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总,我们的关系只是一个权宜之计,你现在这样说,以后怎么圆场呢!”伍云霭不认同的道,虽然之前在媒体面前承认这层关系,但是那只是权宜之计,现在并不是那些水深火热之中,这家饭店也并不是那些无关的人,最主要的是,她打从心底里并不想真正的和边晚风扯上什么私人关系。
边晚风沉默了一瞬,“云霭,对你来说是突然了一点,但是对我来说,却是肖想已久的。”
“我和你认识也不过两个月,这时间真的不算长,哪来的已久。”伍云霭直觉的觉得边晚风可能会说出一些她不想听得话,便伺机打断这个话题,“还是说你是按着度日如年来算的,每过一天就是一年,这样算的话,我们认识六十年了,确实是很久了。”
面对伍云霭的扯皮,边晚风也选择终止这个话题,转而开始介绍面前的面条,“来尝尝看,味道很好。”
“看上去是真的不错啊。”虽然不饿,但是伍云霭也很给面子的拿起筷子开吃。
之后两人都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一直到休息也没有再提起。
第二天,糜兵一的办公司里,空气凝滞,
“叶洲,你跟了我这么些年,于公来说,做事尽心尽力,我们之间也很有默契,你进糜氏也都是凭借的你自己的实力,和其他人无关,于私来说,你对我就像是一个知己好友,我最不为人知的秘密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五年前,在我最是艰难的时候,我就是绝对信任你,才会把她的事情全权交给你,当然了,你也办的很让我满意。这几年,虽然有些小瑕疵,你都很有分寸,把握的很好,丝毫没有让我觉得在你身上会出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你很让我失望。”
糜兵一的表情冷淡,声音也并不高,说的话也不过分,但是听在饶叶洲耳朵里就像是一把尖刀插进心里,让他难受的无以复加。
“那个女人在你心里什么地位我管不着,但是关系到伍云霭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轻饶的,希望你明白。”
说完这些话,气压更是低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良久,才听到绕叶洲有些沉闷的声音,
“糜总,我的故事您都知道,芳华对我来说的意义,和伍小姐对您来说是一样的。我……”饶叶洲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我愿意承担所有您的怒火,只求您能放过她。”
“你来承担?你拿什么承担,你以为你能和她相提并论吗?”林芳华一下子把四个人都推到风口浪尖上,无非是置自己于水火之中。一个小小的记者,恐怕真的承受不住他们的怒火。“等你无权无势的时候,你想又有谁会来保护她。”
“我……”饶叶洲有些惊愕又有些恍然,更有对未知的未来的恐惧,“不知道,求糜总指条明路……”
“在我看来,只有让自己站在绝对的权利顶端,才能够真正的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女人,才能够真正的做到想怎么爱她就怎么爱她,这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的理念。”糜兵一说完,在烟缸里弹了弹烟灰。
“那是糜总您始终站在权利的中心范围,可以做到的事情,但是像我们这样,想要在一个陌生城市站稳脚跟都困难重重的人,根本不可能达到的目标。”饶叶洲似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声音有些痛苦的,又有些愤慨“这座城市真的太令人绝望了。”
糜兵一沉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经历和追求,饶叶洲的想法,他不会去干预。
“那么,在自己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就别提你有多爱那个女人。”就像我一样,糜兵一在心里低语,即使现在已经强大了太多,但是依旧不敢说自己爱她,生怕自己像五年前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陷害设计然后家破人亡。
“糜总,您是个重结果的人,但是我不一样,我重视过程,我想给她一切好的,不管以后的结局怎么样,起码,我自己已经尽力而为。”饶叶洲低垂的眼眸中,有着一丝坚定,是的,就是这样,说好了要对芳华好一辈子,那么就不应该变心,不管遇到了什么人。“在以后的回忆中,也能让她明白,我是爱她的。”
“你是在质疑我的处理方式吗?”糜兵一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不是质疑,只是和您的观点不一样。我觉得……”饶叶洲微微抬头,觑了一眼桌子后面的人。
“说下去……”糜兵一并没有生气,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太需要有旁观者来帮他分析一下,他和伍云霭之间的是非。
只是这些年来,都只有他一个人扛着而已。
“未来是不可预测的,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很多时候,美好的回忆可以帮一个人度过很多艰难时光。”饶叶洲抿抿唇,“即使您如此大费周章苦心经营,不还是让伍小姐置身于危难之中……女人是需要爱护的……糜总,您所做的决定,都是依仗着伍小姐她爱你,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她不爱你了,那你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你们甚至没有一丝丝美好的回忆来支撑你们这种如履薄冰的关系,伍小姐经历了人生中如此重大的变故,您不但没有帮她,甚至有点落井下石的……”
“行了……”糜兵一突然有些心塞,不想再听下去,更有一丝害怕自己会动摇。“你出去吧”
饶叶洲望了望眼前的男人,嗫喏了唇瓣,最终下定决心
“糜总,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饶叶洲有些犹豫的开口,看来往事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的开心。“我知道,我的底细您肯定都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但是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我的感受。”
