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颜若盯着男人的侧颜许久，又看向窗外，一排排路灯从窗户上忽闪而过，闪得她的心跳都有些紊乱。
在本就安静的车里，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半小时后，顾子晟将车子停在环境舒适的雅堂后门处。
下了车，两人便被服务员引着去了预定的包厢，一张别致的小桌子，两边是嵌入地下的座位。
入座后，服务生便开始上菜。
最后摆上了一瓶酒，服务生直接起开，替两人倒上。
女孩儿举起杯，顾子晟瞧见，顿了顿，也举起杯轻碰。
看着女孩儿将杯底的酒一饮而尽，顾子晟却只是放下了手，没有动作。
过了许久，沙哑的嗓音开口道，“你知道我的工作室和你们季氏的合约要到期了吗？”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话题颜若愣了愣，“这个，我听丘歌提起过，不过没细问，怎么了吗？”
“在发布会前一天晚上，我们续约了。”
颜若表情中露出一瞬间的欣喜，片刻后又有些不解道，“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男人没有回答，过了半晌后，却突然扯开了话题，“颜若，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来上这次的节目的？我听说，一开始，节目组的邀请嘉宾里面，好像并没有你。”
女孩儿举在嘴边的酒杯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着，浅笑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好奇。”
看着男人并不轻松的神态和认真的口吻，颜若敛了敛笑放下酒杯，回应着男人的视线，“我并不觉得你只是好奇，你是在审问我吗？从小兮她们离开后，你就一直僵着这副表情，想必一定有原因吧？”
说着，女孩儿手臂搭在桌面上，直了直身子，“说吧，你还好奇什么？一次性问个清楚。”
两人对峙着，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降至了冰点。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低沉的声音开口道，“我好奇你的突然出现，好奇短短一周突然爆火的圣颜c p，好奇那晚唯一被遗忘的摄影机和流失的影片，而那个失误的摄影师最近与你们季总见过面。”
“你，什么意思？”
看着女孩儿愈发迷茫的表情，顾子晟继续说道，“巧在，这些都发生在我们合约到期之前，在一切都很顺利，圣颜c p爆受粉丝喜欢的时候，季总带着合同出现。”
“我承认，对你并不反感，甚至有好感，所以之前旁人看来的特别关照有一部分是真心的。但是在观众眼里，这种关照就会被无限放大。这个关头解约，突然撇清关系，别说季总的手段，光是营销号就有的忙了，会损失多少我心里清楚。”
顾子晟面无表情地说完，抬眸看向女孩儿，冰冷的眼神刺激的女孩儿呼吸一滞。
颜若瞪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面前，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男人，声音虚弱道，“不，不可能。”
“颜若，你我都是演员，若是你知情，大可不必同我演戏。你们的计划很好，完美的利用了人心和舆论，这次，是我大意了。”
女孩儿不停的摇着头，泛红的眼眶里还是满满的难以置信，双手撑在桌面上缓缓起身，因为心被狠狠的震撼到而感到虚空的步子，踉踉跄跄往门外走去。
哽咽着轻声道，“我，我突然有点事，先回去了。”
说着，强忍着泪水，出了门。
唰！
横拉门被关上的一刹那，男人的眼底闪过一瞬的疑惑。
另一边
颜若刚出门，便给季丘歌打了电话。
“喂？若若？”
“丘歌你在哪儿？”
“我在办公室，怎么了？”
“等我，我有事找你。”说完，不等对方再问，女孩儿便挂断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季氏顶层办公室中，季丘歌正在处理一些文件，忽然，一道匆忙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愈来愈近。
直到，“嘭！”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撞到了墙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季丘歌才一脸不满的从文件里抬起头。
当看到颜若时，女人又瞬间收起了眼底的戾色，“若若！这么快就到了？你先坐沙发那儿等一会儿，我处理完这几份文件我们就去吃饭，你先想想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不劳烦季总破费了，我问几个问题就离开。”
