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澜的目光落在挂在萧曼头上的面纱,叹了一口气,罢了,见过他这张脸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纵然他不再戴面纱,也不会有人认出他了。
“师父。”
“为师没事。”风天澜伸出手,轻柔的拍了拍萧曼的脑袋,顺带将面纱拿下来,放在一旁,将熬好的药端起来递给萧曼,“把药喝了吧。”
萧曼收回目光,不敢一直盯着风天澜的脸看,木然的接过风天澜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药很苦,却比不上她心头的苦,原来她们俩竟然师承同一人!她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控制自己,避免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告别国师,回到将军府,萧曼脸上挂着笑容,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进屋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缓缓在桌边坐下,裕盛国师风天澜,竟然是独孤曼的授业恩师凤墨染,真是太讽刺了!
她从未怀疑过的人,竟然是背后算计她的人!而且还是这样一个看似无欲无求,心地善良,和煦如风的人,偏生背地里做着最是狠毒无情的事情!
萧曼愤怒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门外的丫头们听到声音,前来敲门:“小姐,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萧曼压抑的说道。
“奴婢听见东西摔碎的声音,真的没事吗?”
“没事,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小姐。”
脚步声远去,萧曼伏案痛哭,压抑又隐忍,她一直想知道裕盛国师为何要对她出手,如今找到两人之间的联系,却觉得痛彻心扉,她宁愿风天澜因为裕盛皇室害她,也不愿意相信,风天澜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不怀好意!
萧振听说萧曼回来了,连忙过来,匆忙之下推开门:“曼儿,你没事吧?”
只是话落就看到萧曼伏案痛哭,整个人愣在原地,忘记了反应,萧曼连忙止住眼泪,胡乱擦了擦脸,转过身来,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爹爹。”
萧振关上门,走到萧曼身边,将萧曼的脑袋按进怀里:“想哭就哭。”
萧曼咬着牙,意图将眼泪逼回去,她一直敬爱的师父居然是幕后操纵者,她却不知道她这位师父,为何要杀她,而且风天澜与将军府关系匪浅,她甚至不能让萧振知道她恨的是风天澜。
“爹爹,都是女儿没用……”
“不怪你。”萧振深呼吸一口气,不过一日的时间,一双儿女双双都被人所伤,萧振心中的恨不比萧曼少,“爹不会放过幕后之人的。”
萧曼没有回答,将脑袋埋在萧振怀里,汲取一点点温暖,却又不敢贪图太多,她怕最后,将军府的人,也会背叛她,她甚至不知道,她究竟能相信谁!
萧振离开水月小筑的时候,正好萧洛过来看萧曼,被萧振拦住了:“清歌怎么样了?”
“歇下了,妹妹怎么样了?”
萧振叹了一口气:“她很自责,哭了许久,才睡下,别去吵她了。”
萧洛垂眉,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伤痛,随即转身大踏步离去,萧振看着萧洛离去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
“去查,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是,将军。”
萧曼再次醒过来,天色刚黑,地上的碎片早已经收拾干净,床头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芯发出爆裂的声音,点点火星溅开,萧曼盯着那光芒微弱的蜡烛,环住自己的双腿,沉默的坐在床上。
南宫煜潜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颓丧的萧曼,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沉郁的气息,仿佛迷路的羔羊,不知道路在何方。
南宫煜将手中的油纸包递到萧曼的面前,然而萧曼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南宫煜在床边坐下,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包糖果。
萧曼不为所动,她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几乎要将她的脑袋撑爆,脑海中时不时闪现出凤墨染的身影,温柔慈爱,总是耐心的教导她学习,连重话都不曾跟她说过一句。
可突然间那个她视作父亲一样的男人,面目狰狞,暗中给她下毒药,萧曼想欺骗自己,或许,师父跟这件事没有关系!然而,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南宫煜拿了一颗糖,剥掉外面的糖纸,塞进萧曼嘴里:“曾经有人告诉我,当你觉得很痛苦,很难过的时候,就吃一颗糖,嘴里甜了,心里也就甜了,就不会觉得很难过了。”
眼泪毫无征兆的掉落,萧曼不想哭的,她不喜欢让人看到她脆弱的一幕,可是她忍不住,慕容晟睿背叛她的时候,她没有哭,可是得知师父背弃她,她竟难过得无法呼吸。
在南宫煜的眼中,萧曼一直是很要强的,可如今萧曼哭成一个泪人,又无助又彷徨,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如果一颗糖不够,那就吃两颗,两颗不够吃三颗。”南宫煜慌乱的剥了糖喂到萧曼嘴边,他向来不懂得如何哄人开心,直到遇到萧曼,他才学着哄女孩子开心,偏生萧曼不是个需要人哄的姑娘。
“殿下,我好难受。”萧曼泪眼婆娑,按着自己的胸口,“像是针扎一般疼。”
南宫煜拿着糖的手在颤抖,良久,将萧曼拥入怀中:“别难过,有我在。”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是他?”萧曼泣不成声,在看到风天澜的脸时,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痛到麻木,一半恨到极致。
他?南宫煜突然反应过来了,萧曼这般伤心难过,并不是因为楚清歌的原因,而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南宫煜将这两日萧曼见过的人,遇到的事情,纷纷梳理了一遍,终于理清楚了那个他是谁。
“风天澜?”
听到这个名字,萧曼的身子一僵,双手死死的揪着南宫煜胸口的衣服,努力的克制自己,却依然止不住的颤抖。
南宫煜紧了紧怀抱,风天澜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萧曼如此憎恨,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