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怎么样?这是前朝薄大家的画作吗?”陈大人佝偻着腰,一手擎着手中画作,一边紧张问道。
严老板也在一旁期待地看向秦老,虽然事情早已安排妥当,但秦老不开口落定,这事总悬在心头呀。
秦老专注地审视着画作,眼睛几乎要贴在那画上,他不时将画换个方向观摩,不时凑上前去嗅嗅味道,神色疑惑苦恼:“怪了……怪了……”
一听这话,严老板有些焦急:“怎么了,秦老?可,可是有何为难?”
不应该啊,这画儿确实是薄大家的画作!当初他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和表姐从冯家弄出来的!
谢启轩和赵二公子互相看看,见状神色轻松几许。
“谢公子,你为何不上前与秦老说道几句,先前在珍宝斋你可是一眼便瞧出那画的不妥。”赵二凑到谢启轩身旁,低声问道。
谢启轩侧头看去,从他的方向恰好能看到年轻公子白嫩的面皮和灵巧的耳朵,一股暗暗的幽香窜进了他的鼻孔……
心中暗叹:这位公子必是得家中娇生惯养,长年养尊处优,是以才性子天真,容貌出挑。
“不妥,那位秦老是位中正耿直之人,但他同样自视甚高,若我上前多言,他未免多心不快,以为我们瞧不上他……”谢启轩目光又回到紧张专注的秦老身上,低声回道。
“这般酸儒果然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的,实在气人……”
赵二公子话未说完,忽然想起身旁的男子也是个“穷酸书生”,顿感窘迫,他红了脸解释:“我不是说你,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嘘——”谢启轩食指放在唇边,打断了了赵二公子的话。
一旁的秦老已经放下那幅画作,摇头叹息:“老夫自来喜爱古画,也略有专研,这幅画无论是技法、神韵乃至画中的精气神,都让人叹服!”
“啊哈哈,怎么样?我就说过这画确实是薄大家的真品,你们这几个臭小子竟敢在珍宝斋闹事!还不磕头认错!”严老板喜气洋洋,趾高气扬地对着沈迟几人大声呵斥。
谢启轩有些不信,他看过那幅画,只得薄大家画作的形,其中的风骨却是丝毫未见,如此粗制滥造的仿品,秦老怎么能看不出呢?
在这一刻,谢启轩对秦老的中正产生了怀疑。
“稍安勿躁。”
沈迟忽然对着他低声安抚,短短的一句话,却让谢启轩心神安定。
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谢启轩点点头,也回首安抚一旁焦灼不已的赵二公子。
“谢公子,银子我赔得起,可这严老板实在太过可恶!今日若是不能要他好看,日后我也不会放过他!”赵二公子表达自己怒意的同时,还不忘安抚谢启轩银钱问题。
“你放心,他今日不会全身而退的。”
谢启轩微微一笑,眼眸中的光亮十分耀眼,赵二觉得心怦怦跳个不停。
奇怪,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去盯着那个严有钱,以防那小人再闹什么幺蛾子吗?可是,他的脑海里不住的回想方才谢启轩的微笑,仿若春日的阳光,明媚温暖。
“不不不!”秦老忽然连声制止了严老板的话,他皱着眉头表情很是困顿:“老夫并没有说这幅画是薄大家的真迹!”
严老板原本得意的神情瞬时龟裂:“不,不是真迹?怎么可能啊秦老!你肯定看错了,这确实就是真迹!”
秦老摆摆手,语气严肃:“严老板,老夫虽然对薄大家所知有限,但他惯用的笔触和手法还是知道的,而且这画所用的材料你瞧瞧,皆是本朝才有的物件,这发黄也是有人故意为之,老夫之所以困惑是有些地方想不通。”
“秦老是哪里想不通呢?”陈大人有些好奇。
既然这画不是薄大家的真迹,那此案便是珍宝斋无理取闹了!
这个严老板也真是的,他都偏帮到这份了,竟然还拿个赝品出来糊弄人!这下子连他都免不得受人埋怨。
严老板此刻却是有些失态,他顾不得礼仪急冲冲地夺过那画作,怎么看怎么都是薄大家的真迹!
他眉目微皱,打量了眼秦老,又瞧了瞧沈迟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顿时心生恼怒,大声喝道:“秦老,晚辈敬重你的为人,这才请了您来公正此事,可是你怎么能和这几个小子联合起来算计我呢?”
严老板这话一出,秦老登时大怒,颤抖着手指对着严老板沉声斥责:“你,你这小子!竟然辱我清誉!老夫活了这么久,你还是第一敢这样说的!”
“哼,年纪大怎么样?别在本大爷面前卖资历!我可是冯家二夫人的表弟,是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亲戚!”严老板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这明明就是薄大家的真迹,你这老不死的定是拿了人家的好处,眼馋我们珍宝斋的家财!”
秦老本还自持身份,此刻见严老板什么话都往外说,气的胡子都拽掉了几根:“你这小子,若知道你严有钱是这般口蜜腹剑的小人,老夫今日说什么也不会趟这汤浑水!”
陈大人见局面有些难看,赶忙从堂位上疾步走出,安抚着秦老:“秦老,您大人有大量,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呢?”
想到冯国公府的门庭,陈大人忍不住劝解几分。
“有什么误会?这种情况陈大人难道还想保这个泼皮?这画它确实就是赝品,你若不信再找其他人来验看好了!”秦老看着陈大人一副老好人模样,心头更气。
在这一片烦乱和吵闹里,沈迟忽然轻笑出声:“呵呵。”
见众人不满地看向她,沈迟才无辜道:“众位莫要放了,还有一位大人未鉴别此画真假。”
他怎么回事?
既然严老板请的人都咬定了这画是赝品,这个魏无音何必多此一举!
秦老起初有些不解,转念想到先前沈迟提醒他“人心难测”的话,他看看此刻张牙舞爪、不断叫嚣的严老板,忽然明悟。
他是怕严有钱日后再拿此事做文章,诬赖他们串通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