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鳌拜才发现那不是两个人,只是两根木杆竖在那里,顶上挂着东西,落满了雪看不清楚是什么。
大雪茫茫,一眼看去,并没有其他异常。鳌拜等人的精神又松懈了下来,不过还是围上去看个清楚。
再近了一些,鳌拜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因为根据他多年的经验,那上面挂着是首级。隐约地,他忽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快,把首级取下来看看。”鳌拜吼叫着,自己也加快了速度。
到了近前,鳌拜的心“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因为那首级上虽然被雪覆盖着,可已经分辨出来,金钱鼠尾,正是大金国独一无二的发式。
鳌拜从马上挑起,一下扑到一根竿子上,重量压倒了竿子,首级被他拿到了手上。
只见岳托的脸上满是不甘的神情,仿佛是刚死不久。这寒冷的天气,保鲜却是一流的。
鳌拜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大贝勒代善之子竟然都死了,这可是大金国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他赶紧看向另外一个首级,正被他手下取下在看。“砰”地一下,首级丢到了地上,陷入了雪里。可就这会的功夫,鳌拜已经看清楚了,身子再也站不住,“噔噔噔”地连退几步才稳住,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死不瞑目的首级,大汗的长子爱新觉罗豪格。
想起前些天还能看到岳托和豪格在关内纵横捭阖,所向无敌,这怎么一出关后两人就双双被杀,连逃都没逃掉?
想起这个讯息回报回去,大汗和大贝勒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这一次进关。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两位贝勒,奴才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鳌拜红着眼睛发誓。大金国那死过这么高地位的人,还是一次两个。
可这茫茫雪原。早已覆盖了一切痕迹,又能去那找敌人?鳌拜空有一身武力。空有满腔斗志,却没有一点用武之地,最终只能灰溜溜地回关内去向皇太极禀告了。
此时的叫天军,其实走得并不远。因为多了这么多钱粮人口,又不会像建虏一般不顾百姓的死活,因此走得并不快。而大雪一下,更是让行军速度又降了不少。
天色已近傍晚,军令传下。开始扎营过夜。
早就准备好的蒙古包从马车上卸下来,按照要求扎下营盘。每一个营盘中,都挤满了百姓。因为蒙古包少,而百姓太多,因此并没有躺着的空间,所有人都坐着挤在一起休息。
喝过热水,吃过饱饭之后,就是老百姓们的唠叨时间。他们的生命得到了保证,便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很多人都暗自垂泪。
曾今的那个家。那个庄子,自己的铺子、农田,还有亲人全都成了过往云烟。想着他们的惨死。自己的无能为力,眼泪就止不住地留下来。
忽然,一个声音从他们之中响起,满满地都是仇恨,大声地说着话:“哭有什么用,以后加入叫天军,跟着他们杀建虏,为我们的亲人报仇便是。”
众人闻声转头看过去,认得那人叫凌志云。此时的他们。已经知道这支军队叫叫天军。
“嗨,你这话说得太早了点吧。也不知道叫天军到底是啥样的队伍,万一他们是马贼怎么办。万一他们和朝廷为敌怎么办,万一我们过去为奴怎么办?”有一名穿着不错的人在人堆中叹道。
跟他坐在一起的那人,身穿原本穿着也不错,跟着一起感叹道:“我看呢,这叫天军和建虏差不多,要不怎么不放我们回去?肯定是要把我们当奴仆使唤!”
这个蒙古包里的百姓听到他们的对话,也都为自身的前途开始担心起来,有的人觉得他们说得对,也有的人觉得他们说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各有各的想法,都低声议论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凌志云暴怒向那两人喝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的,叫天军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竟然还如此怀疑,就算为奴为仆又怎么样?”
凌志云说到这里,从原地站了起来,环视着蒙古包里的同伴,大声地问道:“要不是叫天军,我们之中多少人会死掉?建虏押着我们去辽东,脚上绑着绳子,不给你吃饱,晚上更是露宿野外,把我们当人了么?”
他转头看向刚才说话那两人,接着喝道:“不懂得感恩,你们根本就不配躲在这暖和的蒙古包里!”
那两人一听,都不敢说话了。就怕因此吵起来,被巡逻的叫天军士卒听到,一了解情况后真把自己丢到蒙古包外面去。
不少百姓想起建虏和叫天军对待他们的态度,有了比较,心中顿时没了不安。就算叫天军也怀了和建虏一样的心思,可人家对自己至少是当人看,在这世道,还能图啥?
凌志云见他们两人低着头不说话了,便又转为看着蒙古包里的每一个人,大声地继续说道:“我们的亲人被建虏杀害时,我们的村子被建虏烧掉时,朝廷的大军在哪里?我们苦苦盼望的大军在哪里?别说来不及,建虏进关都几个月了?指望朝廷,那是白日做梦!”
他一说这话,顿时引起了另外一人的共鸣,只见那汉子也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这位兄弟说得对,你们知道我的遭遇么?”
他说着环视着蒙古包里的同伴,满腔怒意,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家在通州附近,听到建虏的消息后,带着一家老小往京师逃。想着躲进京师,应该是最安全的……”
“是没到京师就被建虏抓了么?”有个百姓开口猜测道。如果到了京师,自然是安全,也不会见到他了。
那人猛地转向他,大声打断道:“不是,建虏没到,我们就赶到京师了。可是皇帝怕混进建虏尖细,下令早就关了城门,把我们堵在了城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硬是把我们都丢给了建虏。我一家老小,就只活下来我一个人!”
那人流着泪,却是满腔怒火地控诉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