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纷飞,潮冷异常。
瓮北路唐宅后院,唐诗诗一袭红色旗袍,肩披貂皮,脚穿高跟鞋,撑着雨伞,独自一人,迈步于细雨中。
她的身后,是唐宅后门。
唐星瑞和唐山二人,就站在后门的一株大树下,怔怔地望着唐诗诗的背影。
他们不放心唐诗诗啊!
自从那天小魏子到唐宅闹腾了一番之后,唐诗诗的性格就变了,变得爱托腮沉思,变得沉默寡言,变得眼神呆滞。
她以前是很活泼好动的,经常参加学生运动,走上街头,高呼抗日口号。
那时,唐星瑞对她的担心,是忧中渗喜。
现在,唐星瑞对爱女的担心,是忧中带惑。
他常让妻子孔萍偷偷去烧香拜佛,祈求佛祖能保佐唐诗诗平安无事,尽早恢复活泼调皮的性情。
但是孔萍烧香多时,却不见唐诗诗“病情”好转。
“老爷,大小姐确实有点不对劲。那天来的魏副官,可能真不是正经人,有妖术。他不仅糊弄小人,而且,也糊弄了大小姐。尤其是他弹琴的时候,那音律不对劲-------”唐山看到唐诗诗脚步虚浮,便提醒唐星瑞一番,又破口大骂小魏子不是人。
“当时,老夫在三楼,也听到了那小子弹唱的曲词,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呀?那臭小子所唱,不过是陆游所写的一首对亡妻的悼词而已。”唐星瑞迷茫地说道,满脸地奇惑。
唐山闻言,便不敢再吭声了。
他曾是唐星瑞的书童,但是,学识浅陋,无法理解什么诗呀词的。陆游是谁?唐山也不知道,更不敢问唐星瑞,怕一问之下就出丑。
寒风吹起唐诗诗的开叉旗袍。
她露出洁嫩优美又圆润的长腿。
她秀美圆润的长腿宛如雕塑的一般。
真美!
只是,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她根本就听不到她的身后唐星瑞与唐山的议论。
她的脑际间不时闪现着那天她与小魏子拥吻的情景。
她的樱桃小嘴不时喃喃自语: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我认识他吗?
为何那天,我会与他亲热?
唉,真可惜,我的初吻竟然是莫名其妙地献给了一个陌生人。不知道,我未来的丈夫会不会怪我?
咦,那个臭小子呢?
怎么半个月了,也不见他出现?
他那天临离开我家时,不是说过,会与我一起研习画画的吗?难道,他说谎?
难道,那天的事情,不是真的?
那时,我只是在睡梦中?
那只是一个幻觉?
唐诗诗脑际浮掠过小魏子的英挺的身影,又羞羞答答地一笑,俏脸绯红,眼神迷离。
“咦,我何不将那小子的样貌画下来?或许,有一天,我还会在梦中与他相遇呢?或许,有一天,我能在街头见到他呢?届时,我拿出画像来与他一对。”唐诗诗走着走着,忽又心生奇异想法。
于是,她撑伞回家,走回二楼自己的画室,提笔绘画,将小魏子那天身穿警服、英气勃勃的样子,画了下来。
唐山与唐星瑞看到她转身,急忙闪于大树后,待唐诗诗入楼之后,才从大树后闪出来。
唐星瑞忧心忡忡地望着爱女的背影,心头忽然一阵发疼,还幽幽暗叹:早知如此,老夫就不生女儿了。
他娘的,什么世道呀?
鬼子来了,老夫应付的绰绰有余。
鬼子的走狗汪海来了,老夫随便在大厅里挂一幅伪造的合影,便让汪海退避三舍。
可就是“魏忠贤”那小杂种,到唐某府中胡搅一番,就让诗诗的性格全变了。
难道,那小杂种真会妖术?
“老爷,看出来了吧?自从那天魏副官走了之后,大小姐就象丢了魂似的。瞧小人所说,‘魏忠贤’肯定有古怪。”唐山侧目而视唐星瑞,又提醒他要小心。
“嗯!听说伪警局正在密招警员。唐山,你让令侄唐天啸伪装难民,报考伪警,潜伏到‘魏忠贤’身边,看看那小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此子很坏,就让唐天啸暗中宰了他。如果此子还有得救,那么,就让唐天啸速将情报告诉我。”唐星瑞不是一般人,谋事周全,心思缜密,略一思索,便授计予唐山一番。
“老爷,好主意!”唐山闻言,恭维唐星瑞一句,便转身而去。
而唐星瑞也赶紧回楼,去偷偷观察唐诗诗的变化。
小魏子没去唐家的原因,是因为他现在要把握机会,抓紧收编伪警。
对于美女与江山,他能分得清谁轻谁重!
平常时,无所事事,他可以整天想着美人,想尽千方百计去泡美人。但是,现在形势变化了,有利时机就在眼前,他不可能为了唐诗诗而荒废了收编伪警的工作。
他每天等汪海一醉,便抱着一箱“铜板”,驾车到伪警局的局长室办公,不断地找人谈话,收买人心。
因为汪海此前已经在伪警大会上隆重推介过小魏子是汪海的副官,所以,众伪警皆以为小魏子是汪海身边的新红人,起初是不敢不听话,乖乖地到局长室去见小魏子。
而小魏子每次找人谈完话,便给这个警员两块铜板,给那个警员几块铜板,再每天请几个警员到饭店吃一顿。
如此一来,众伪警对小魏子的戒心就渐渐地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