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郑和之后,华夏的造船技术,早已落后于时代。即便是鼎盛时期的郑和舰队,虽然行程十万多里,但大多也都是在,离陆地不远的近海活动。
华夏的船只,结构不牢,经不起大洋大浪的拍打。而西洋人的船只,经常性横渡大西洋,横渡太平洋。华夏的船只,横渡大洋的活动,从来就没听说过。所以要想打造大洋海军,必须采用西洋人的舰船设计思路。
正在占广号上,研究西洋战舰的曹继武,扭头看见马士华等人,便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占广号大旗,高高挂在主桅杆上,迎风猎猎。这艘旗舰,昨日还在威风凌凌地炮轰广州城,今日便被二金捉来了。西水关外,整齐地停靠着四国战舰。马士华等人,看着四艘原本属于自己的战舰,心中五味翻腾。
索图和熊赐履看见旗号,心中老大不是滋味。二人撇下四个洋人,撩了官衣,攀着悬梯爬上了战舰,熊赐履指着大旗,埋怨曹继武:“这是洋人侮辱咱们的旗号,你怎么还挂着?”
曹继武冲洋人努努嘴:“在他们手里,的确是在侮辱我们。但是现在,却在我们手里了。”
索图二人不解,愣愣地对视。
金月生起身,敲了熊赐履的脑壳:“你他娘的,真像你的姓,你瞧瞧那些洋人的脸色。在咱们手里,挑着这些旗号,就是在反讽他们自己。”
巩铁城也道:“那帮鳖孙,梦想着占领广州城,所以给起了个占广号,为自己打气。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咱们挑着原来的旗号,就是让他们胆寒。”
二人终于醒悟过来,索图连连赞道:“挂的好,挂的好,那帮洋犊子,看见旗号,估计心里早崩溃了。”
众兄弟皆笑。
目前先进的航海和火器技术,依旧掌握在西洋人手里,说成要把他们当成干爹看待,也不为过,三兄弟放下手里的图纸,终于下了船迎接。
澳门决斗,金日乐赢了西班牙人保罗,带走了马素娥。所以马士华和金日乐关系近,因此查德曼三人,都给马士华使眼色。
金月生早看见了他们的眼神,于是故意把金日乐挡在了身后。
马士华无奈,只得恳请曹继武:“摩西先生,中原王朝,自古以来,天朝上国,我等……”
金月生不想听他啰嗦,直接打断:“少废话,现在不是大明时代,大清不玩天朝上国那一套,按照天主的意思,赎人掏钱。一人一万两黄金,少了就请滚蛋。”
“一人一万黄金,坑爹啊!”四人大惊。
金日乐伸出脑壳,嘿嘿一笑:“有爹不坑龟儿子。”
“龟儿子?”查德曼一脸奇怪,马士华等人,也没听过蜀人说话,不知道龟儿子什么意思。众人看到四人的表情,早笑翻了。
直肠子的阿隆索,见众人望着自己发笑,以为金月生说的赎金是真的,顿时生气了,威胁曹继武:“西班牙的舰队,不日即将从菲律宾赶来,还望摩西先生,不要惹事生非。”
金月生冷笑一声:“我们等的,就是你们的舰队。”
这家伙真够横的!阿隆索顿时愣住了,约翰逊也来加把火,冷冷地对曹继武道:“当今全球霸主荷兰人,也太不好惹,我们只希望和气生财。”
查德曼趁着约翰逊的话,顿时双手做出炮轰的姿势。熊赐履一下子害怕了,连忙上前劝曹继武:“曹侍卫,我看这事……”
他话没说完,就被曹继武推到了后面。
堂堂大清国,横扫天下,哪里受过窝囊气?布政使索图,也不喜威胁,冷冷地对四人道:“这是在大清的国土,还请你们清醒清醒。”
阿隆索冷笑一声:“你们清国,也是刚刚从明国手里抢来的,这里最后是谁的,可不是嘴上说的。”
“你……”索图一脸愤怒,“大清国不吃威胁。”
常言道,光脚不怕穿鞋的,荷兰人、西班牙人和英吉利人,目前在华夏都没有地盘。他们自然希望开战,从清国的嘴里,分得明国的一块地盘。而葡萄牙人手里,却有了澳门。
老牌帝国葡萄牙和西班牙,新兴帝国荷兰和英吉利,如今在全球各个地方,纷争不断。在华夏这块地方,同样远道而来的清国,如今却近在咫尺,占尽天时地利,不太好惹,一旦战事扩大,对葡萄牙人来说,没有多少好处。
所以东西方五大列强齐聚,满洲鲸吞明国,葡萄牙沾了点便宜,西班牙、英吉利和荷兰两手空空,各方利害不同,澳门总督马士华不愿闹僵,连连劝道:“大家冷静冷静,我们是来和谈的,不是来吵架的。”
“没什么好谈的。”金月生可不是谁能威胁就威胁的,一脸冷漠,“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只有战场上见了。”
“曹某按照天主的意思,只要鲍文等人不反抗,我们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但你们想带走他们,必须按照天主的意思办。如果你们今日没有准备好,就请先回去,以后再谈。”
曹继武说完,转身上船而去。
马士华等人,面面相觑:曹继武这家伙,的确是长了一身华夏人的皮囊,但却不按华夏的套路办事。
直肠子的洋人无奈,只得退走。
见洋人走了,金日乐叫道:“大师兄,洋犊子怎么这么无趣?动不动就威胁。”
曹继武忍不住笑了:“洋人直肠子木脑袋,他们把你们的玩笑话当真了,一人一万两赎金,谁受得了?”
