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有变!”
观月一听,就知道不好,连忙急转回头,当下就看见了背后墙上那道人影,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就要施招,忽然,脖子上一凉,紧跟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传了过来。观月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就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只见梅晚双眼全是眼白,看不见一点黑色,带着诡异的笑容,狠狠的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小姐!”
还没等观月说出第二句话,楚寻语早已闪到了身边,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一股大力,将他拉到了墙角。观月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手一摸伤口处,一股寒气蔓延开来,似乎自己的神志都能给冻结。但是观月一摇头,全身魔气一涌,将这股寒气给生生的压了下来,然后对着眼前站在原地的梅晚喝道:“妖妇,你要怎样?”
梅晚站在原地,慢慢抬起头来,用着自己全是眼白的眼睛,似乎在打量着二人,然后咧开小嘴,发出咯咯一笑,然后手脚并用的扑了过来。楚寻语冷静的摸向了背后长剑,自己倒是很愿意顺手斩杀一个魔门中人的。
眼看梅晚就到身前,自己的手摸向了剑柄,忽然观月一把将自己推开,退到了另一处墙角。梅晚自己扑了空,撞在强上,摸着自己的头,支支吾吾。
“你干什么?”楚寻语回头看着观月,质问起来。
“我问你想干什么。”观月拉着楚寻语道:“这是我家小姐,你刚才的举动想干什么。”
“很明显,有那伤人饿虎向我扑来,你说我想干什么。”楚寻语冷声反问了一句。
“荒唐!”观月喝道:“她是我家小姐。”
“她现在已经不是你家小姐了!”楚寻语也提高了嗓门喝道。
可是对面在墙角的梅晚似乎不喜欢听着二人争吵。摸了摸头,一转身看见二人,又是身形一闪,扑了过来。楚寻语一见,顾不得和观月争论,叫道:“来的好。”一转身,右手摸出长剑,迎面就要来个满怀。
观月情急之下,连忙再把楚寻语推开,自己硬接了这么一下,只见得梅晚一把将观月抓住,两只芊芊玉手的指甲直接深入皮肉。观月却毫不在意,一只右手托住梅晚的下巴,不让她咬下来,另一只左手印在她额头上,忽然轻松一笑:“妖妇,你以为一个魂魄附体,抢夺了肉身,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随即双眼一阵魔气翻滚,左手手背上一个鬼头暗纹悄然浮现,狠狠的印在了梅晚洁白的额头之上。随后,观月恢复了以往自信的笑容,说道:“生魔啖魂,我把你这妖妇的魂魄扯入大魔体内,生生世世被活撕生吞,倒要看你还能如何。”
梅晚两只眼白向上一翻,看了看额头上的手,随后又转了下来,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观月。观月自己这时候脸色忽然一变,惊道:“体内只有一个魂魄?”
梅晚这时候咯咯笑了起来,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听见这笑声,观月没来由的心生一紧,只见一道微不可查的灰白色触手,从梅晚的长发中,瞧瞧的伸了出来,轻轻的点在了观月托住下巴的右手胳膊上。
楚寻语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安静的旁观,就这么看着居心叵测的二人在眼前自相残杀,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当看见观月用出了生魔啖魂手,也以为知道一切结束了。忽然听见观月没头没尾的冒出了这么一句,就发现事情确实不对,只见得观月脸上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连忙抽身一拉,将观月强行从梅晚的怀中来了出来,只不过用力太大,梅晚的指甲在观月的胳膊上带起来道道血花划痕。
拉到身前,看见观月的脸色变化不断,一阵阵青筋从脸上阵闪而过,看样子伤到了心神。楚寻语皱眉想起,区区一个怨妇鬼魂,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神通,能将一个元婴期的修士伤成这个样子。
观月痛苦的神色阵阵闪过,扶着楚寻语,含糊不清的说道:“是……不是……是……。”
楚寻语大惊,这伤可是非比寻常,都成这般模样了。对面的梅晚已经转过身来,慢慢的扯掉指甲间的皮肉,泛着眼白,带着咯咯笑声看向了楚寻语。楚寻语一阵皱眉,眼下情况不甚明了,看样子不像想的那么简单,而且这地下房间空间狭小,打斗也施展不开手脚。当下一伸手,丢掉了火折子,拖着观月就朝来时的路飞奔出去。
一路顺着黑暗,把人给拖到了上面的血池边,巨大的水车还在吱吱呀呀的转着。黑暗中,楚寻语摇了摇观月的身体,看见他还有着急促的呼吸,连忙叫道:“观月……”
观月此时身体一阵颤抖,嘴巴含含糊糊的说道:“她……她真的……是……我家……我家小姐,思奕……思奕兄,不要……”后面一阵含糊,就听不清了,神智开始模糊起来。
但是显然观月并不想就这么放弃,而是就着胳膊上被梅晚抓伤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慢慢的在地上写下什么。
黑暗中,楚寻语模模糊糊的感觉观月写下了一个“怨”字,后面还想继续,但是身体最后一阵颤动,右手就此垂了下来,在无后文了。
楚寻语心中一阵无语,一直在想这个“怨“字,观月昏迷前要告诉自己什么,是怨妇鬼魂在作怪?那就真的要谢谢观月兄提醒了,这事情早就发现了,可是看眼前这景象,这哪里像一个鬼魂的事情,只不过一个照面,一个元婴级的修士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躺下了,到底在这个场景下,这个“怨”字是何解?
