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得林搬兵去了,三兄弟立即转身飞入了布政使司。没费多大功夫,三兄弟就找到了银库所在。二金合力,打开沉重的银库铁叶门,里面白花花的全是税银。
曹继武仔细勘察,在库房深处,很快就找到了黄金所藏之地。层层叠摞,像积木一样,全是李成栋搜刮而来,明国官铸或者私铸的金锭、金腰锭和金元宝。
基于明国的政治制度,明国官府掌控的财富并不多。明国三分之一的财富,掌握在朱元璋的子孙手里。这些财富,最终落入了农民军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手里。文人士大夫集团,也掌控超越三分之一的财富。
眼前的这些黄金,全部是从达官贵人,土老财手里抢来的。看来李成栋一路收拾明国蛀虫,收缴了这么多黄金,竟然没有用,真是可怜!
三兄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黄金,二金欣喜若狂,欢呼雀跃。曹继武立即提醒二金,隔墙有耳。二金立即意识到,尚可喜就在隔壁,遂停止了庆祝。
黄金就在眼前,但还不一定是自己的,金日乐于是问曹继武:“大师兄,怎么办?这么多黄金,弟兄们肯定拿不完。”
金月生提醒道:“此地非久留之地,尚可喜一旦察觉,一定会拼命杀咱们灭口。”
曹继武点点头:“我刚才进来时,看见东厢房旁边,有马棚和运粮的马车。”
金日乐兴奋地跳了起来:“那就太好了!”
三兄弟立即出库,赶往东厢房准备马车。
不大一会儿,除了仇仕通留下十名弟兄,看守船只之外,其他的弟兄,全被侯得林带来了。曹继武命令侯得林四兄弟,持千里目,把守四角盯梢,其余众人,只捡黄金装车。
众弟兄手脚麻利,干净利落,很快就将黄金全部装车。
“师兄,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一百七十万两。”
“大师兄,这白花花的银子,也有上千万两,怎么办?”
“顾不得那么多了,快盖上草席,迅速撤离。”
铁破甲建议道:“带不走,不如放把鸟火烧了。这些都是老百姓的血汗,不能留给尚可喜这鳖孙。”
众弟兄纷纷附和,柳飞龙、刘飞羽等人,立即去准备火种。
“维持广州的秩序,还得依靠尚可喜,不给他留点,百姓的负担,将会更加沉重。不必多言,伪装草车,迅速离开此地。”
曹继武话音刚落,侯得林跑过来报说:“西面有一队人马,离此大约二里,沿大街蜿蜒而来。”
董来顺和陶之遥,也跑过来报说,东面和南面也有人来。
众兄弟闻言大惊,金日乐惊慌:“大师兄。咱们好像被包围了!”
“不必慌张!”
曹继武镇定自若,安抚众人,“他们离此还有一段距离,迅速动手,赶往太平门。”
众兄弟不再犹豫,七手八脚,拿破草席将黄金盖的严严实实,伪装成运草席的普通大车。曹继武骑着劣马,打头阵。金日乐中间护持,金月生断后,众兄弟压着大车,迅速出了布政使司,朝太平门而去。
夜幕悄悄来临,耿继茂和尚之信二人,忙活了大半天,准备打道回府。前面的街道,忽然出现一队披头散发的奇怪队伍。这帮汉奸部队,顿时胆战心惊,以为是明国冤魂来了,纷纷抄起了家伙事。
耿继茂定眼一看,打头阵的竟然是曹继武,顿时疑虑起来。三兄弟前中后压阵,一群从未见过的疯子士卒,押着一队大车,远远而来
想起白天的三兄弟,骑在尚可喜脖子上,尚之信顿时七窍生烟:“这个曹继武,定是不安什么好心。来人,给我拿下。”
“且慢!”
尚可喜手下将士,欲上前活捉曹继武,却被耿继茂拦了下来。
“王爷,为何阻拦?”
尚之信大为不解,耿继茂提醒道:“你别忘了,曹继武是经略使府的人。”
“那又如何?如今可是在咱们的地盘上,难道还轮到他们撒野不成?”
耿继茂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常言道,不怕官就怕管,本王虽贵为大清王爵,但爵位只是荣耀,职位才真正具有实权。洪承畴是咱们的上司,他的人在西南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发号施令。所以不可莽撞。”
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清的官府,也是有套路的。洪承畴身为西南经略使,是西南八个布政使司的最高军政长官,单凭这一点,他可以对西南任何一个大员发号施令,包括亲王。
尚之信愤愤不平:“难道要咱们给他们让路不成?”
