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春霞和她的老伴儿跟着尤图一起离开了之后,法院门口就剩下脸色难看的尤莉和吴涛,尤莉一直恶狠狠的瞪着尤图他们离开的背影,可惜那三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来看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她那种带着怒气的目光。
一直到三个人走出了法院的大门,消失在院墙外面,尤莉才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吴涛在一旁呆立着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小凡看尤莉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再看看吴涛在一旁呆呆的样子,心里面有点着急,一摸自己的身上,今天穿的衣服没有口袋,随身连包面巾纸都没有,只好小声对吴涛说:“你老婆哭的这么难过,你是不是应该给擦擦眼泪,安慰几句?”
吴涛好像这才猛的回过神来似的,连忙凑到尤莉身旁,搂着她的肩膀,把脸凑到尤莉的脸颊旁轻声安抚几句,顺便伸手去擦擦尤莉脸上的眼泪,尤莉得到丈夫的关怀之后,似乎也感觉心里安慰了不少,渐渐的止住了哭泣。
“对不起啊,我失态了,”尤莉深呼吸几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最近的坏消息真是接二连三的,先是我爸出了事,然后是饭店里面一听说老板出事了,人心惶惶的又惹出了不少麻烦,还没等把那边稳定下来,尤图又拿了一份不知道哪里假造出来的遗嘱要抢走我们家的饭店!我真是快要崩溃了,整个人感觉神经二十四小时绷得紧紧的,再多一件坏事,估计就要压断了!”
顾小凡听她这么说,心中略微有一点不踏实,眼神下意识的撇向了吴涛,随即便发现刚刚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吴涛好像又开始走神儿了,心不在焉似的。
“咱们别在法院门口站着了,走吧。”钟翰看了看表,示意吴涛和尤莉离开。
“去哪儿?什么意思?对了,你们今天怎么会来这儿?”尤莉方才一直在和尤图争执,估计在气头上什么也没有意识到,现在才猛然想起这个疑问。
“有些新的进展,需要和你们沟通一下,所以需要你们到公安局去一趟。”钟翰没有直接说出具体来意,有些模棱两可但又基本属实的说。
“那行,老公,咱们走吧。”尤莉不疑有他,点了头之后叫上吴涛,顺便还有些紧张的问,“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能找到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谁了么?”
“回去公安局再说吧,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钟翰没有回答。
尤莉便没有再多问什么,四个人各自上车,一同回公安局去,到了办公室,顾小凡给尤莉和吴涛端了两杯水,吴涛接过来的时候有点诚惶诚恐,尤莉的注意力倒还是放在今天叫他们到公安局来的目的这件事上,接过水杯只是道了声谢,立刻就问钟翰:“钟警官,我父亲的案子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能破案了么?”
“尤图拿遗嘱跟你们打官司,这是怎么回事儿?”钟翰反问她。
一说起这件事,尤莉就又一次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难看的说:“我父亲出事儿以后,我和吴涛就不让尤图再继续在饭店里面兴风作浪的了,结果他不听,还总想插手,就被我老公给赶出去,不让他来了,也跟店里面的人都说了一下,以后不许再听尤图的话,店里的事情不许他插手。我们以为总算把这个麻烦给打发走了,没想到他转头就拿了一份遗嘱来,说是我父亲私底下留给他的,让我和吴涛把饭店给他,还得把那个门市的产权证也都给他,因为我父亲的遗嘱就是那么交代的。我俩当然不能同意,吵了一架之后他就走了,紧接着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这才知道,其实我父亲出事的消息传出来没多久,他就去法院起诉我们了,当时我们还奇怪呢,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法院传票到。”
“之前你们知道尤志业有过这种打算么?”钟翰问。
“怎么可能!”尤春霞立刻不悦的反驳,“我爸绝对不会做出那么不理智的事情的!他生前就跟我说,让我暂时忍耐尤图,就是等着他犯了错误,好光明正大的让他走人,不给老家那边的亲戚留把柄,怎么可能都有这样的打算了,还把店铺和房子都留给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正常人就都不会放着自己的女儿女婿不留,留给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子!尤图在他自己的亲大爷去世之后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假造遗嘱想要骗钱,他简直是缺德到家了!”
