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有想明白原因,但显然如果放任卫左思的狂乱,整个护国寺的人都要遭殃。
“我跟你走,但我会证明自己并非妖邪。”沈迟盯着卫左思再一次重复道。
风渐渐歇了……
卫左思周身狂暴的气息也减弱了些。
沈迟看向魏临,柔声道:“没事的,我只是同国师回去接受审查,我会让皇上相信,我不是妖邪。”
看了眼昏倒在地上的舅夫人,沈迟冷了声音:“偷盗舍利子之事,付家,还望王爷帮忙担待了。”
魏临满心不解,但见周遭异象,也是心有怀疑,听了沈迟这般说,当即点头答应。
付子陵起身走到沈迟身边,忍着怒意低声问道:“你早就发现了?”
早就发现舅夫人是藏在家中的奸细?
早就发现舅夫人心怀不轨,却还是要在这样的场合揭露?!
此事一出,外面不明真相的人又该如何想付家呢?会不会认为舅夫人所做的一切也是付家的意思。
觊觎未过门媳妇的宝物,他付子陵还没有那么下作!
沈迟苦笑着摇摇头:“之前只是怀疑……”
她还没来得及确定,舅夫人忽然的行动也让她十分意外。
付子陵还要再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冷意:“既然沈小姐愿意配合,本座也不必再费什么力气了,请。”
卫左思一身黑袍,出现在付子陵身后,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气势。
沈迟对着付子陵摇摇头,向前一步。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颂了声佛号,悲悯的看着沈迟二人叹道:“小友可想好了?今日有我在此,必容不得妖邪作祟。”
沈迟感受到了大师话中的维护之意,心中一阵暖流细细流淌。
“多谢大师好意,只是,解铃还需系玲人,许多事情我也需要一个答案。”
“阿弥陀佛。”住持大师再未说什么。
或者真正的友谊便是如此,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迟向着卫左思走去,伸出了双手。
有士兵拿了绳索上前被赵弈拦下,他对着沈迟拱手道:“得罪了。”
“无妨,弈……赵将军请便。”沈迟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头涌起无限的哀伤。
赵弈眉头微皱,她刚刚……是想说什么。
弈……
这么多年,再没有人那样叫过他。
敛下眉眼,赵弈小心翼翼的用绳索将沈迟绑起,刻意避开了手腕柔嫩的肌肤。
“谢谢。”沈迟睫毛微颤。
她的弈哥哥还是这样善良、细心。
“我们走。”卫左思看着两人,眼底闪过一丝恼恨,冷冷的扔下一句话,便气急败坏的大步折回。
……
赵弈的人被卫左思半路赶走,称要单独做法克制妖邪,待确保无虞,再将沈迟待到皇上面前处置。
此时的大殿唯有二人,沈迟身上的绳索,卫左思也命人解开了。
空空的祭殿带着沉闷和压抑,沈迟动了动胳膊,望着曾经熟悉的地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欢迎回家,师父。”
卫左思摘下兜帽,背对着沈迟露出那样绝美妖孽般的面容。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沈迟有些不懂,她并未露出什么马脚,卫左思的法力已经如此高深了吗?
想起上次入宫时卫左思的言辞,沈迟越发不安。
卫左思回身,看向沈迟轻笑道:“师父,怎么十年了,你还是如此蠢笨?我以为你至少该问问,你为什么会活?”
卫左思一字一句,却令沈迟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她回想起在古镜中的景象,回想起自己懵懂残缺的记忆,心中隐隐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是你?难道……是血祭术?!”
卫左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慢慢走近,抬手捏起沈迟的下巴,贴近沈迟的脸颊轻轻嗅着:“师父怕是不知,为了让你复活,小思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小思,是以往魏无音对卫左思的昵称,但现在,他卫左思还有什么脸面敢这样同她讲话?!
“你用了血祭术?!为什么要救我?不是你杀了我的吗?为什么还要救我?谁让你救我的!血祭术……”沈迟有些暴躁,怒声斥责着卫左思。
血祭术,是一门禁术。
它虽然有起死回生、借尸还魂之效,但同样它要付出无比惨烈的代价。
人命,是天下最难得珍贵的东西,想要拯救一条命必然要有其他的人做出牺牲。
想想曾经那满眼的红色,沈迟不敢想象卫左思杀了多少人才唤回她的命!
“八十一个婴儿,四十九个少女。”卫左思的声音如同恶魔在沈迟耳畔响起。
沈迟瞬间呆住了,眼泪不自觉的流淌。
就为了她这条命,死了那么多人……
祭殿内安静极了,卫左思欣赏着沈迟的眼泪,之后用袖子小心擦去:“别哭师父,能为你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沈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重重的推开卫左思的胳膊,恨声道:“在你眼里,人命算什么?这么轻而易举,毫不在意,你忘了我当初……”
“不!我没忘,你当初教我的我都没有忘,可是师父,你看看这个世界,她是你想要守护的那个世界吗?你为了大周为了百姓付出那么多,可是你的父皇还是要杀你!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卫左思模样癫狂,对着沈迟又小心翼翼的解释。
沈迟摇摇头,眼含热泪:“你杀了这么多人救我,应该知道若我知晓也不会再苟活于世。”
卫左思大笑出声:“师父,我费尽心思救了你,可不是让你再死一次的,你的命早已经被魏宣帝收走了,现在这个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看着卫左思疯狂的模样,沈迟不住摇头叹道:“你疯了你疯了,我不是任何人的,我是我自己的!”
卫左思伸手摸去沈迟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师父,虽然你现在的样子没有当初那么美,但只要你不再使用法力便可以拥有正常人的身体和寿命,再也不必担心会早衰而亡了。”
沈迟侧开脸,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