似乎梅晚小姐并不想让楚寻语慢慢思索什么,慢慢的从楼梯上走了上来,楚寻语已经可以听见脚步声。低头再看看观月,躺在了地板上,昏迷不醒。
看着梅晚的身影渐渐的从黑暗中浮现出来,这时候,楚寻语反而平静的站了起来,自己的右眼一阵妖异的紫色浮现,眼珠中出现了道道划痕,最后瞳孔变成了一个半月牙状,这就是药王府的四大秘术之一“紫月妖瞳”。
“生死契,紫妖瞳,活人侍,三生丹”,这可是江湖上一直传闻的药王府四大成名秘术。千百年以来,药王府一直隐世不显,致力于研究生命的最终奥义,这四大绝技也是体现出了最高的研究成果,每一个药王府的子弟都必须掌握的四种秘术,至于能掌握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个人天资了。当年楚寻语在玉虚宫论剑之时,靠着一招“四秀倩影”之术击败无数对手,正是那四项秘技之一的活人侍——“活人傀儡”。后来,两朝战争期间,又使用过三生丹,引发了三生诀。现如今,自己的右眼,浮现出了第三种绝技,“紫月妖瞳”。
仗着紫月妖瞳,楚寻语将这室内所有的东西一览无余,在一阵朦胧的散发着妖异之美的紫光中,盯着梅晚的身形,脸上正色笑了笑,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但是,观月现在已经阻止不了什么了。”反手摸出了长剑,黑暗中,铃音一响,然后轻叹一声:“看来,今天这宏道门的恩怨是注定要结下了。”
楚寻语挽了个剑花,脸色平静下来,身形闪动,出现了梅晚身子的一侧,然后挥动了自己那柄奇长无比的黑剑,对着梅晚的脖子就狠狠的斩杀下去。
忽然一股莫名的力量袭来,将自己的身子向相反的距离拉去,这股怪力奇特,似乎要将自己的魂魄拉出体外一样。楚寻语大吃一惊,脚下连踩两步,一转身,跳出了范围。“生魔啖魂手!”楚寻语看向了另一边。
这时候,只见得观月左手正对着楚寻语,右手已经撑起了身子,勉强的坐了起来,喘息着说道:“楚兄……剑下留人。”
楚寻语眉头一皱,看向了梅晚,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观月右手一推,生出一股莫大的力量,一下子将梅晚钉在了墙上。梅晚“哇哇”大叫,想要挣脱开,可是于事无补。观月慢慢转过头来,在黑暗中艰难的开口道:“剑下……留人,不可杀她。”
楚寻语长剑一抖,观月一摆手,继续艰难的说道:“听……我说完,时间不多,楚兄也不能杀她,这会带来无法化解的仇恨。”
楚寻语冷道:“那又如何?”
“楚兄……怎么还不……明白。”观月咳了两声,“梅晚的身份,你若是杀了她……你自己可以一人独走,可是……你将给自己的药王府带来怎样的影响?……掌门知道……知道自己的爱女身死,一定大怒……这就不是个人矛盾了,势必将挑起……挑起魔道四门之一的宏道门和……药王府之间战争,这样一旦……打了起来,就不是一两天能完的事情了,那就会有多少……亲人和师兄弟……无故死亡?”
“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早已不是药王府的人了”楚寻语就这么看着观月。
忽然观月凭空对着黑暗处喊道:“滚回去,让我说完!”一口鲜血溢出,然后一手猛拍自己的后颈,神色似乎好了些。摇摇手:“楚兄当然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家里那些人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们为……这件事而失去生命吗?这样的双方实力,以掌门的丧女之痛……一旦打了起来,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楚兄家里难道就没有在乎的人吗?父母、师兄弟?”
楚寻语一阵黯然,想起了什么,但是还是咬牙蹦出了三个字:“我没有。”
“那么,”观月似乎又咳出了一口血,“我有……我有……我自小就被抱进山门,深得……深得掌门知遇之恩,我不能看着小姐就这么死了……楚兄,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军中吗……那段日子,我们不是一样共患过……生死吗?我请求你……别伤了小姐。看在以往的情面上……不要这样……不要。”
楚寻语听了,似乎想起了当年,当年那段往事,在那个战争打得不辨终日的年代,自己和观月一同帮助徐达军队,南征北战,那段经常在星空下对饮豪谈的日子。自己这些年来,经历过两极之地的逃亡,又四处流浪,虽然杀过不少人,可是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滥杀的人,骨子里还是和当年一样,是一个看重情意的人,现在的观月虽然心中有自己计划,可是毕竟还未害过自己,何况当年也曾经一同与自己拼杀在两军阵前。
观月看楚寻语没有说话,黑暗中叹了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如果楚兄还不放心……那么……我愿意签你们药王府的生死契……成为你的一具活人傀儡……你看,我这一身有元婴期的修为,还有魔语扇……威力你知道……我愿意……愿意一命……换一命……救下小姐……”
楚寻语心中一阵神伤,原来我在别人眼中,这些年已经变成了一个嗜杀之人了吗?抬起头来,说道:“不必了,我答应你,不杀她。”
“多谢。”观月的身子慢慢的软了下来,“哦……对……对了,小姐是……怨……怨……怨……”在没了下文,就这么昏死过去。
观月一晕,那梅晚立刻就挣脱了限制,马上如同疯子一般,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楚寻语身形一闪,到了对面,看着眼前,冷然开口说道:“我既然答应了观月兄,不杀你,那么就饶你一命,可是不代表不能伤你。”楚寻语长剑一抖,就要上前想办法制住她。
这时候背后人影一闪,对着楚寻语就扑了过来,黑暗中楚寻语不假思索,连忙顺手用剑柄猛的一挡,将来人砸到了后面的墙上。疑惑的一回头,用紫月妖瞳看过去,只看见那人正是观月,木讷不语的站在墙根,双眼尽是眼白,诡异的笑容,看着自己。
“什么?”楚寻语大吃一惊,再看看梅晚:“两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