季丘歌察觉到女孩儿的情绪不对，这才放下笔，认真的看着颜若，“你问。”
“你让我上这个节目，到底是为了什么？”
季丘歌好笑道，“让你见你的偶像啊！还能为了什么？”
“是吗？也就是说，节目第一天的热搜，第二天晚上没关掉的摄影机，第三天影片的莫名曝光，再到之后圣颜c p的出现，都跟你没有关系。”
看着女孩儿眼底的神色，季丘歌表情顿了顿。
知道已经瞒不过她，女人顺势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副坦然承认的姿态，“是我。”
理直气壮的样子看得颜若更加震撼，“为什么！”
女人站起身，将面前的几份合同摆在颜若面前，“这些，都是最近和季氏解约的公司。”
看着女孩儿不解的眼睛，季丘歌继续说道，“顾子晟现在就是季氏的救命稻草，谁都可以走，他不行。可他们表明了态度不想续约，我只能出此下策。”
颜若像是被吓到，向后退出两步来，忽然不由得发笑，眼底却全是冷漠，“你的下策就是，把我和我的喜欢都算进你的计划里？”
“我也是为你好，现在这样不好吗？你和子晟的关系进展顺利，也不影响公司的发展，两全其美。”
颜若不可思议地看着季丘歌，心里像被撕裂一样疼痛，“为我好？我还以为，我有能力站在他身边了，替他澄清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我能帮到他了！可是因为你，让我觉得这一切就像个笑话！”
“季丘歌，我一直以为我们不只是合作关系，也是很好的朋友，不过现在看来，也许是我想错了。在你眼里，所有人都可以是棋子。”
第一次见到如此决绝的颜若，季丘歌也有些慌了，走上前安抚道，“对不起若若，你消消气，我也不知道你对顾子晟这么认真，可是现在合同已经签了，我们总不能毁约吧？”
颜若眼神淡漠地看向季丘歌，“如果改变不了结局，那我就退出这场游戏。”
女孩儿静默了片刻，“季丘歌，活该你不被家里人喜欢，你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你自己。”
说完，便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季丘歌被戳到了痛处，冲着颜若的背影吼道，“颜若！别忘了是我把你带进圈子的，没有我你现在什么也不是！”
女孩儿突然停下了脚步，平静地说道，“季丘歌，奥不，季总，祝您的公司往后，蒸蒸日上。”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第二天一早，登上热搜的头版头条便是【颜若凌晨三点在围脖发文，宣布单方面与季氏解除合同】。
可是，紧接着下面第二条热搜确是【顾子晟与季氏续约】
网友们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凌乱。
大家都说顾子晟续约是因为颜若，这才一天过去，颜若却和季氏解约了？
狗仔们的‘鼻子’可是相当灵敏，一下子便闻到了这其中狗血剧情的味道，开始蹲在两人公司楼下，看看能不能调查出一些有意思的事。
可是蹲了一整天，硬是没见到两人的身影。
顾子晟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上的热搜，不禁蹙起了眉头。
解约？
一切都如她们所愿，为什么突然闹掰了？
顾子晟沉思着，脑海中却不禁回想起那天晚上，女孩儿得知这些事时，被震惊到的表情，和摇摇晃晃地走出包厢时的场景。
难道……真的误会她了？
一回想起前一天晚上，他对女孩儿说的那些冰冷的话，顾子晟心里不免生出一丝内疚。
想着，拿出手机翻出了那串因为刚认识没多久还从未拨出去的电话号码，犹豫了许久，手指在按键上反复横跳。
打吗？
被朋友利用，被偶像误会，事已至此无能为力，为了自证清白只能毁约，哪怕赔付高额的违约金。
这场计划里，她应该是最难受的那个吧？
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男人的思路，吓得男人手下一抖，将电话拨了出去。
顾子晟慌乱的看着手机，不知所措，只能咳了两下清了清嗓，脑子里酝酿着待会儿该说些什么。
可是等了许久，电话里只传来了一段忙碌音后，便挂断了。
一刹间，男人眼底肉眼可见的失落。
她是有事吗？
还是，根本就不想接他的电话？
“晟哥，约好今天下午的采访，您要不要先看看采访稿？”
好一会儿，男人都没有回话。
秘书见顾子晟盯着桌上的电话，整个人像失了神似的，轻声唤道，“晟哥，晟哥？”
男人这才回过神来，“嗯？你说什么？”
“今天下午的采访……”
“改天吧。”
可还没等秘书说完，便被顾子晟给打断了。
秘书还想说些什么，见晟哥不在状态，也没再多说，默默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不知不觉，便在办公室里待上了一整天。
一直到天色渐暗，所有人都下班，整栋楼里只剩下办公室里的一盏灯亮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