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试验的时候我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大概是……那个时候大概是大学三年级?
我有了个挺喜欢的姑娘, 她的名字叫做……唔,叫什么来着……莉娜?或者是芭芭拉?我记不清了,但她确实有个挺甜的名字,而且她有一头非常漂亮的浅金『色』的头发。
啊,我刚注意到,是的,就跟你的头发颜『色』一样。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从小到大都对浅金『色』头发的人没有抵抗力?哈哈哈……
总之我当时应该是非常『迷』恋那个姑娘的,我每天晚上都想着她打□□入睡,然后早上起来时再来上一发。怎么说呢,在那个年纪你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荷尔蒙的不是吗?我暗恋了她差不多一整个学期……
什么, 你是说告白?哦,不,不可能的, 那姑娘是学校里的“皇后”, 你知道那种人吧,漂亮脸蛋儿,完美身材,当律师的父亲, 学校拉拉队的队长, 再配上一个拿橄榄球奖学金的完美男朋友。
那个女孩就是那样的人。
至于我……现在你可能看不太出来,但当时我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
我从小就有那该死的哮喘,理所当然的,我在体育方面相当糟糕,而且我的体重不达标, 唔,身高也是。
天……我现在终于可以坦然地承认这个事情了,不瞒你说,在这个世界完蛋之前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提到我的外形。
我的室友曾经开过我的玩笑,他说我像是个未成年的黑发少女,而我一直到这个世界毁灭之前都没有跟他和好,现在想起来其实他挺友好的,我不应该那么敏感,这多少算是一个遗憾……
啊,回到正题,抱歉,我现在说话越来越不着边际了。
总的来说,我那么敏感是有原因的,我希望这番话说起来不至于太像是诉苦。但是……你看,我是被收养的,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至于我的养父母……
唔,怎么说呢,他们属于那种不是很糟糕但是也绝对称不上完美的人。他们只有一些固定数量的爱和一些固定数量的钱提供给我这种被收养来的孩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每个学期都必须殚精竭力地计算我账户上的余额和我假期打工的天数才能让我勉强活在温饱线上。
我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家人,我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活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大学里头我还不至于受到校园霸凌。
而一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原来那些人选中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我那可怜的人际关系。事实上当时聚在那客厅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样,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你看,其实实验室的那帮混蛋们早就知道会出事儿。我们这种人,这种,没有什么人关心也没有什么人在乎的倒霉鬼,更方便那群混蛋掩盖事故痕迹……
啊,不好意思,提起实验室的人我总是忍不住用“混蛋”两个字,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真的不来点酒吗?你的脸『色』可真是苍白……
唔,好吧,真遗憾……那我也只能自己享用这些了。
让我想想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啊,对了,那个姑娘……是的,我暗恋那个姑娘很久,然后有一天我得知她会有个非常盛大的二十岁生日party。
哦,不,不,当然不,我没有受到邀请。
我说过了,我当时的生活真的非常窘迫,我每天都会想法设法挤出时间去打工,整个系里几乎都没有什么人知道我……我活得就像是一个幽灵。
但是我当时……我想我有些鬼上身了也说不定,我总觉得我应该给她买点什么,一个小小的心意,哪怕她可能压根不知道。
是的,当然,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我真是全身上下都冒着傻气,但我确实在非常努力地攒钱,而结果你应该也能猜到。
哈,是的,那姑娘的生日还差一个月,但是我的账户里还是只有那么可怜的一点钱。
我想说,当时的我真的压力很大,而且也真的很傻。如果不是那种状况我不会答应那个人的。
对,就是那个实验。
哦,等等,让我再喝点……我得靠这玩意来稳定一下情绪。
你应该庆幸你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了我,在这之前,每次想到这件事情都能让我情绪失控,那个时候的我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疯子,又哭又叫的,非常可怕。
不,不,你不会知道的。
哈,你可真是个会说话的人,真的,我想你一定挺讨女孩子喜欢的……
好吧好吧,不提这个。
还是说说那个倒霉的实验吧。
那个人是我在打工的地方认识的家伙,我们都叫他“青蛙”,因为他总是咕噜噜转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而且他显得很阴沉,还有点过于神经质。我一直都很怀疑其实当时他身上就已经有试验的后遗症了,但那个时候,谁都没有多想不是吗?
