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皱着眉头,加快脚步,追着沈迟道:“何大叔才不会呢,何大叔经常夸我的。”
“……大概何大叔是安慰你。”
“小姐!”锦儿生气跺脚。
谁说她家小姐最是温柔体贴人心的,那都是骗人的好!
主仆二人在大街上笑闹不断,却不知入了旁人的眼……
天盛居的二楼,临窗而坐的男子一双眉目俊朗威严,平日紧绷的面孔在看到沈迟爽朗的笑时竟有一阵恍惚。
像,太像了……
那样开朗纯真的笑容,他曾在另一个女孩子脸上见过,可惜……
“赵将军,赵将军?”
对面的青衫男子疑惑的轻唤两声,心头纳闷是什么事让一向刻板严肃的赵大将军走神?
他略微探身,便看到了街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转瞬有些奇怪,赵大将军难道认得沈迟?
心中如此想,口中便问了出来,对知己,他不需要避讳和隐藏什么。
出神的赵弈被男子的疑问唤回注意力,随口问道:“沈迟是何人?先生为何有此问?”
看来是不认得了……
“既然不认得,将军何以望着人家姑娘出身呢?”青衫男子瞄了眼窗外,嘴角带着揶揄的笑。
赵弈放声大笑:“你说方才的姑娘啊,我不过是见她与奴仆玩耍的开怀,模样有些像我一个小妹子,这才多看了几眼,倒是让先生你抓个正着啊。”
小妹子?赵弈是赵老将军的独子,哪儿来的小妹子,看来是哪儿个情妹妹还差不多。
“哦,了解了解。”青衫男子给了赵弈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知晓对方误会,赵弈只是笑了笑,并未解释什么。
这种事,只会越解释越乱吧。
“季先生今日找我,怕是不止是喝酒吃肉这么简单吧。”赵弈饮下杯中酒,看着对面的青衫男子笑道。
“你看你,在都城待的久了,说话只说半分的毛病倒学的齐全,季某就不能找老友喝喝小酒,谈谈风月吗?”
原来悠闲举着酒杯打趣赵弈的正是思贤楼的楼主季隐。
“哈哈哈,季先生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爽,好!既然你说了只是喝酒谈风月,那我们就只是喝酒谈风月!”赵弈手掌相和,大声的鼓掌,脸上带着爽朗洒脱的笑。
季隐摸着胡子道:“这才像我认识的赵将军嘛。”
两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快活。
别人看都城是一座权利和欲望的城市,很多人在这里得到了他们追逐的东西,但季隐知道,眼前的好友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这座城吞噬了他的抱负和勇气,吞噬了他的热血和期望,当年驰骋沙场的铁血将军如今只是这繁华都城中的一个富贵闲人。
他心下悲戚,眼中不觉带上了关切和遗憾。
“别拿那眼神看我,好像老子快死了一样。”赵弈端起酒杯,大口饮尽,觉得不过瘾,唤了小二来要了大碗。
季隐笑了笑:“我若不来,你就整日捏着小酒杯文文绉绉的说话吗?”
“呵呵,难道你今日来不是陪老子喝酒,只是来嘲笑老子的吗?”赵弈又喝下一碗,脸色仍是如常,可见酒量极好。
“我哪儿能陪你喝酒,不过是各喝各的,或者说是我看着你喝。”季隐自嘲的笑了笑,一只手不自觉的摸到残疾的双腿。
赵弈知他伤感,只是笑道:“你这家伙,才说完我,莫非想让我也刺你一顿不成?”
两人笑骂许久,直到桌边多了许多空酒坛,赵弈的脸色才染上潮红。
“我说,等下我是让人送你回将军府呢?还是回公主府呢?”季隐面色如常,他身体不好,饮酒也不敢放肆。
“混蛋,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回老子自己的家!”赵弈闷闷的声音从桌上传来。
“哦。”季隐捏着杯子沉默良久,又道:“听说你女儿病了,你真的不回去看看吗?”
哗啦——
桌上的酒坛子被赵弈挥着手臂扫到了桌下。
“还是这般暴躁,野蛮人。”季隐摇头叹道。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醉倒趴在桌上的某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野蛮人,野蛮人,他是真想回边疆做一个野蛮人,也好过在这都城做一个体面的木偶人。
……
沈迟带着锦儿去了一个城东一个馄饨摊。
“小姐,这家的馄饨好好吃啊!”锦儿塞了满口的馄饨兴奋说道。
沈迟又吃下一块馄饨,笑不作声。
锦儿囫囵吃下一整碗的馄饨,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小姐,你怎么会知道这家的馄饨好吃啊?”
她明明整日和小姐在一起,怎么从来不知道呢。
“听别人说的。”沈迟随意的解释道。
这家馄饨摊已经在这儿很久了,以往跟着做馄饨老夫妇的小男孩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了大人。
她知道这里还是因为小时候。
小时候赵弈曾偷偷带着她出宫玩耍,这个馄饨摊便是那时候赵弈带她去的。
那时候她在宫中受尽冷落,唯一的伙伴便是时常进宫的赵弈,他是赵老将军的独子,经常随着老将军进宫拜见父皇。
他们无意间相识,性情相投,或者说是“臭味相投”。
那时候的赵弈一点也不像现在人们传言那般威严古板,相反很是跳脱张扬。
但皇上对赵家很是恩宠,便是赵弈犯了什么错事,也只是帮着遮掩,实在过不去了也不过小小训斥。
倒是她这个亲生女儿,反而总是被罚……
“小姐?小姐?”锦儿看着有些出神的自家小姐,连连唤道。
沈迟回过神,看向锦儿。
“小姐,我能不能再吃一碗啊?”锦儿举着空碗,讨好的看向沈迟嘿嘿笑道。
沈迟忍笑点头,看着锦儿兴高采烈的唤着老板又要了一碗馄饨。
就在这时,摊前来了一个士兵,他穿着干练,还未走近摊位便大声道:“老板,打包一份馄饨。”
“诶,诶,好嘞,军爷您稍等。”老板高声应答,又拿白毛巾擦着一处桌位道:“军爷你坐,很快就好了。”
那士兵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们将军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