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院令顿时抬头:“皇后稍等,这碗汤,请稍稍停下片刻,等一会儿再行享用。”
这碗汤,是新鲜的乌鸡宰杀,再佐以名贵的药材炖煮,却也是极为滋补。
白萱知晓如今王珠讨厌药味,也讨厌油腻,所以特意摒除药味,并且去了油腻。
王珠胃口虽不是很好,可每日也是会努力逼着自己吃一些。
吃了些东西,再喝两碗补汤,也就差不多了。
正因为这个样子,白萱在这汤汤水水之上,也是格外上心。
见到薛院令这个样子,白萱再如何好性儿,也是受不住了。
在她瞧来,自己是对薛院令颇多退让,可这薛院令却仍然是不依不饶,咄咄逼人的。
薛院令慢慢的喝了一口汤,闭上了眼睛,过了一阵子,方才说道:“这汤滋味不错,可若一口喝完,细细品味,其实这汤水里面,略略有那么一点苦味。这其中,添了青苏叶吧。”
白萱不觉一惊:“青苏叶味甘、性寒,有利肺腑,平心燥的功效。可是,可是却也是不合孕妇服用,药材微显凉性,食之无益。”
可是,这汤中如何会有青苏叶呢?
她眼睛里面,顿时流转了困惑不解:“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这食疗的菜谱是我定下来的,我又怎么会枉顾药性,在里面添些个青苏叶?”
薛院令眼睛里透出了不屑:“遇事推诿,出了岔子,便是当错的是别人不成?”
白萱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觉也是品尝了这一口鸡汤。
她呆住了,果真,这里面是添了青苏叶的。
白萱一时怔住了,这鸡汤里面原本不该有这青苏叶的。
虽然这碗鸡汤喝下去,是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日日服食这凉性之物,那也是会有损胎儿。
日子久了,就更是会伤损了身子。
一时不慎,说不定这孩子还当真是保不住了。
白萱不觉有些惭愧,垂眉顺目的认错:“是奴婢的不是,鸡汤被人动了手脚,居然是并不知晓。”
薛院令冷厉道:“今日这一碗鸡汤下去,到了明日,只恐怕皇后这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没有了。”
白萱话儿到了唇边,却也是生生的咽下去了。
其实青苏叶并不是什么毒物,甚至还是一剂良药。之所以不适合孕妇,是因为本性偏凉一些。
那叶子炖煮了鸡汤,其实药性并没有多少。
寻常人家的孕妇,就算是误食这种鸡汤,也是不会有事。
只不过,这玩意儿不能被人算计了天天吃。
若是天天吃这样子的鸡汤,当然身子是挨不住的。
可至多也是让那孕妇变得虚弱一些。
若身子骨强健一些,就算经常食用,也是有可能不会落胎吧。
不过这些话儿,白萱却并没有说出口。
薛院令虽然夸大其词,呵斥自己,可是她确实有错。
既然是有错,倘若再靠辩白来减轻自己的罪责,那就是不知错,在狡辩。
怪谁呢,也怪自己,没有细细检查王珠所用的每一道菜。
如今闹出了这样子事,害的皇后娘娘吃饭也是受了惊吓,白萱也是心中不安。
薛院令瞧着白萱那垂眉顺目的样子,却也是不屑:“怎么,如今你居然是还心中不服气,认为我是小题大做不成?”
白萱赶紧说道:“如今皇后娘娘身边哪里有什么小事,是我的疏忽,做错了事情。”
薛院令冷笑:“瞧来我果真没瞧错你,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是不知晓自己错在哪里?”
白萱抬头,不觉有些愕然。
她并不如何介意薛院令的态度,可是自己不是已经知晓错了。
不是自己一时不慎,将那青苏叶混入了药汤之中?
“这药汤之中,确实有青苏叶。我也瞧过今日皇后吃的东西记录,这下午时候,她吃了一小碟桂花糕。这桂花糕和青苏叶药性会相冲之事,你也不会不知晓吧?”
薛院令一番话却也是顿时让白萱冷汗津津!
她方才只瞧见了青苏叶,又怎么想到了这一桩?
要知晓,青苏叶和桂花糕混着吃,那也是会有剧毒的。
若是平时,自然是可以为王珠解毒,这个毒其实也是并不如何的难解。
可是如今,王珠可是有孕在身的。
如今王珠是个双身子的人,而且头三个月,这孩子也是会特别的不稳。
既然是这样子,王珠很可能落胎。
想到了此处,对方歹毒无比的心思,更是让白萱不寒而栗!
