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煦的阳光从云缝中洒落下来，恢复着平日里的温暖。
地上燃烧殆尽的篝火，只留乌黑的灰烬，银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女孩半蹲着身子，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滚落到脚边的魔晶。
“真的给我吗？”
莎缇拉微抬头，向它确认，语调里带着说不出的欢快。
无论是品质还是光泽，都远超以往采集到的，绝对的高级货。
要是用这去换粮食的话，肯定够夜清和自己吃上好久的吧！！！
“说送就送，还能骗你不成？如果乖乖照我吩咐去做的话，保证要多少有多少。”
看着小家伙眼巴巴望着地上的魔晶，想拿却又不敢拿的样子，贿赂着她的小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搞不懂那位为什么会如此做派，明明就只是个血脉低劣，根本不值得关注的半精灵，却不惜耗费精力，冒着伤势可能会加重的风险也要过来救下她。
之前出于好奇也有询问过，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所以暂时先放到一边不谈，现在关键的是怎样诱导这小家伙，去给它恢复自由身，继续过快乐悠闲的日子。
目前这种处处受制于人的处境，实在太憋屈了，才不想以后都如此。
“可为什么要我去说……”
望着昨天差点吃掉自己的小兽，莎缇拉把手指抵在唇边，眉间微蹙，有些犹豫。
虽然解决温饱问题对她很有吸引力，但要去干涉夜清打算什么的，果然还是不太情愿。
“那位明显只在乎你，其余什么的完全无所谓，要不然我怎么还能留着命活到现在？”
耶尔诺司用小爪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语了下，很怀疑她是不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只…只在乎…我…我…”
听到此话，莎缇拉怔怔愣住，两只小手绞着衣角，磕磕巴巴地重复，有些不知所措，白皙的脸蛋上泛起一抹红晕，眼神四处飘着。
“你在害羞个什么……唉…算了…”
见到她这幅反应，耶尔诺司顿时知道没戏了，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想法，老老实实趴着不在动弹。
它真的是脑子犯抽了，跟个小娃娃能谈出什么来，简直白费功夫。
要不是顾忌周围设下的领域禁制，早就扬长而去了，哪还在这动嘴皮子。
也不知道那位大早上去哪了，居然让自己跟这只半精灵独处，甚至是进行保护。
不得不说，心是真的大……
————
坐在光滑的石头上，将手中橙子剥开，少年扭头看向乖巧坐在身旁的小家伙，将第一瓣塞到了她的嘴里。
“……”
酸酸甜甜的汁水刺激着味蕾，回想起刚才的话，莎缇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耳朵微微发红，脸蛋燥热，心跳也不正常。
“怎么了？”
敏锐察觉到了异样，夜清微倾头，用探究的目光看看莎缇拉，又看了看不远处正闭着眼装死的耶尔诺司，朝她轻声询问。
“没什么，没什么！”
莎缇拉连连摆手，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慌慌张张的模样极为可疑。
“——”
眉梢向上轻佻，夜清多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追问，继续剥下剩余的橙肉。
阳光微微倾洒，落到少年肩上，颀长的身形气质清冷矜贵的显着。
“我还想吃……”
见他没有继续喂自己，莎缇拉眨了眨眼，细小白嫩的手指轻轻拉着少年的袖子，银发随着风飞舞，声音软绵绵的。
“不行。”
夜清侧眸，扫了一眼满怀期待的女孩，淡淡开口。
“唔…怎么这样…”
得到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回答，莎缇拉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对她的反应恍若未闻，少年收回视线，把橙肉上的白色橘络一点一点慢慢的撕下，祛除掉略苦的源头。
“……”
盯着那圆润金黄的橙子，莎缇拉默默咽了口口水，悄悄往跟前凑了凑。
她绝对不是想吃，只是喜欢呆在这边而已，酸甜水果什么的根本不能吸引丝毫。
夜清瞧见女孩的小动作，嘴角浅浅勾了勾，又忍不住把已经处理好的橙子递了过去。
“！！！”
莎缇拉的眼睛亮了，生怕他又收回，直接顺着缺角处咬了下去。
橙甜，气香，汁液淌嘴角。
夜清静静看着，不时伸手把她的嘴角帮着擦了擦。
“对魔法还感兴趣吗……”
少年突然开口。
“嗯嗯。”
莎缇拉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吞下嘴里的水果回答，尚带几分稚嫩的小脸上带着惊喜与兴奋。
“…把这份契约签了，就可以学习了……”
他垂眸凝视着她，从怀里拿出张褐色的羊皮纸，声音低低的，带了些不知名的情绪。
“契约？”
莎缇拉接过，好奇打量着，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步骤。
羊皮纸摸起来很顺滑，但表面破旧昏黄，一看就是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
上面横行排列着一些看不懂并且像古老咒语似的字体，并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古龙神的天之契！！！”
如同是见了鬼一般，那边偷看着的耶尔诺司面色剧变，再也不有之前的倨傲，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
“本应该在神圣联盟的禁物殿被严加看管才对，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此处！？”
它双眼死死盯着羊皮纸，隐约猜到了什么，心中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这玩意可是专门用来奴役战兽用的，内部附加着可以改变且覆盖常识的溃神术式，抑制级别相当高。
只要双方成功签订了契约，哪怕是终焉巨兽都很难抵抗，将无条件服从契约主的命令，至此以后寿命共享且单方面生死与共。
总而言之，只要签了，奴役方基本上只有被压榨的份，不仅好事一个捞不到，还得拼死拼活护着契约主，成为彻头彻尾的傀儡兽。
只不过，到现在还没听说过谁能强迫终焉评级的王兽签订下契约，通常都是有贼心没贼胆……
“卑鄙！！！”
耶尔诺司目眦欲裂地瞪着少年，咬牙切齿。
“这是你的荣幸。”
夜清不紧不慢抬眸，看向它，神情毫无波澜。
“它对人也同样有用，要不咱俩换换，您来荣幸？”
耶尔诺司听到这话，都给气笑了。
“我并不打算征求你的同意。”
夜清嗓音清冷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喂！半精灵，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事已至此，耶尔诺司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它开始把说服目标放在了莎缇拉身上。
“啊？我…我听夜清的…”
莎缇拉看到那紧张的目光，许是有些怕，身子缩到少年后面，怯怯探出脑袋。
虽然不知道耶尔诺司为什么反应那么大，但她相信夜清肯定不会害自己的。
心里只需要明白这点，就足够了。
“……”
兽躯上暗红色的光芒涌动，利爪深深刺入地面，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深知两人实力悬殊之大，耶尔诺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思考破除绝境的方法。
虽然终焉巨兽寿命悠久，实力强大，且底蕴雄厚，是不可多得的契约兽，但那也只是对于其他人才这样而已。
按理来说，只要有这位在附近，任它再怎么闹腾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连生杀不过一念之间，何须多此一举用上这种昂贵消耗品，只为养只可有可无的宠兽？
目光在夜清身上不断的扫视，那赤红色的兽瞳微微眯起，仿佛在寻找着蛛丝马迹。
忽然，耶尔诺司似明白了什么，暗含深意，揶揄笑出声。
“哪怕他会弃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