“嗯,那你说说看吧!”糜兵一对饶叶洲的往事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出于知己知彼的生存守则,他选择听听看。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才9岁,有一个还算幸福的家庭,父亲是毛元纺织厂的厂长,毛元纺织是国企单位,效益很好,虽然忙,但是他每天都会回来,和我玩一会,那时候,是我记忆中最是安宁和谐的一段幸福时光。”说到这个,饶叶洲的眼里有些情绪波动,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父亲开始忙的不得了,在我记忆中,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在厂里,不在厂里的日子,也大多是在出差,到后来出差的日子甚至比在厂里的还多,为此,我母亲还几次和他吵架。那时候的我也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直到有一天,公安找上了门。找我母亲谈话,问的大多是我父亲最近一年的交友情况和财务状况。”饶叶洲顿了顿,可能是时间过得有些久了,记忆也变的有些模糊,“我母亲就是典型的妇女,见的世面不多,几句话就把底掏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底,因为我母亲也什么都不知道。”
公安问了好久,见真的问不出什么了,才走,走的时候还告诉我,我父亲犯法了,需要我们配合调查,要是知道什么,可以随时去警局找他们。
“再后来,我父亲就自杀了,据说是畏罪自杀,主要罪名就是偷盗国有财产,亏空了账上六百万的流动资金,资金去向不明。我父亲申诉无门,最终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父亲的死,让我们的生活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一般,所有财产全部没收,亲戚朋友唯恐避之不及,个个失联,芳华就是在我们最最困顿的时候进入了我生命中。
在我们落魄的人人厌弃的时候,是林芳华的父亲帮助了我们,帮我们重新找了住的地方,帮我母亲找了工作,还给我安排了新的学校,更是尽心尽力的帮助调查我父亲的事情。”
饶叶洲说到这里又有些欣慰,“还有芳华,小小年纪就知道安慰人,对我,就像亲哥哥一般,是我,是我贪恋这份温暖,即使她嫁人了依旧不舍得放手。”
“你这些和叶氏和伍云霭有什么关系?”糜兵一有些理解他所说的那种温暖,他自己不也正是这样子吗,贪恋那一份温暖,不择手段的占有着。
“后来,等我读高中的时候,毛元纺织变成了叶氏,那时候芳华的父亲查处了当年的真相,叶氏的负责人和当时任财政处处长的伍常顺策划了整件事,陷害我父亲,霸占毛元,一步一步的将毛元改制成了私有企业。得知真相的我,恨的夜不能寐,那时候只要听到他们的消息,就会发狂,更让人悲愤的是,芳华的父亲因为调查这件事,被伍常顺罢免了职务,工作和生活受到了各种打压,从此走投无路,到现在都精神失常的呆在精神病院里……”
“所以你们两个人就把活着的目标定为报仇是吗?”糜兵一适时的打断他,故事很狗血也很现实,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环境下,饶父和林父都是他们那个环境的逆行者,挡了太多人的利益了。
“如果我们没有机会接近那些人的话,可能并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念头,但是,命运这种东西,真的是太喜欢捉弄人了。”饶叶洲苦笑了一声,“虽然我很想,但是以我的实力,这又是怎么可能做到的事情。可能是老天有眼吧,伍常顺最终还是下台了,我也算是大仇得报了。不过伍常顺的事情一了,对我们来说就成了过去式了,并没有打算把仇恨嫁接到伍云霭的身上。”
“是吗?!”糜兵一弹了弹烟灰,“那这些年你有调查伍家吗?”
“之前一直有,那时候抱着一股誓不罢休的气势,想要亲手报仇,但是后来现实的打击让我不得不做出一些抉择。”饶叶洲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这包括利用于欣婷吗?”糜兵一一点不留情面的将饶叶洲的那点阴暗小心思给戳破。
“嗯!”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饶叶洲还是轻应了一声表示赞同。
“你在接近于家和调查伍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发现!”糜兵一试探着深入的问了问。
“没有!”饶叶洲想也不想的回答,“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派不上用场,这些年,也只是知道了于家和伍家的关系不错,来往很多。”
“哦……”糜兵一挑了挑眉,“据我所知,于欣婷和伍云霭的关系称不上好吧!”
“在我看来那些都只是一些小女生之间的别扭。”饶叶洲的看法倒是不同,也或许站的角度不同。
“是吗?”糜兵一随口一应,并没有当回事。
两个人便都没有开口,饶叶洲心里惴惴。
“糜总,那您看,是不是可以放我们一马!”
糜兵一没回答,继续静默的抽烟,直到手中的烟灭,才有了回应,
“叶洲,我们在一起共事多年,我就给你个机会保她。”
饶叶洲闻言心里一喜,只是还没有持续多久,上扬的嘴角便耷拉了下来。
“您说!”
“我要你手中这些年所有的关于伍家和于家的资料,不管是哪一年的,所有的。”糜兵一将目光牢牢的定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那是一种笃定坚毅以及看透一切的眼神,让饶叶洲无处遁形。“你考虑一下,我等你好消息!”
饶叶洲轻蹙眉头到了停车场上车后,拿出手机,拨出……
只响了一声,便被人接听了。
“叶洲哥哥,事情怎么样了,糜总他……”对面的声音急切又担忧。
“芳华,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能够帮你了,以后,你放弃吧,前尘往事,耿耿于怀,最终受伤的还是你自己……”饶叶洲闭了闭眼,有些无奈。
“饶叶洲,我不是要听你说这些的,你只要告诉我事情有没有摆平,我以后的工作生活会不会再受影响就行了。”林芳华不想听他的苦口婆心吗,在她看来,这都是一些懦弱之言,不中用。
“我会尽力而为,这些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多想了。”再一次的妥协,饶叶洲突然有了些疲惫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什么地方。
眼前突然浮现了于欣婷那张明媚的笑脸,只一瞬,便消失殆尽。
“谢谢叶洲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林芳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有些安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