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和小克走访了五个嫌疑人,但是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江一明和周挺走访的结果也一样,接下来,他们不知往哪个方向走。
江一明认为极有可能是安徽桐在计划生育工作得罪了人,嫌疑人可能只生一个女儿或者一个儿子,如果他的子女意外去世了,他就不想活了,因此,可能会杀掉熊飞来泄愤,让安徽桐和他受一样的痛苦,反正活着没有一点意思。
江一明把这种情况向吴江和小克说,叫他们尝试从这里入手。他俩一听,头一下就大。安徽桐在红杉镇计生办干了23年,她经办过的计划生育对象有上千人,这简直是大海捞针,问题是大海里并不一定有针。
他们正在讨论时,吕莹莹拿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江一明的办公室,看见他们四个都在,便笑着说:“看你们的神色,肯定是遇到难题了,你们放心吧,我是来给你们打兴奋剂的。”
“莹莹,难道你们发现了新线索?”江一明最爱问这句话。
“差不多吧,但是不能肯定。你们过来看看。”吕莹莹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脑,点击播放器,开始播放监控录像,她指着屏幕说,“你们看,这个人是不是似曾相识?”
画面上出现一个戴着头盔的人,他穿着一套运动服,骑着一辆本田越野摩托车,从绿茵山庄旁边的公路边骑过,连续出现在5个监控器拍摄的录像中。摩托车是往山上骑去的,公路的终点是虹角坳。但是,从绿茵山庄到虹角坳的路上没有安装监控器,不知道此人在哪里停车。
“莹莹,这个人不仅戴着头盔,还戴着口罩,根本看不见他的五官,怎么查?”小克皱着眉头问。
“虽然我们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他有很大的嫌疑,现在新冠肺炎病毒大流行,大多数人都戴口罩,可是既然戴着头盔,就没有必要戴口罩,因为封闭式的头盔比口罩的防病毒效果更好,所以,这个人非常可疑,而且他是在8月19日23点30分经过绿茵山庄旁边公路的监控器的。你们接着看——”
监控录像显示:骑摩托车的人又于20日凌晨1点1分进入五个监控器的录像中,这和谋杀熊飞的时间吻合,绿茵山庄的游客不多,深夜里游客就更少了,此人如果不是凶手的话,他一定去山上偷什么东西,比如在山上电野兽之类的。
“这个人是有嫌疑。可惜看不清他摩托车的车牌号码。”周挺说。
“嫌疑人是故意把车牌号码遮住的。莹莹,你说嫌疑人似曾相识,我们怎么看不出来呢?”江一明问。
“给你们10分钟思考,发挥你们强大的想象力,看谁最先想出来,我就服谁。”吕莹莹神秘地微笑着,像蒙娜丽莎的微笑。
10分钟即将到来,还没有人看出来,在5秒倒计时,江一明弱弱地问:“这个人的身材有点像陈风……不,不可能啊,陈风当时被绑匪绑在南坑谷的木屋里。”
“不愧是队长,真是英明啊。我认为他的身材像陈风,小柔也同意我的观点。”
“可是,嫌疑人穿的是运动鞋和运动服,而我们解救陈风的时候,他穿的是T恤、牛仔裤和皮鞋。而从南坑谷到绿茵山庄直线距离最少在五公里以上,难道他有分身术?还有,他是怎么挣脱捆绑的?跑到绿茵山庄杀人之后,又回到木屋去,把自己绑起来呢?”小克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认为吕莹莹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我们本着大胆推测小心求证的原则来分析,假设陈风串通旭东方和小关、小青制造假绑架,用来制造陈风的不在场证明,那么,小关和小青会在19日深夜把陈风放走,让他骑摩托车去现场杀人,回来之后,再把陈风绑起来,等我们去解救,这样就水到渠成了。”她有点不满地看着小克说,这也是她向老公撒娇的一种方式。
“可是绑匪们要面临着绑架的罪名,甚至要判好几年刑期,他们会愿意合谋吗?”周挺也不理解。
“小关和小青认为自己能逃脱警方的打击,而且干一件小事就能轻松地挣到10万元,他们当然愿意,这种心智不成熟的小年青,经常被大哥当枪使,有钱叫他们去杀人,他们都愿意。”吕莹莹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嫌疑人是从哪个监控器的盲区进入的?”江一明问。
“803省道和绿茵山庄公路接壤,此路一共8公里,安装了8个监控器,编号为1到8号,从下而上,直到绿茵山庄。嫌疑人第一次出现在5号监控器,说明他是从5号和6号监控器的盲区中间进入绿茵山庄公路的。最后消失在5号监控器中,也证明这一点。”
“假如嫌疑人是陈风,那么,他是骑越野摩托车从南坑谷翻越两座大山,去案发现场杀人的?”