耿继茂叹了一口气:“见机行事,听本王号令。”
官大一级压死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尚之信无奈,暗中命令手下,堵塞了街道,他要和阎王爷手下的小鬼,掰掰腕子。
打头阵的曹继武,也远远望见耿继茂和尚之信,严令精步营众兄弟,不得擅自慌乱。众兄弟得令,像平时行军一样,押着大车,慢慢跟着曹继武前行。
马上的曹继武,早已盘算好应对之策,缓缓来到耿继茂跟前,下马上前行礼:“不知王爷驾到,下官眼拙,还请王爷见谅。”
曹继武说完,向身后一挥手,精步营众弟兄,立即靠边,给汉奸部队,让出大路来。
见曹继武甚是恭敬,耿继茂戒备之心顿渐,向曹继武略微抱拳还礼,策马而过。
尚之信看见十几辆大车,堆满了破草席,疑惑问道:“不知曹千户,要这些破草席干什么?”
曹继武微微一笑:“说出来,小王爷不要见怪。”
尚之信急不可耐:“但说无妨!”
曹继武略一颔首:“经此大难,百姓流离失所。下官秉持经略使大人之令,安抚百姓为重。这些东西虽破,但裹尸铺睡,百姓还是用得着的。”
曹继武搬出了洪承畴的名头,尚之信顿时轻蔑一笑:“洪承畴有这么好心?”
金日乐冷笑一声:“洪承畴虽然歹毒,但只杀伪君子,还没屠过城。”
此乃反话,暗讽尚可喜比洪承畴更坏。尚之信闻言自然大怒,拔出腰刀,要杀金日乐。
调皮鬼哪里是软柿子?
耿继茂见状,连忙回身,以长枪架住了腰刀,不住地给尚之信使眼色。
眼前的这帮家伙,后台太硬。他们还有御赐金牌在手,既可以玩套路,又可以耍横。尚之信愤愤不平,大力插回腰刀:“瘪犊子玩意,老子和你们没完!”
曹继武目送耿继茂等人过去,立即带领精步营,像平常一样,压着步子,继续前进。
大车轮毂的响动之声,极为沉闷,一车破草席子,哪会有这种响声?
尚之信顿生疑虑,连忙上前,拉住耿继茂的缰绳:“王爷你听,车声!”
耿继茂仔细一听,也是疑窦丛生:“什么东西,如此沉重?”
尚之信建议道:“绝不单单是破草席,车上一定有鬼!不如把他们强行截下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耿继茂点头称是,立即调转马头,扬起大手下令。
汉奸将士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全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然而耿继茂的大手是扬起来了,却没有干净利索地落下来,而是僵在了半空中。
尚可喜大为不解:“王爷,你老是畏手畏脚的,又怎么了?”
耿继茂摇了摇头,无奈叹道:“不可乱来,这帮妖犊子,背着鸟枪强弩,不是善茬。单凭现在咱们手里的人马,根本不是对手。”
眼前一帮披头散发的妖人,背上背的是,精铜打造的精良鸟铳、神机弩、标枪和羽箭,腰间挎了一口雁翎刀,腿上插着短刃。中间两队,押大车的一百多位强壮的家伙,竟然还背着炮管一样的黄铜铸件。一众汉奸将士,全都大吃一惊。
一看他们的装备,就能知道,这是一支非常罕见的精锐。仅凭目前耿继茂二人,手下的这三百人马,可能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谁要对谁用强,那是要看实力的。如果不识相,那只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尚之信一脸着急:“那怎么办?”
耿继茂想了一下,立即命令心腹细作跟梢,接着对尚之信道:“我们先回去,和三叔商议。”
尚之信无奈,只得跟着耿继茂,飞马赶往巡抚衙门。
精步营押着大车,正在行进之间,忽然陶之遥来到曹继武马前,报说后面有人跟踪。
曹继武闻言一惊,静下心来,略一思索,立即想出对策,下马将坐骑交给陶之遥:“你和师弟截住他们,完事之后,立即飞马追来。”
陶之遥应诺,翻身上马,来到队后,将曹继武的话,告诉了金月生。二人立即停在拐角之处,堵住尾巴的去路。
曹继武知道夜长梦多,拐了两道弯之后,立即命令精步营快速前进。众弟兄也知道,城中非久留之地,于是赶车的赶车,护卫的护卫,放开大步,迅速朝太平门外飞奔。
耿继茂的四个细作,拐了一道弯,忽然看见金月生和陶之遥二人,骑马立在大路中间,不敢上前招惹。
金月生估算好时间,立即和陶之遥策马回追。四个细作单凭两只脚丫子,哪里追的上四条腿?
他们望着绝尘而去的二人,只能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