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平嘻嘻一笑,道:“阁下这样考来考去何时是个尽头,还是由我来考考你,最后一次,如何?”
摊主轻轻点头,道:“好吧,一次定胜负。”
周念平摇头晃脑,轻轻吟诵道:“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摊主登时愣住了,紧张之下,脑海里一片空白,许久答不上来。
周念平道:“在下使了个诈,根本没有下一句可接,阁下当然答不上来。这样可好,我没输,你也没赢。”
摊主有些哭笑不得,先前对周念平的轻视之意一扫而空,“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你且等一等,我这就制作十二生肖。”
说完叹了口气,望向糖稀的眼神,充满着不舍之意。
周念平站着没动,耐心地等他干完活,撂下两串铜板,带着桂儿快步离去。
摊主在身后大喊:“说好了是免费赠送的。”
“不用了,多谢兄台的好意。”周念平笑的合不拢嘴,塞给桂儿手中一个糖鼠,道:“好好玩儿吧。”
摊主快步追了过去,张开了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念平道:“阁下还有事?”
摊主拱手道:“在下周晖,请问兄弟如何称呼?”
周念平笑着道:“在下周念平。”
周晖道:“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北方人。不远千里来到栖霞镇,应该不知这里明晚才是最热闹的吧?”
周念平道:“知道,栖霞镇吉祥戏班,每年会在八月十六上演一场最有名的大戏《长生愿》”
周晖道:“明晚我会陪伴着父母看戏,给兄弟占上三个好座位,一定要来啊。”
周念平不好意思让周晖破费,推辞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和师弟早一点去,应该能占到好座位。”
“兄弟有所不知,班主之子是我的同窗,我去说一声,定会给几分薄面的。”周晖突然脸色一红,道:“家中穷困,我实在没能力再出三个人看戏的钱,我欠了你人情,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还。”
周念平看着周晖,觉得此人颇有君子之风,坦荡真诚,极有好感,道:“好吧,如此多谢了。”
周晖拱手作别,回到了摊位。周念平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又看看桂儿,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义父。”桂儿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解地道:“大叔已经说了把十二生肖送给您,义父为什么要留下钱呢?”
周念平道:“让你风叔叔来回答这个问题。”他见穆长风对桂儿始终不冷不热,便找机会让他们亲近一下。
桂儿握住穆长风的手,亲昵地道:“风叔,这是为什么啊?”
穆长风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以淡淡的语气道:“人家做的是小本买卖,生活艰辛不易,我们不能占人家的便宜。”
桂儿依旧不解,“义父是凭自己的本事赢来的,怎么是占便宜呢?”
穆长风道:“其实输赢不重要,心中坦然才是最重要的。人家辛辛苦苦制作糖人,想赚几个小钱养家糊口。你义父白得一个,人家就会少赚一份钱,白得了十二个,人家可能一晚上的辛苦都付之东流,你义父这样做,是出于对辛勤劳动之人的体恤尊重。”
桂儿轻轻捏了一下手中的糖鼠,道:“我听人家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个世上,永远都是有钱人备受尊重。”
“谁说的,真能胡扯。”周念平一怒之下,不知不觉拔高了声音,话音一落,悔意涌上心头,蹲下来直视着桂儿,温和地道:“我和你风叔,从来不以贫富来看人。这个世上,依靠自己的双手辛勤劳动的人,是最值得尊重的。”
桂儿道:“这就是以人品论高低吗?”
“对,对,桂儿真是聪明。”周念平好生欣慰,轻轻抚摸着桂儿的脸颊,道:“跟着义父看看四周,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贫苦人。卖糕点的、缝补衣衫的、搭台唱戏的,都赚不了大钱,不能大富大贵。可赚的都是辛苦血汗钱,是干干净净的,我们得尊重他们。一个人若是黑了心,就算富可敌国,义父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桂儿听的似懂非懂,周念平道:“你还小,现在记住义父的话就行,以后慢慢就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