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江楼中,定南王孔有德,本来想将孔四祯抓回去,趁机把曹继武赶走。但东娥的出现,打乱了孔有德的计划。
石廷国曾经潜入过黔国公府,见过沐云翾。但东娥在场,石廷国投鼠忌器,于是通过耳语告知了孔有德。
孔有德知道了沐云翾的身份,正捉摸着怎样支开女儿和东娥的时候,孔四祯突然自动离开,让孔有德少费不少心机。
于是孔有德继续邀请东娥到王府,目的就是让东娥与曹继武分开。有曹继武在身边,东娥怎么可能跟孔有德离去,于是不肯答应。
孔有德想了一下,于是以商讨军事的名义,邀请曹继武到定南王府。他知道这个理由,曹继武是无法拒绝的。
二金知道孔有德不怀好意,于是给曹继武使眼色,要他不要答应。
目前曹继武最担心的,就是沐云翾。一旦她落入孔有德手里,必是死路一条。曹继武一直在偷偷观察石廷国。尽管石廷国藏得很深,但曹继武何等眼力,早已通过唇读术,知晓了他和孔有德之间的勾当。
于是曹继武顺水推舟:“末将来的匆忙,营中还需要安排一下。不如末将师弟,代我走一遭,定南王以为如何?”曹继武说完,连连给二金递了个眼色。
二金明白了曹继武的用意,金月生见孔有德疑虑,于是上前一步:“精步营的西洋装备,要定期擦拭,上油保养,这是个精细活,稍有差池,就会影响战备。手下人散漫,所以必须有人监督。今日正好是既定日期。师兄要马上回去,还是由我代师兄去吧?”
当初孔有德手里,掌管着大明最精锐的神机营,因此是了解火器的。金月生的这个理由,孔有德无法反驳,他想了一下,对东娥道:“不如格格一块去吧,正好四祯也在,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不了,不了。”东娥急忙拒绝,“听说西洋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我正要去瞧瞧呢。”
石廷国告诫东娥:“那东西可不好玩,一不留神,就是炸伤自己。别听曹继武瞎说,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东娥一脸天真地看着石廷国:“望远镜,西洋钟,西洋指南仪等等,很多都很好玩,我不去玩枪就是了。”
石廷国顿时无语。支不开东娥,谁也不敢对沐云翾下手。
正在僵持之时,马雄突然来报:“启禀王爷,精步营百户仇仕通,来见曹继武。”
孔有德摆手示意允许,马雄转身而去。
不大一会儿,仇仕通上来,对曹继武道:“侯得林回来了。”
曹继武点头:“兴安怎么样?”
仇仕通一看周围形势,顿时犹豫。
“都不是外人,直说不妨。”
仇仕通不再迟疑:“李定国的先头部队,离兴安不足百里。”
“胡说八道。”孔有德顿时跳了起来,“谎报军情,扰乱军心,来人,给我拖……”
“他说的是真的。”窗户一声轻响,毛金星突然飞了进来。
众人吃了一惊,孔有德急忙向毛金星行礼,毛金星大手一摆:“不必多礼,赶快回府,召集众将,商议退敌。兴安一旦有失,此地和湖广的联系,立即就被掐断。”
孔有德不敢怠慢,立即飞马赶回王府。
见孔有德走了,曹继武也准备回营,石廷国却出手拦住:“其他人都可以走,姓沐的得留下。”
石廷国一下子挑明了沐云翾的身份,令三兄弟大吃一惊。
二金立即拔出刀剑,护持沐云翾左右,双方立即紧张起来。
毛金星吃惊地看着沐云翾,问曹继武:“她真是黔国公之妹?”
曹继武知道无法隐瞒,只得点了点头。
毛金星点了点头:“怪不得田推云和沐天恩这么拼命。”
沐云翾吃了一惊:“师父和二哥怎么样了?”
毛金星叹了口气:“他们都受伤了。”
沐云翾一脸急切:“那后来呢?”
