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桑桑脸色一白,眼神里都是震惊,“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回不来了?”
冷尧臣看着她的眼神里悲戚一片,说不出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总觉得不应该只有他记得。
他之前还和她说,等苏岸回来了,她要怎么和他说自己谈恋爱的事情,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苏岸喜欢贺桑桑,只有她不知道。
如今却是不用了。
“今天凌晨,W国世纪号游轮发生全球级别的特大事故,船上的所有人,无一生还。”
“他……就在那艘游轮上。”
“他原定行程是在谈完合作后的第二天一早飞黎城,他……想回来陪你过圣诞节,他说,那是你们小时候约定好的,每年都要回来陪你过圣诞节。”
“他说,过去的他,缺席了那么多年,往后余生,他不想再错过任何一个圣诞节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冷尧臣的心脏被人紧紧地捏成了一团,他看着贺桑桑眼睛里的震惊和悲痛,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变态的畅快感。
凭什么……
她可以甜甜蜜蜜地享受爱情,而他的好友却只能葬生冰冷的大海,甚至于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贺桑桑双手捂住脸了,眼泪无声地从指缝间流淌了下来,即便是苏岸不在国内念书的那些年,每一年大大小小的节日,他都会往贺家寄礼物。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邻居哥哥。
苏岸的身体从小就不是很好,基本上算是个药罐子,中药、西药从来没有断过。
以至于经年之后,贺桑桑再次见到他,首先闻到的就是苏岸身上淡淡的药味,像是从他的骨子里透出来的药味,若有似无,并不令人讨厌。
他回国后的第二天,就带着礼物去她外公外婆家里拜访,了解了她的很多近况之后,才来学校门口找她,那个时候的她还在念高中。
贺桑桑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看到这一幕的冷尧臣突然又后悔了,她又有什么错呢。
他给贺桑桑递过去了纸巾,声音略微有些僵硬地安慰她道,“别哭了,他一定也不会想看到你哭成现在这个样子。”
贺桑桑哭着哭着就停不下来。
她只要想到自己只陪伴了他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他却一直记得她,还对她那么好,心里就像是被针扎的一样疼,四肢也开始发麻。
这么好的苏岸怎么会不长命呢。
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对苏岸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苏岸哥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她是真的觉得,这么好的苏岸,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结果他连三十岁的生日都没有过,就……
一想到这里,她就更加哭的停不下来,一旁的冷尧臣也跟着急了起来,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贺桑桑,你别哭了。”
贺桑桑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宛如晶莹剔透的珍珠,不断地落下来,她的手紧紧地攥住冷尧臣的衣服,抽抽噎噎的询问他,“苏岸、苏岸哥哥,他现在回、回家了吗,带我,带我去看他好不好。”
冷尧臣任由她紧攥着自己的衣服,眼神里是和她一样的悲痛,想要安慰她的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海水太深了。”
“……他还在回家的的路上。”
全世界的力量都集中在了世纪号游轮的搜救工作上,游轮沉没前还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搜救了整整一天。
目前W国给的结论是没有人生还,各个国家都派了人过来,搜救工作还在继续。
发生特大事故的附近,有几座小岛也受到了波及,幸好都是一些无人的小岛,没有人员伤亡。
但是不排除,游轮上有人凭借强大的求生意志游到了荒岛上,搜救工作也将围绕附近的荒岛展开,有可能,就有希望。
即便是众人已经知道了结果,却依旧没有办法接受前一刻还好好的亲人,就这么离开了自己。
苏家也派出了很多的人去搜寻。
冷尧臣也拖了家族的关系帮忙搜寻,他也想去找苏岸,但是不行,最近冷家的业务出了一些问题,公司里还有一堆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他也没有时间送贺桑桑去京北市,可是在苏岸那边迟迟没有好消息传回国,他心里都越发的沉痛,就越想要为苏岸去做一些什么。
贺桑桑是他心里的朱砂痣、白月光,冷尧臣突然就萌生了一种想法,只要贺桑桑好好的,或许有一天,喜欢她那么多年的他就回来了。
回来看看他的小姑娘。
他苦笑一声,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贺桑桑,我刚才还在想,如果你出事了,那么在意你的他,是不是会不顾一切地回来?”
“可是偏偏,我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你。”
姜遇迟迟等不到贺桑桑的消息回复,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听,就让人查了她的位置。
得知她和冷尧臣在一起,他想到今天凌晨的新闻,据他所知,苏家的大公子就在那艘游轮上。
冷尧臣和苏岸是兄弟,在自己兄弟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后,他却去找了贺桑桑。
察觉到不对劲的姜遇,赶紧让司机车加速开车到他们在的地方,希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想。
包厢里。
沉浸在悲伤中的贺桑桑,眉头看到冷尧臣眼神里的变化,他就像是分裂了一样。
一个他说,要好好照顾贺桑桑,因为这是苏岸在心里惦记了很多年的女孩,她该好好的。
另一个他说,苏岸喜欢了贺桑桑那么多年,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却跟了别的男人,甚至连苏岸出事了的事情,都是他告诉她的,这样的贺桑桑不值得苏岸喜欢了那么久,或许她该去陪他。
如果说贺桑桑是苏岸小时候的明媚阳光,那么苏岸是冷尧臣的救赎,是他让他迷途知返,是他给了他现在阳光灿烂的日子。
苏岸没了,他的光也没了。
“贺桑桑,你想不想去陪他?”
令人惊恐的声音从她对面响起,带着彻骨的寒意,贺桑桑不敢置信地抬头,对上了冷尧臣诡异带笑的目光,他看起来好像疯了。
贺桑桑的眼角挂着泪,内心为苏岸难过的同时,有些害怕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