熊赐履埋怨金月生:“你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无端挑起了大清国与他们的战争。”
金月生很不高兴:“你这家伙,满嘴仁义道德,慷他人之慨。前几天,洋犊子炮轰你们的时候,你的圣人之道,又上哪去了?”
熊赐履无言以对,但一脸不服气。
金日乐一脸讥笑:“照你这犊子的意思,天朝上国,摆个大谱,显摆你多么牛掰的大仁大义,把人和船还给他们,然后他们再来炮轰你们。”
“不然。”熊赐履郑重地振振有词,“我们施行仁道,把人和船还给他们,他们必定心怀感恩,奉我大清为上国,年年进贡,岁岁称臣,怎么可能再来打我们?”
金月生忍不住骂道:“你这挨球货,真他娘的迂腐,活该挨揍。什么感恩,什么仁道,全他娘的狗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人家是西洋人,凭什么遵守你汉人的规矩?你不去打他们,他们就来打你,这就是道理。”
熊赐履不服气:“我们过好我们自己,他们凭什么来打我们?”
金月生真是无语:“你真是个熊货,他们不想让你过好,就想揍你,你能怎么样?”
熊赐履大叫:“他们愚昧无知,没有我天朝上国的涵养教化,蛮夷之人,假以时日,自有老天收拾他们。常言道,邪不胜正,我华夏五千年泱泱大国……”
金日乐伸手重重地敲了脑壳:“你个笨脑壳狗熊,脑子里全他娘的狗屎。把我们的辛苦,慷慨给洋犊子,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前几天的大炮,那么猛烈,你他娘的都屁滚尿流了,竟然还没有把你打醒,要不让你尝尝枪子的味道吧?”
金月生闻言,扯下来复枪,瞄准了熊赐履光溜溜的脑门。
“你要干什么?好好说话,怎么能动手?”熊赐履顿时吓得直哆嗦,再也顾不上按察使三品大员的风度,双手捂着脑壳,连连躲避。
砰——
一声枪响,顶珠宝石被黄金子弹,打成了齑粉,花翎断成数截,孔老夫子的正宗徒孙熊赐履,顿时瘫了下去。
索图大惊,众人却哈哈大笑。
金日乐抬腿,照着熊赐履的屁股就是一脚:“真你娘废物,一定是个东林余孽。瞧你这幅熊样,没本事还占了那么高的位置,大明不亡才怪呢!”
索图不高兴了,跳脚一脸愤怒:“他是朝廷派来的按察使,三品大员,你们怎么能随随便便把他打死呢?!”
仇仕通安慰索图:“金公子只是吓唬吓唬这熊玩意,以后让他长点记性,别老拿圣人之道糊弄人,随随便便把别人的辛苦慷慨了。”
熊赐履有呼吸,有心跳,只是被吓晕厥了,并没有伤。索图检查了半天,确保熊赐履没事,放下心来,急忙命令手下,把熊赐履抬回府邸休息。
索图起身埋怨金月生:“你也太粗鲁了,他是个文官,哪里经得起这般真枪实弹地吓唬?”
“人家洪承畴也是个文官,你能唬住洪承畴?”金月生一脸笑盈盈,索图顿时愣住了。
的确,同样是文官,洪承畴的本领,比熊赐履强多了。当今天下,还没听说过,有谁能糊弄得了洪承畴。没本事就是没本事,明国清国都一个样。
索图不想再说这个,问曹继武:“照你们所说,我们不打他们,他们就来打我们。如今我们已经撕破脸皮,现在该怎么办?”
曹继武不假思索:“那就打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