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盯着周夫人，忽而微微一笑道：“我这样的贼人自然是要两样都办了，夫人这样聪明的人，可别做错了选择。”
“你胆子不小！”周夫人一副气愤模样。
“哪里哪里，远不及夫人万一。”
沈迟一副无赖模样，倒让周夫人气闷，这是什么好话吗？怎么还骄傲上了。但她并未表露，反而极为认真道：“和姑娘交谈许久，还不知姑娘贵姓？”
沈迟目光微动，想起先前在密道中听闻的消息，忽然坏心一笑：“相逢何必曾相识，夫人唤我红儿便好。”
话音刚落，周夫人却一副见鬼的模样，细长的丹凤眼瞪得老大，手脚微微颤动：“你……你和那人什么关系？！你是来报仇的！”
谢启轩有些奇怪沈迟为何要撒谎，他看着周夫人的反应有些意外。
“那人……？”沈迟面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夫人说的可是曾经住在西苑的人？”
周夫人连连后退，离沈迟有些距离，她双手抱头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别找我别找我！要怪就怪周力理！是他害了你是他害了你！”
面前沈迟的容颜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周夫人情绪有些失控。
“夫人！夫人！”
就在沈迟准备上前搀扶时身后传来两声急切的呼唤——
一个婆子穿着朴素，疾步朝周夫人奔去，将周夫人抱在怀中，如同孩子般安抚。
这婆子手脚麻利、从动作看该是有些功夫的，年纪虽大了面容却很是精神。
是陈妈。
沈迟在心中猜测，方才周夫人故意抬高了音量又那般说话，她就怀疑对方有人来接应。她故意激怒周夫人，陈妈果然露了马脚，不管不顾的现身。
“夫人没事了没事了！陈妈在呢，陈妈在呢……”陈妈轻声安抚，渐渐周夫人的情绪稳定下来，她躲在陈妈怀中，用力抓紧她的衣袖，眼睛不住四处打量。
见周夫人渐渐安稳，陈妈从袖子中掏出一支瓷瓶打开，放到周夫人鼻下轻轻晃了晃。
沈迟掩了鼻子，知晓这是一种安神静气的药物，果然周夫人的双眸渐渐合拢，眼神飘忽，最后终于睡着了。
陈妈将她小心靠在密道的墙壁上，又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周夫人身上。待安抚好主人，她才转身看向沈迟二人。
“这位姑娘、公子，老奴虽不知二位与周家有何仇怨，但我家夫人是无辜的，还请二人看她身子病弱的份上少些刺激她。”陈妈一脸严肃，口中客气神色却是疏离的很。
也是，把人家主子都气成这样了，谁能亲近起来呢？
“你家夫人她缘何如此？”她只打算试探一二，不想周夫人反应如此强烈。
“不过是些陈年旧事罢了。”陈妈叹了口气，显然不想多说什么：“姑娘，你若是想对付老爷老奴劝你还是算了，他身边明的护卫不说，就是暗地里藏着的你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老人家倒是没有糊弄他们的意思，沈迟看了谢启轩默默微微点了点头。她原本也没打算杀了周力理，账本刚刚到手，当务之急是找出与周力理有关的涉事官员，周力理没准还要成为重要的证人，杀了他反而有些麻烦。
“好，我二人也并未寻衅滋事之人，实在是你府上少爷姨娘太过荒谬，掠了我们欲行栽赃嫁祸之事，不得以出逃才误入此处，我们对周夫人并无恶意。”沈迟细声细气解释。
她本就生的美貌，气质虽清冷了些，但此刻坦诚交待，倒让陈妈放下心防。她虽然不惧怕二人出手，但夫人尚在昏睡之中，她不能冒险。
谢启轩也在此时出声道：“这位婆婆，我本是德文书院的学子，与你们少爷也是同窗一场，你放心，今日我等出去定会将这里的事烂在肚子里，绝不多言。”
沈迟挑眉，给了谢启轩一个眼色。这小子还是蛮上道的嘛。
提起自家的少爷，陈妈眉头微蹙，很快又恢复如常：“好，既然你们能做出承诺，老奴也信你们一回。”
其实他们出去说什么又有谁信呢？这地道也该让它消失了，夫人的身体……
“陈妈，我观夫人的身子有些不妥，不知大夫如何说的？”沈迟看了眼躺在一侧的周夫人忽然开口，这女人的命数实在可怜。
天煞孤星，无亲无故，一世孤苦。
“夫人她……怕是熬不了多久了。”陈妈注视着周夫人，冷峻的面庞显露出难得的温柔，夫人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看着夫人从一个小女孩变成少女，又看着夫人一夕之间失去家人，看着她忍辱偷生以身伺虎，又看着她痛失爱子，辛劳一生。
也许死亡对夫人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可是，周力理还好好的活着，他的儿子、家人也还好好的活着！
陈妈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都是那个男人！那个魔鬼！
“陈妈，你可曾听过栖霞山的清平观，观中的玄真道姑倒是有些仙法，若是去求，许还有一线生机。”
观中的碧莲倒是能救她一命。
陈妈目色沉重，她摇摇头道：“没用的，这些年大夫也好、仙姑道长也罢，便是大师我们也请过不少，无一不说夫人命数如此。”
沈迟不再多言，她能透露天机也不过是看这周夫人可怜，二人对她也未做什么坏事，但许多事确是过犹不及，她若过多干涉反而会被对方怀疑用心。
“那我们先出去吧，周力理现在应该赶去看周继祖了，你们夫人若是再不露面也会被人怀疑。”
“没错，这位婆婆，你可有办法将我们送出周家？”谢启轩问道。
陈妈思虑深深，沈迟见她有些为难又道：“若有安全些不被发现的地点也可，我的人很快也会找来接应。”
但这密道却是不行，何秦来了多次也未找到，可见此处太过隐蔽。
陈妈眼皮微跳，藏着被发现岂不是要连累她和夫人？还是早早送出去才好！
“不是，可以送你们出去，只是……”陈妈面色踌躇，看着谢启轩道：“只是要委屈这位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