石廷国一脸得意:“这还用问,当然被我们活捉了呗。”
沐云翾闻言,顿时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害了师父和二哥。”
毛金星微微一笑:“以李世功、祖泽志和我三人之功,抓住二人并不难,可是后来姬龙峰和婿尚美出现了。所以,姑娘不必担心,他们虽受了点伤,但不会危及性命。”
沐云翾闻言,顿时放下心来。
原来,军中的沐天英,发现沐云翾偷偷跑了,急忙飞鸽传书,让胞弟寻找。沐天恩得到消息,认为妹妹一定跟着师父田推云,于是从道州赶来确认。
当田推云发觉沐云翾又跑了的时候,正好沐天恩赶到,于是二人结伴上街寻找。这时正碰上孔有德出动人马,包围阳江楼。二人尾随而至,发觉沐云翾在阳江楼内。
于是二人准备潜入阳江楼,寻机救走沐云翾。但护卫孔有德的毛金星等人,发现了二人。双方交起手来,祖泽志、李世功和毛金星三大高手合力,田推云和沐天恩自然不敌,就在危难之时,姬龙峰,洛阳四杰赶来。
诸葛兑和司马勇引开在一旁掠阵的阴手四人,范坤博仗着一手正气剑,引开了胡公明。姬龙峰和婿尚美趁机出手,救走了田推云和沐天恩。祖泽志三人,并不追赶。
毛金星知道侯得林原本就是飞贼,又经曹继武强化训练。因此他刺探的消息,绝对可靠。为了桂林城的安危,毛金星不得不亲自出面提醒孔有德。
既然曹继武送来了军情,毛金星决定留沐云翾一条性命,于是对曹继武道:“你们都可以离开。毛某保证不伤害沐姑娘。”
沈婷婷满脸质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毛金星腰间掏出左手虎抓,递于曹继武:“尽管心有不甘,但身为清军,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等你拿了明国一员大将,拿着这只虎抓和人头,前来交换沐姑娘。”
二金知道,此时此景,沐云翾是走不脱的。于是金月生劝曹继武道:“师兄,我看就这样吧。”
曹继武无奈,点了点头。
沐云翾尽管很伤心,但也明白,身属不同的阵营,这样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于是扑进曹继武怀里,温存了一会儿,将葫芦丝递给曹继武:“继武哥哥,翾翾等着你来。”
曹继武点点头,将竹笛塞给沐云翾:“继武哥哥,一定亲自将你送回家。”
沐云翾点了点头,终于随毛金星而去。
望着沐云翾远去的背影,曹继武久久没有移动,心中怅然若失。
佟君兰捶醒曹继武:“心疼了?”
曹继武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找我?”
金日乐扮了个鬼脸:“因为你太无耻!”
金月生笑了:“乐乐说的对,因为你太坏了!”
沈婷婷挖苦:“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吃到葡萄了,还是洋味的。”金日乐笑嘻嘻地指着金月生,对沈婷婷道,“你说的是他吧?你这颗江南傻葡萄,他可是一直想……”
金月生和沈婷婷皆很生气,二人同时打金日乐。金日乐一边逃跑,一边调侃二人,把曹继武等人逗得直乐。
……
毛金星的处理方法,石廷国很不满意,埋怨道:“你怎么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那你说怎么办?”
石廷国举起手掌,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毛金星摇头:“你这不是让我毛金星食言吗?”
“食言又如何,他曹继武又能怎么样?”
毛金星想了一下,提醒石廷国:“我们名义上是大清的将军,但你可别忘了,我们也是江湖中人。食言的结果,就是招恨。加上满奇,咱们就十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精步营?”
石廷国无言以对。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不按规矩来,别人也可以对你不守规矩。要想挑战江湖规矩,必须要有绝对的实力。
过了一会儿,石廷国又问:“你又没去侦查,怎么知道李定国的动向?”
“我对曹继武有信心。”毛金星叹了口气,“这几日下来,我越来越觉得,对形势的判断,曹继武是对的。”
石廷国追问:“何以见得?”
毛金星回想了一下,将自己和李定国的接触,说了出来;
当初的大西政权,策反李定国之时,毛金星和他有过接触。当时他的营帐,设在一处学堂,偌大的学堂,他却只占用了一角。学堂里的一桌一凳,一纸一墨,他都没动过。这在素质低下的泥腿子当中,非常的罕见。
他占用的那一角,非常狭小,但他却把自己的物事,摆放的极其规整,没有任何一丝的混乱。其人说话不紧不慢,不急不躁,条理非常清晰。
由相观心,说明这个人善于规划,也能沉得住气。这两样素质,对一个将领而言,非常重要。所以毛金星当场就断定,李定国这个人,绝不简单。
听了毛金星的往事,石廷国仍然有疑问:“可这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曹继武以前提醒孔有德,我想是对的。奇袭兴安是第一步,如果成功,那么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在李定国的规划之中。这么一来,孔有德就危险了。”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石廷国信心满满,振振有词,“孔有德手握十多万雄兵,汉军正红旗的战力,不亚于满洲镶黄旗,怎么可能失败?”
毛金星摇头:“那就不抬杠了。再等几天,就会有结果。”
见二人渐渐落在了后面,李世功大喊二人跟上。于是二人停止争辩,加快脚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