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帝国的贵族太过顽固,非要用自然科学才能打动他们!难得特里戈神父带了成千上万本书籍过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边的胡广听到,真是大吃一惊。这些欧洲人带了成千上万本书过来?不可能吧?
在前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事。惊讶之下,他也忘记了别的情况,当即大步向这洋人走过去,一边大声用德语问道:“你说你们带了成千上万本书籍到大明?”
这西洋人听了,如中雷击。在楞了楞神后,豁然转身,满脸的惊喜,正待说话时,却发现眼前站着的人,只是一个东方人而已。
他惊呆了,听那声音,明明是一口纯正的家乡话,不是应该是自己国家的人么?
自从踏上这古老的东方帝国之后,他再也没听过如此纯正的乡音。遇到的东方人,不管是普通老百姓,还是王公贵族,基本都不会泰西语。
刚才听到的声音不可能是眼前这个锦衣少年说的吧,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胡广把这个洋人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见他傻呆在那里,眉头一皱,就又再次问道:“你说你们带了成千上万本书籍到大明?”
面对面地看着这个东方少年又一次说出一口纯正的家乡话,这个洋人惊讶地张大了嘴,任凭寒风往他嘴里灌,也没有一点感觉。
胡广见他如此大的反应,心中也回过神来,好像自己听到有那么多书,一时激动,说了德语了。
他稍微一侧头,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三个护卫,也全都和这洋人差不多,一脸痴呆像。
反正说都说了,也无所谓了。胡广当即转回头,又问了一次这洋人。
直到此时,这洋人才回过神来,也用德语连忙回答道:“是是是,特里戈神父带了七千三百多部精装书来大明,就存在北京的天主教堂内!”
随着他开口说话,惊讶的神情终于有所缓解。不过他还是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位绅士,您是如何学会这一口流利的普鲁士语?”
胡广得到确认,心中顿时高兴万分。不可否认,这个时期的欧洲,在自然科学方面,确实远远领先于大明。
虽然自己有印象,可以记录出来成册一些后世的知识。可完整的科学体系,却不是自己随便写写能写出来的。再说了,自己没有三头六臂,要做的事情太多,一心扑在这个文化教育上,也不大可能。
现在有那么多书籍的话,直接翻译过来后,再由自己来矫正一些重点的内容,这将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果自然科学的完整体系建立起来,在自己全力推动下,全民开始普及,那么西方还有什么能胜过东方?
胡广想想就很激动,还想进一步了解一些详细的内容,就只能和这洋人先沟通了。
“这个很难学么?我会也不稀奇吧?”胡广微笑着回答了他的话。
洋人的嘴成了“o”型,不难学?为什么那些贵族都觉得很难,学了很久都只会一些简单的话?
他半饷才闭了嘴,不知觉地,他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用夸张地表情说道:“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说实话,东西方语言的交流,实在是有点难!”
胡广听了,嘴角微撇,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忽然又换了法语说道:“我说过,这东西其实很容易,真心不难!”
在这洋人又再次张大嘴的同时,胡广又换成了英语,再次说道:“你没见过有人会,不等于没人会。泱泱中华,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岂是你能想象的?”
好吧,装逼完了,胡广就换回德语,微笑着问他道:“我叫胡广,不知你叫什么?”
这洋人楞了半饷之后,终于在胡广的打击下,回过神来,他脸上满满地全是钦佩之色,态度非常恭敬地回答道:“我叫约翰-亚当-沙尔-冯-白尔,中国名字是汤若望,能在此遇到阁下,真是不胜欢喜!”
那洋文名很陌生,可这个中文名,胡广却是知道的。他仔细盯着汤若望,看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来一趟延安府,竟然能遇到汤若望,还真是不错。不过他不是应该在北京的么,怎么会出现在延安府?
不过这是小问题,他最关心的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胡广想了解的更清楚一点,就又问了一次。
汤若望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即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对胡广说了。
原来这些西方传教士用他们在欧洲的那一套,在中华大地传教,行不通后,被他们琢磨出了另外行之有效的一套传教方法。就是学中文,通儒家经典,交通西方自然科学,特别是历法和算术,才慢慢地被少数人接受,在东方立足了。
可他们人数毕竟有限,所学知识也肯定不全。加上他们走得是上层路线,那些都是人精,普通知识,你想糊弄也糊弄不了。
有感于此,尼古拉-特里戈,中文名为金尼阁奉命回罗马向教宗保禄五世汇报教务,并再次返回东方的时候,收集了七千三百多部精装书,囊括了西方几乎所有学科的精华。
如此一来,就能保证他们有足够的本钱向东方的贵族交流知识,才能借机增大影响力,从而达到在东方这个大帝国传教的目的。
一六二五年,金尼阁来到陕西西安传教,并建成了一座教堂。不过去年时候,他身体不好,就回杭州去了。陕西的事物就由汤若望接手,这次刚好他从西安到延安府看情况,发展教会,结果遇到了胡广。
冰冷寒风,仿佛对汤若望没有一点影响。他口若悬河,用母语叽里呱啦地讲解着他的经历。胡广则静静地听着,不时也用那叽里呱啦的鸟语在沟通。
这个场景,不但让他的三个护卫惊呆在那里。就连那些汉人传教士,灾民和刘大能那边的人都稀罕不止。
说到最后,汤若望欢喜异常地向胡广,深深地鞠了躬,态度异常恭敬地说道:“不知先生是否有时间,帮忙校对下鄙人所著的《望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