“对。”吕莹莹向周挺点点头。
“可是从南坑谷到绿茵山庄没有路,骑摩托车极难翻越两座大山,因为这两座大山的地势崎岖不平。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除非陈风是越野赛骑手。”吴江也感到不太可能,尤其是在夜里,骑摩托车翻越两座大山,随时有可能车毁人亡。
“我查过了,这两座山一座名叫万峰山,一座名叫谷壳山,两座的特点是上面陡峭,下面平缓,如果是越野赛骑手的话,是有可能骑摩托车翻过这两座大山的,而且说不准山脚下已经有被市民踏平的路。”
“这个设想成立了,接下来只需去验证,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审问小青和小关,逼他俩说出真相。”江一明说。
“如果他俩死都不承认呢?”
“那就对他俩进行测谎,我不相信他俩都能逃过测谎仪。”
“这是办法之一;第二个办法,我们可以去调查陈风以前是否是摩托车越野赛骑手;第三个办法,可以去调查陈风是否有本田越野摩托车,或者他是否向朋友借过摩托车。最可惜的旭东方还没有落网。”江一明说。
“还有一种方法,摩托车经过两座山时,必定会留下轮胎印,我们沿途追查,应该能查到。”周挺说。
“不一定,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都下了暴雨,摩托车的轮胎印可能早已被雨水冲洗掉了。”吴江说。
“这样吧,老吴和小克去调查陈风曾经是否是骑手。我和周挺去审问小关和小青,如果他俩不承认,就给他俩测谎,莹莹带视侦组继续查看绿茵山庄公路的监控录像,看看有没有别的嫌疑人。”江一明安排工作。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河东看守所,他俩先叫狱警把李小青带到审讯室,五分钟之后,李小青被两个狱警带到,他被戴上手铐,神情郁闷,看到他俩之后,疑惑地说:“江队,我全部交代清楚了,除了这次被旭东方教唆帮忙看守陈风外,我没有犯别的法。”他边说边坐到审讯椅上。
“李小青,你还没有把事情交代清楚,你的态度是恶劣的,试图隐瞒事实,这会加重对你的刑罚,你必须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不能一错再错了。”江一明冷冷地看着他说。
“江队,我真的不明白我隐瞒了什么?你能提醒一下吗?”在看守所里呆了好几天,他的精神变得萎靡,态度变得柔和,不再像第一次被审讯时那么无畏无知了。司法部门对犯人的改造绝大部分是有效的。
“我们怀疑你们制造假绑架,其实,你们于8月19日深夜把陈风松绑了,让他骑摩托车去了绿茵山庄杀人,等他杀完人之后,陈风重回南坑谷的木屋,你们重新把他绑起来,制造陈风一直被绑在木屋里的假象……”
“不!不!不!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们绝对没有把陈风松绑了,让他去绿茵山庄杀人!”他睁着一双大眼,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不承认没关系,小关会承认的,如果小关承认是你们放走了陈风,你就罪加一等了,而小关有帮助我们破案的立功表现,可以轻判,你却故意包庇陈风,会加重你的罪刑。”
“江队,我们真的没有放走陈风,他是人质,我们没有收到赎金,怎么可能放走他呢?那不是自毁前程,引火烧身吗?”他看着江一明,渴望江一明相信他。
江一明仔细地看他的反应,觉得他不像说谎,于是又问:“你和小关在看押陈风时,有没有离开过木屋?”
“没有,除了走出木屋拉尿之外,我和小关都没有离开过木屋,自从8月19日凌晨两点左右我们把陈风绑架来,直到20日凌晨1点左右拿到赎金为止,我和小关都在木屋里看押陈风,赎金是旭哥去拿的。”
如果李小青说的是真的,那么,吕莹莹的推测就不成立了,出现在监控录像中的嫌疑人可能是一个和陈风身材很像的人,毕竟身材相似的人多如牛毛,难道是吕莹莹判断错误?还是李小青说谎?
