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控制眼角的湿意,柔声道:“倒是爹爹你,平日总要在外奔波,接触的人也多,有何大叔在身边保护,女儿也放心些。”
何秦点头赞同沈迟的观点,锦儿在一旁帮腔道:“对啊,老爷,若是你有什么意外,可叫小姐怎么办?还是叫何大叔跟着你吧,老爷你放心,若是有人敢伤害小姐,锦儿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保护小姐周全的!”
“锦儿……”沈迟有些意外。
“你这丫头。”沈正秋被锦儿张牙舞爪的模样逗笑,“好,就按你们说的,那小姐我可交给你了,你要好好保护小姐,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锦儿连连点头,双丫髻上缠绕的滚珠相撞,叮当作响。
屋内一片祥和,沈迟看着身旁的几人,心中无比满足,她曾缺失的感情老天在以另外一种方式补偿给她。
……
知晓沈正秋的遭遇,付濯诚特意带了厚礼上门看望,答应晚些日子再启程返回都城,务必让沈小姐走的放心,走的安心……
沈迟听了这话,但笑不语。
为了让沈正秋安心,她已在家中闷坐了好几日。但她并没有闲着,除去和谢大娘学习刺绣,还在院落中竖起稻草人,控制着角度和力度练习射击。
那个打铁匠虽然轻浮了些,手艺确实不错,沈迟摸着藏在袖中的弓弩,心中赞叹。
前世,她曾随军出行,对武器阵法也有过了解,此时不过是按照那人的教导,每日锻炼,增强体魄。
“不能什么都靠着何大叔啊。”
手里有武器,心里才有底。
沈迟不仅自己练习袖箭,还让锦儿跟着练习跑步,做些简单的攻击动作。
“小姐,我们学这有用吗?”自从上次沈正秋受伤,锦儿便寸步不离的跟着沈迟。
“有用啊。”沈迟放下手中的小弩,擦了擦汗。
“哦。”锦儿放弃询问,躲在墙根地下的阴凉处扎着马步。
沈迟看她坚持的模样,嘴角露出欣慰的笑,锦儿不过十二岁,能一直跟随她用心练习已是不易了。
她抬手摸摸发髻上简单的竹簪,心内安定几分。
这是前几日她托何大叔在外打造的暗器,外表同普通竹簪并无不同,但那簪头若用不同的力度方向扭动则会打开,弹出沾了毒汁的银针。
沈迟喝茶的功夫,有丫鬟来报,府外有人送了信来,说是信件,不过是张纸条。
“黄昏湖边老地方见。”
字体周正,利落规矩,很像谢启轩的字,但也只是像而已。
沈迟握着纸条的手暗暗发力,几息之后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既然有人想请君入瓮,那她便顺水推舟好了。
她担心沈正秋的事,并不愿有太多波折,但现在,真觉得烦了。
好好的不行吗?哎。
“锦儿,我出去一下,你留在家里好好练习,可不要偷懒。”
“小姐,你要去哪儿?老爷说了我要保护你,你不能一个人出去!”锦儿听闻沈迟要走,连忙小跑上前。
沈迟皱眉,假装生气道:“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胆子大了啊!”她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带着锦儿还要分神照顾她,留她在家是妥善的方法。
锦儿有些惊讶,小姐还从未同她发这么大火,她低下头,诺诺道:“是,小姐。”
眼见沈迟快步离去,消失在院门口,锦儿大声喊道:“小姐注意安全啊!早去早回!”
沈迟顿下脚步,摇摇头大步离去。
湖边的柳树迎着晚风招摇,平日还在此处摆摊的老夫妇今日并未在此,往常时分在此游湖的人也未可见,周遭是少见的安静。
沈迟装作一无所查的模样小步前行,不时低头踢踏路边的小石子,待到了湖边柳树下,时而张望远处,时而对湖照影。
湖水中映出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沈迟转身,却被那人手脚利落的拿白布捂住口鼻,昏倒在地。
“成了!”
“快别罗嗦了,小心点。”
有人扛起她走了一小段路,而后扔进马车。
车里是难闻的汗味夹杂着脂粉的香气,或者是对自己的蒙汗药太有信心,那二人并未将她手脚捆住。
马车颠簸的一路前行,车速很快,沈迟睁开眼,打量起车厢内的环境。
这应该是拉货物用的,车内有些零落,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件破旧的花布头巾,沈迟双眼眯起,她注意到那布巾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车前头的两人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说些无聊的闲话,还不时同过路的店铺打招呼,马车外传来集市上热闹的叫卖声。
她还在淮州,并且这两人有恃无恐的穿街而过,不怕被人撞见撸了人。
沈迟心中有了计较,她伸长手臂,悄悄从那花布巾下摸出一枚竹牌,上面刻着“谢启轩”三个字。
这是德文书院的学生铭牌。
看来谢启轩也遭人难,这人还真是蓄谋已久!
沈迟眼中闪过厌恶,她将那枚竹牌收在衣袖中,小心感应着此刻的位置和行车的速度。
“阿大阿二,你们可算回来了,媛姨娘等你们好久了。”有女子泼辣的声音传来。
“诶呦,春杏姐姐,我们这也是紧赶慢赶呢,放心吧,不会误了媛姨娘的事。”
马车外的男人轻笑回道,又同那唤作春杏的丫鬟调笑了几句,惹得女子娇笑连连。
“不和你们闹了,快把人扔到东屋去,我先去给媛姨娘回信。”
“春杏姐姐等下嘛。”
沈迟察觉有人跳下马车,震得车身一颤,外面安静了片刻。
“呸!臭不要脸的,我可不敢和媛姨娘说,你们想什么歪主意自己说去。”
那人似乎同春杏说了什么,惹得春杏佯怒:“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混小子,心里天天琢磨着那些龌龊事,哼。”
“诶呦,好姐姐,这……不就是顺手的事吗?反正也是要便宜别人。”这应该是先前跳下马车那人说的。
车声又是一颤,另一个男子也跳下马车接腔道:“就是啊,便宜那混小子还不如便宜我们兄弟呢。”
沈迟躺在车厢中,大概知道他们说的是何事了。
薛媛,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
“我不管你们,想干什么自己去说,别到了媛姨娘面前跟个耗子似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