“是,是奴婢的错,求皇后处死奴婢,责罚奴婢?”
说到了这儿,白萱已然是泪水盈盈。
王珠不觉说道:“起来吧!”
白萱起身,一脸愧疚之色。
王珠说道:“薛院令目光如炬,好生令人佩服。白萱,你有所疏忽,便是扣你半年俸禄。”
白萱面有惭色:“皇后太仁慈了,将我责罚得太轻了。”
她实在也是难掩心中的愧疚。
话语方落,就听到了薛院令冷冷说道:“不错,确实是太令人失望了。不过,让人失望的并不是这个宫婢,而是皇后娘娘你。早听闻皇后娘娘,手腕铁血,巾帼不让须眉。怎么手下犯错,行事居然是如此的宽容。如此轻轻的饶了过去,又怎么能有震慑之效?身边宫婢,并非太医院的人,却插手这医药之事,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奴婢只是恳求,将此女,降为二等宫婢,不可贴身侍候。”
很久没有人这么跟王珠说话了,这个薛院令却是难得一见的一个。
她不过是区区的臣子,却责备王珠出事不当,甚至一副要代替王珠处事的样儿。
这实在是令人目瞪口呆。
王珠微笑:“本宫如此处置,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
薛院令冷漠说道:“不过是舍不得所谓的自己人罢了,纵然是并没有什么才能,可是皇后相信的是她们,不是外人不是?”
薛院令意有所指。
菡萏顿时指责薛院令:“薛院令,你此言逾越了臣子本分了。如何处置,这是皇后娘娘自己的打算。她有了身孕,正是娇贵养着时候。可是你,可是你居然是说出了这样子的话,难道不怕气着皇后娘娘了?”
薛院令不觉轻盈的跪下了地上,缓缓说道:“是臣逾越本分。不过,这位宫娥这样子说话儿,难道不是瞧在了和白萱的私情上?为了所谓的私情,居然就是可以如此包庇?当真是,令人困惑不解啊。”
菡萏气得俏脸也是红扑扑的,可是她也是明白自己举止有些不当之处,也只得隐忍。
王珠缓缓开口:“本宫向来也是赏罚分明,如果白萱当真因为她的疏忽,造成我的不是,我自然绝不会轻饶。然而这汤,是御膳房所炖煮。那处有人专门看顾,却并未白萱所负责地方。纵然是有人在汤中混入了青苏叶,那也并非她的责任。而她的责任,是这些东西在我入口之前,为我检查一二,看看是否对我的身子有损。今日换成薛院令把关,自然也是安全的。不过,相信若是白萱,我也不会用到这碗鸡汤。”
白萱在一旁垂泪,稍稍有了些安慰。
不错,若让她检查,她虽然会忘记了相克的桂花糕,却也是绝不会让王珠喝下这青苏叶炖煮的鸡汤。
薛院令却也是不依不饶了:“可是陛下,这正是其中的弊端。白萱待在你的身边,名不正言不顺。她名分上是贴身侍候你的宫婢,还有女官的封号,可是她却既插手你的膳食,也是插手你用药。正因为这样子,她容易出疏漏,哪里也是管不好。”
正在此刻,宋乔却也是来了,他顿时也是跪在地上,向王珠求情:“皇后娘娘,还请你饶了白萱,这小丫头,一颗心里面只有你呀。”
旋即,宋乔也是冷漠的看着薛院令:“薛白霜,你若恨我,便是冲着我来,也是绝没有必要对白萱咄咄逼人的。她不过是个单单纯纯的小丫头,当初我并不喜爱你,故而决不能接受你的情意。”
这宋乔二十多岁,身姿挺拔,正是十分俊朗的人物。
他样儿也有一种冷冰冰的味道,可是瞧着白萱时候时候却也是会柔和起来。
如今宋乔的眸子之中,更是涌动了几许愤怒与怨憎之色,仿佛是极为厌恶薛院令。
众人也是流转了几许惊讶之情,就连白萱也是不觉瞪大了眼珠子。
她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想起了自己从打听到的消息。
宋乔这个年纪了,还没有妻子,是因为曾经有一个喜欢他的女子,十分难缠,不依不饶。
如此一来,在场也有人不觉恍然大悟状。
白萱纵然是有错,可是有的人这样子的咄咄逼人,瞧来是心里有鬼,另外居心。
薛院令反而不屑一顾,冷漠说道:“有些人便是如此自负,以为自己魅力天下无双,别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因为你产生。”
宋乔痛心疾首:“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萱儿纵然是有错,可是何至于此呢?更何况,她的错,是否你陷害的,这也是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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