“能确定遗嘱是伪造的么?”
“单纯看上去,字迹确实很像是我父亲写下来的,我那个没脑子的姑姑还愿意替尤图作证,说我爸之前私底下跟她也提过有这个打算,但是我不相信我爸会这么不理智,而且我姑姑她分明就是说谎不眨眼,因为当年借钱的事情,她和我们家闹得根本就不怎么联系,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爸怎么可能去跟她说!我看,八成又是尤图许了什么愿给她,她才帮忙作伪证!”尤莉恨恨的说,“不过我们也不怕,人证有什么用,人是可以撒谎的,东西可不会,我已经申请对遗嘱进行笔迹的鉴定了,回头就拿我爸生前的笔迹交上去,很快就能揭穿尤图的骗局了!”
“那就好,”钟翰听完尤莉的讲述,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忽然问吴涛,“你知道你岳父家的房子里,有一个放在隐蔽位置的保险箱么?”
吴涛忽然一怔,脸色登时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迹象,如果不仔细观察,可能会觉得他只是反应迟钝了那么一两秒钟而已,绝对看不出他在听到钟翰问他那一瞬间时候眼神中流露的慌乱。
“这个……”他扭头看尤莉,一副征求她意见的样子。
尤莉很自动自发的把回答问题的任务揽了过来:“我爸是有那么个保险箱在家里,放的也挺隐秘的,怎么了?丢了?不会吧?那个保险箱挺沉的呀。”
“保险箱里面有什么,你们知道么?”钟翰又问。
“这个我可就不太清楚了,我爸活着的时候,从来不让我们看那个保险箱,我们如果在他那儿,他要拿东西,都得回避我们,既然他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也就从来都没问,里头应该是贵重物品吧。”尤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知道么?”顾小凡看吴涛在一旁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便开口问。
吴涛讪讪的笑了笑,说:“我老婆是亲女儿,都不知道,我一个女婿,隔着肚皮隔层山,你们觉得我有可能知道连我老婆都不知道的事情么?”
钟翰笑了笑,没做任何评价,忽然扫了一眼吴涛鼓起来的t恤胸兜:“今天开的是哪辆车啊?我方才看你好像开了一辆印着广告的车来的?”
“是啊,一直都是,我老丈人出的主意,说这样一来车子开在路上,就等于是给我们饭店做宣传了,甭管是红绿灯,还是塞车,反正走到哪里,广告就打到哪里。”吴涛笑呵呵的表示,随即意识到谈论起自己刚刚过世没多久,并且还是死于非命的岳父,用这种轻松的语气显然是不够尊重的,赶忙又绷紧面孔。
“我记得,那天在你们家饭店遇到你的时候……”钟翰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盯着吴涛,把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你开的好像不是今天这一辆车啊。”
“没有吧,我们家饭店门口那么多辆车,你说不定看错了呢?”尤莉眼睛朝丈夫那边瞟了几眼,见他眼神飘来飘去的不吭声,便开口对钟翰说。
“车身上印着饭店广告的车子,在停车场里也应该挺容易被认出来的,那天我们好像都没有瞧见。”钟翰摇摇头,“而且我们还特别巧合的看到了一辆和尤志业名下那一辆车一模一样的同款,不光颜色一模一样,好像连车牌照都一样。”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说的是那一天啊。”吴涛听了这话,忽然笑了笑,笑容不大自然,像是被人扯着嘴角不得不笑似的,“我给记错了,以为是别的什么时候呢,你要是说那天我就记得了,那天我开的确实不是今天这辆车,开的确实是我岳父名下的那一辆车。”
“哦,弄了半天你们说的是那天晚上的事儿啊,”尤莉也好像是恍然大悟似的,配合着吴涛的话,“怪不得把咱们都给说糊涂了,弄了半天是聊拧了。”
“这么说来,你是把你岳父名下的那辆车从车库里开出来用了?”顾小凡问,“之前我们不是跟你们说过,房子里的一切,包括尤志业名下的一切财产,你们都不要擅自处理么?”
“这话说的,饭店也是我爸名下的,那我们每天营业算不算擅自处理?”尤莉尖刻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