江一明叫狱警把李小青带走,再把小关押来审讯。于是狱警押着李小青走出审讯室,十分钟之后,狱警把小关押来了。小关名叫关华,他朋友都叫他小关,今年20岁,因为从小父母离婚,没有人管他,学习成绩不好,没有考上高中辍学了,初中毕业后就跟着旭东方混,所以,关华把旭东方当作自己的父母,言听计从。
关华身高大约175厘米,身材偏瘦,皮肤稍黑,眼神涣散,原来的披肩的长发已经被剃成光头,神情憔悴而焦虑,不像李小青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走进审讯室之后,凝神聚力地看着江一明,不知他们会对他如何,他最怕就是被挨打,他觉得警察除了刑讯逼供之外,没有别的本事。
“关华,我们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你不要担心,只要实话实说就行了,这是我们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得好好把握,否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哦。”江一明的口气比较柔和。对不同的人,江一明的语气是不同的。
“江队,你问吧,我一定说实话。”他的声音尖细而嘶哑。
“8月19日深夜,你和李小青是不是把陈风松绑了,让他骑摩托车去绿茵山庄杀人,等他杀人完回来,你俩又重新用绳子把陈风绑起来,制造陈风不在案发现场的假象?”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怎么可能放虎归山呢?”他一口否认,“没想到你们竟然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你和李小青有没有离开过小木屋?”
“除了出去方便,我和小青一直守在木屋里,而且我们想方便时,都有一个人留下木屋里看守陈风,没有俩人同时出去过。江队,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请你们相信我,我现在知道自己被旭东方利用了,非常后悔,我再也不敢隐瞒事实,免得罪上加罪。”他注视着江一明说。
“我不相信你。”
“不相信?听说你们公安局有测谎仪,你们可以带我去测谎,这样就可以证明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行,那就让测谎仪来证明你们是不是说谎吧。”江一明结束了问话,又叫狱警去把李小青押来。把关华和李小青押上囚车,送到市局刑警队。江一明和周挺开车跟在囚车后面。
江一明叫吕莹莹和温小柔先对李小青进行测谎,周挺押着李小青往测谎室走去。温小柔把测谎仪打开,然后连接电脑,接着把导线连接到李小青的手指上,对他进行测谎,结果只用了10分钟就得出结果:李小青没有说谎。
吕莹莹觉得非常奇怪,难道自己的推测错误吗?不,应该不可能。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难道李小青受过训练,能逃过测谎仪?测谎仪对三种人无效,一是精神病患者;二是受过训练的特工;三是过度惊慌和愤怒的人。
但是,李小青很平静,情绪没有波动,也不是精神病患者,更不可能是特工,特工绝对不会为区区的10万元参与绑架勒索。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李小青没有说谎。吕莹莹对这种结果有点气馁。
吕莹莹接着对关华进行测谎,结果仍然证明关华没有说谎,如果说李小青能逃过测谎仪,那么,关华逃过测谎仪的可能性更小,因为他头脑简单,甚至有点木讷,凡事都听从旭东方的,没有一点主见,这种人是很难逃过测谎仪的。
吕莹莹走进江一明的办公室,把结果告诉他说:“江队,说实话,我很难相信这种结果,但是又必须相信测谎仪的能力,你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她知道江一明的脑子最好用,所以有想不开的问题都会问他。
江一明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假如你推测嫌疑人是陈风,而关华和李小青都没有说谎,那么应该是旭东方搞的鬼。”
“他怎么搞鬼?”她疑惑地问。
“很简单,假绑架勒索是陈风和旭东方合谋的。旭东方在离开木屋去拿赎金之前,他把关华和李小青用迷药迷晕,然后解开陈风身上的绳子,让他去绿茵山庄杀人。等陈风杀完人回到木屋后,这时旭东方也已经把赎金拿回来了,于是,又把陈风绑在柱子上,然后叫醒或者用解药把关华和李小青弄醒,这样的话,陈风就有不在场证明了。”
“江队,你的脑袋真是金做的,竟然能做出这种推测,一定是这样的,所以旭东方不在白天打电话给杨丽虹,叫她送赎金,而要等到19日23点才打电话给杨丽虹送赎金,原来是为了方便陈风夜里潜入案发现场杀人!你觉得杨丽虹是同谋吗?”吕莹莹非常兴奋地问。
“19日那天,我一直在观察杨丽虹,从她的微表情和动作来看,我觉得她对陈风被绑架的事情一无所知。据了解,陈风爱妻子和女儿如生命,为了防止万一自己谋杀熊飞被我们侦破,他肯定不会连累杨丽虹,所以,我认为杨丽虹不知情。”江一明自信地说。
“接下来我们只需去询问关华和李小青在案发时间有没有睡着,就能识破陈风和旭东方的诡计。”吕莹莹笑着问,她的笑容很灿烂,很甜美。当嫌疑人的诡计被他们识破时,他们笑得最开心,满满的成就感溢满心胸,如同画家完成了一幅伟大的作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