“青蛙”知道了我在打工攒钱的事情。然后,有一天,我们躲在员工休息室抽烟的时候,他忽然偷偷『摸』『摸』跟我说,他有个新的打工机会,很轻松而且来钱很快。
我当时就说了“不”,你不知道当时他的表情是多么可怕,我下意识地就觉得他也许是在叫我吞那种包着□□的避孕套去墨西哥什么的。结果他却对我说,他知道有个新的『药』厂正在做临床『药』物的人体试验,一人一天一百美金,没有任何多余的附加条件,只不过需要签人身安全免责书。
我立刻就答应了他。这是个好活儿,真的,假如它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临床『药』物试验的话……
呼……
对不起,我得再给自己来瓶酒。
酒是世界末日最好的朋友,真的,你应该来点的。
哦,谢谢你的关心。
你是第一个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后还叫我注意健康的人。
你可真是一个好人。
哦,后来发生的事儿?
让我想想……
后来我就被“青蛙”带到了那个所谓的新的『药』厂。
那地方很偏,是一栋灰扑扑的小楼,而且楼下有些实抢核弹的人正在巡逻。老实说,其实当时我应该引起警觉的,那里的一切都不像是普通的『药』厂,更不像是普通的试『药』场。
我当时盯着那些人看,我觉得他们有点儿像是军人,而且那些人给我的感觉有点怪,但是……但是我没想那么多。
哈,天啊,我真的就那样傻乎乎的什么都没想,就这样进入了那个毁灭世界的实验室。
真的很荒谬不是吗?
现在想起来我依然觉得自己很蠢……
呼……
好的,让我想想,我记得当时我首先待的地方是一条走廊。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些人坐在那里了。
我没有太在意他们,我估计那些人中应该有很多人在那一天就死了,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
然后我被带入一个房间,那个房间很大,白的天花板白的墙壁,然后最怪的地方在于沿着墙的边缘挂了许许多多像是后现代艺术品一样的平衡装置艺术。
你知道那个吗?有个牌子叫flenstedmobiles,我还挺喜欢的……只不过现在应该再也看不见了。
唔,这个世界那么糟糕,但是它完蛋的时候还是让人有点儿伤心不是吗?
哦,谢谢……谢谢你的巧克力,这可是奢侈品了……
我又说到哪儿了?
是的,是的,那个房间。那个房间是重头戏呢,我就是在那第一次跟祂见面的。当然,当时的我并不知道。
我好像重复了很多句“当时我不知道”了哈哈……
老天,回忆过去真是让人伤感不是吗。
是的,是的……
我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但是我说不出来。
在那个怪怪的房间里摆着一把椅子,带我走进房间的那个实验人员看上去快要吓到『尿』裤子似的,他让我坐在了椅子上,接着就狂奔了出去。
我听见了他在外面上锁的声音,然后我呆住了,我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人在广播里跟我说,让我待在那个椅子上然后感受周围就好,如果有什么异样,他们让我记录下来。
我说,哦,好吧。
当然我心里在想“天啊这帮蠢货到底在想什么,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我能感受什么?我的屁吗?”。
但是想到一百美金,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了那里。
假装自己正在感受周围。
然后……
唔……
然后我发现我确实感受到了一些东西。
看,这么久了想到当时那一幕我还在起鸡皮疙瘩呢。
是的,很可怕——虽然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我正在跟多可怕的玩意接触。
我只是觉得空气里有一种古怪的压迫感。
而且带来那压迫感的东西正在房间里的某一处。
你应该能猜得到……
我当时真的很困『惑』,很困『惑』而且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但是因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完全忽略了……
那叫什么来着?本能的警告。
我呆呆地看着房间的一角,怎么看都觉得那只是墙壁和地板还有那种平衡装置。
天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但我就那样傻傻地对着那个地方说了一声“你好”。
我压根没指望过什么。
我可以发誓——只要你的神智正常,当你因为某种特别的驱动对着房间角落说你好时你也不会指望有东西回应你。
但是……但是那玩意确实回应我了。
那些挂在墙上的东西,钢丝和圆片在旋转,然后它们就像是被风吹过一样叮叮咚咚『乱』响了起来。
是的,是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