大人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这个谢公子还是在陛下面前露过脸的?
他只收到付家的帖子,称这几个年轻书生是付少爷的好友……
失策啊失策!
“这、这,古大人您这话可就冤枉晚辈了,晚辈岂敢窥探圣意啊……只是多问一句、多问一句。”冯二老爷有些窘迫,他最不耐烦和古大人这类文官打交道,说一句话都要担心是不是掉坑里了。
古大人摸了摸胡须,讥讽道:“还有你冯家不敢做的事吗?今日这事老夫本不欲掺和,但既然请老夫做了公正,就该拿出个让人信服的结果,陈大人,你说是吗?”
“啊、是是,古大人言之有理,确是如此!”陈大人缩着身子上前,拱手说道。
冯二老爷脸色难看,今日这事他本以为几个书生都是无名之辈,他断定古大人和陈大人不会为了几个无名之辈和他为难,想不到那几个小子竟也是有些来头。
古大人对这个谢启轩倒是另眼相看啊……
冯二老爷瞥了眼一旁垂头不语的赵二公子,眸光微转,他干笑两声道:“陈大人,不知道此案的涉事苦主是哪位呢?谢公子仪表堂堂,又得古大人看重,看起来不像是那诬赖之人,定是受了小人蒙蔽……”
沈迟轻笑出声,她这个二表哥果然还是同往日一般,柿子专挑软的捏。
“我才没有骗人!”赵二公子听出了冯二老爷的言外之意,怒声吼道。
冯二老爷这才看清这个身材略微娇小的公子竟也生了副好皮囊。
“咦?”古大人看着赵二公子的面容,神觉眼熟,疑惑出声。
陈大人皱了皱眉,这冯儿老爷的意思他是知晓的,既然几尊大佛动不得,不如就叫这位无权无势的赵二公子顶罪好了,可是,这谢公子和这赵二公子一道而来,也不知两人关系如何,这赵二公子和那付公子关系如何……
今日的事,这位陈大人的心可谓是上上下下,如今也不敢轻易再做什么决断。
“这位赵公子并没有欺瞒我,是学生发觉那画儿有异,主动上前提醒的。”谢启轩打量陈大人的脸色,忽然开口替赵二解围。
冯二老爷摸了摸下巴,忽然语气轻快道:“听闻古大人的意思,这幅画不失为一副佳作,足可娉美薄大家的笔触,若是珍宝斋返还这位赵二公子的定金,另将此画赠予赵二公子,不知今日的事就此作罢?”
见几人默然不语,冯二老爷又笑道:“呵呵,我们珍宝斋的伙计也被这位小公子打伤,我也不追究了,若是真要较真,这珍宝斋你未必拿到手,这伤人之罪你无论如何也要担着了……”
“哼,冯二老爷这话说的真轻松,不愧是冯家的财神爷,四两拨千斤的本事真是叫人叹为观止!”赵二公子横眉怒对,一张俏脸气的通红。
沈迟睫毛低垂,玩味笑道:“原来冯二老爷竟是这般想的,看来冯家的确是没什么信誉,签下的契约书都可以不要脸皮的否认,若说那些伙计的伤,若非赵二公子身手不错,此刻两位公子怕是要在医馆里了。”
冯二老爷脸色青白交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迟:“若说今日,最让我不解的便是你这位小公子了,数次挑拨离间,诋毁我冯家,究竟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