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在前领路,一行人便往金『露』园方向走去。
方芷莨撑着一把淡蓝『色』油纸伞,那是穆长风亲自为她挑选的。
淡蓝的颜『色』,犹如秋日长空,澄澈纯净,伞上画着一对燕子,在蒙蒙细雨中展翅斜飞。
穆长风送出油纸伞之时,特意施了一道保护术,伞一撑开,就会自动形成一道有效阻隔阳光的结界,以免方芷莨受骄阳烧灼之苦。
但方芷莨一路行来,始终步伐紊『乱』,脸『色』苍白,似乎正在忍受着强烈的痛楚。
“夫人既然不舒服,咱们找个阴凉地方休息一下。”穆长风跟在她身边,满面忧心之『色』。
方芷莨淡淡一笑,笑容中隐隐有焦急与慌『乱』,“没事,我撑得住。”
周念平灌了几口酒,斜着眼睛道:“穆夫人怎么就断定那疯鬼是我的老祖宗,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着呢。要是我拿出一千两做酬金,张贴告示寻找叫周念平的人,肯定会找来一堆。”
方芷莨强行夺下他手中的酒葫芦,道:“也许是个同名同姓的,去看一眼问个清楚不就行了。”
周念平见她神『色』匆匆,甚是觉得好笑,道:“就算人家是我的老祖宗,你急个什么劲儿。我日落下山之后再去不迟,你偏偏要顶个大太阳出门,真是闲得慌。”
方芷莨张了张嘴,什么都没,但神『色』比适才更为慌『乱』。
穆长风心里一动,道:“有心事?”
方芷莨目中含泪,声音有些颤抖:“黑曾跟我过,她在很的时候,父母死于捕蛇人之手。她被两位好心的邻居收为养女,一直很幸福快乐。”
穆长风见她突然毫无预兆地提起黑,不免有些心痛,道:“难过的事情不要再想了。”
方芷莨道:“养母为黑取了一个很美的名字,叫金琪,她一直很想念两位母亲。我们在白云庄的时候,她的母亲曾找上门来,黑为了陪伴我才拒绝和她们一起回家。”
穆长风一直非常敬重黑的品行,一直为她的死感到惋惜,感叹道:“她和淑慧姐姐一样,都重情感恩。也由此看出夫人对待她们和真正的亲人毫无二致。”
方芷莨突然一个踉跄,“我本想亲自送黑回家,可我十分舍不得她。竟然狠心什么都没问。她的家究竟在哪里,两位养母姓甚名谁,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黑跟我学会刺绣之后绣了一处庄园,门前匾额之上是‘金『露』园’三个字。”
穆长风愣了一下,道:“师姐怀疑此处的金『露』园就是黑的家?”
方芷莨双腿颤抖,再也支撑不住,扶着穆长风的手道:“人家好好的一个孩子,辛辛苦苦拉扯大,结果死在我的白云庄,我……我没脸见她们。”
“黑的死是个意外,师姐……”穆长风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瞄了薛暮烟一眼,见她并无特别的反应,登时安了心,道:“夫人一直对黑很好,她的两位母亲一定会理解的。”
方芷莨点点头,又摇摇头,眼圈越来越红。穆长风扶着她走进林中,寻了块青石坐下。
薛暮烟甚是不耐烦,道:“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那么多事,有人要找什么老祖宗,还有人要给人寻养母,拜托你们都干脆利索地办事成不成,再耽搁下去就把我娘的命耽搁没了。”
阿月在背后瞪了薛暮烟一眼,穆长风与周念平同时大怒,穆长风碍于故交之意,只是用凌厉的眼神瞥了她一下。
周念平毫无顾忌,扬手给了薛暮烟一巴掌,“看不惯我们事儿多就滚回你老家,耽搁了你娘的命又怎么了,我告诉你,就算薛红莲不被毒死,我也会放毒蛇一口一口地咬死她。”
薛暮烟气的直跳脚,怒道:“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
周念平坏笑一声,道:“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从金尊玉贵的,定是从来没挨过打。你爹死的早,没来得及好好教导你。我替你爹好好教训你个不长脑子的混账。”
薛暮烟气的直哭,大声道:“你不是也没娘教导吗,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没教养,没善心,活该你打雷劈。”
周念平嘻嘻几声,道:“咱俩真的有很多共同点。你爹死得早,我娘死得早。你有个恶贯满盈的娘,我有个无恶不作的爹。你不是好东西,我也不是善心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公主殿下不如嫁给我当妾,咱俩正好是臭味儿相投的一对儿烂虾。”
阿月扑哧一声笑出来,周念平看着薛暮烟气急扭曲的脸,越发得意洋洋,“不对,当妾高抬了你,不如当我的通房丫头吧,把本少爷哄得开心了,偶尔会赏个馒头不至于饿死你。”
“你个混肇痞臭无赖,我要宰了你。”薛暮烟大叫一声,拔下紫雪锥刺向周念平心口。
她情急拼命,去势十分凌厉。
穆长风见二人像无赖一样又骂又打,眉头皱成一团,快速上前一步拉开周念平,劝道:“师哥别跟一个姑娘计较。”
转头看向薛暮烟,眼神越发凌厉,“薛姑娘,我师哥虽然言语恶毒了一些,但此事是你先挑起的。师哥有要事在身,师姐……我夫人同样有要事在身。你只想着自己,未免太过自私。”
“你夫人是大夫,不是应该先顾及患者再顾及自己吗?是你夫人无视自己的责任,她……”
穆长风冷喝一声,怒道:“找我帮你寻厉鬼出气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娘,你有私仇就想报复,根本没想到此举会耽搁时间。我们有要紧事急待解决,你突然想到麻烦了,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你可真是疼媳『妇』的好男人啊,她……”薛暮烟往方芷莨的方向一指,突然发现那块大青石空空如也,慌忙道:“人呢?魂飞魄散了?谁来给我解毒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