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魏子今夜可不是来寻乐的,而是来暗杀鬼子的。
他要给鬼子和伪警制造矛盾与磨擦。
时候还早,不到行剌的时间。
于是,他便掏出六块“袁大头”,塞到老鸨的手中。
既然不想惹事,那就“和气生财”。
反正花出去的银子,小魏子迟早是要赚回来的。
所以,他向来出手都很大方。
如果这里不是他厌恶的“慰安所”,他肯定出手是金条。
“哎呀,这么多?谢谢太君!谢谢!太君请!请!”老鸨一看手掌心里是六块“袁大头”,可乐疯了,连声道谢,不住地向小魏子鞠躬。
此时此刻,她竟然眼含热泪,激动异常,心怀感激!
可能,这是她近日来收到最多的一笔费用了。
或许,换作瓮城失陷前,老鸨可能会看不上这六块“袁大头”,因为那时中国富人出手特大方。但是,今非昔比,每次有鬼子来,能给几块铜板的就很不错了。
所以,老鸨收到这六块“袁大头”,竟然热泪盈眶。
“今夜,还有哪些太君来?”小魏子给老鸨这么多钱,也不是发善心,那是有目的。他递完钱后,便问老鸨,说罢,又举手指了指自己肩膀的肩章,意即指差不多军衔的那种。
“呵呵,原来太君会说中文呀?有啊!刚围剿大茅山得胜归来的野苟比奈小队长和浅仓无良小队长也来了,他们在三楼的大套房里,那里有小戏台,可以一边看演出,一边寻欢作乐。至于谷川野仁大队长、野生督史中队长,他们要有新鲜的女郎,才会来。呵呵,请问太君尊姓大名?”老鸨听小魏子说中文,高兴坏了。
兼之,她又收了小魏子的六块“袁大头”,始终乐呵呵的,如数家珍般地将今夜到场的鬼子军官情况说出来,还问小魏子的姓名。
看情子,老鸨和鬼子军官已经混熟悉了。
此时,老鸨还想巴结小魏子。
多结识些鬼子军官,梅花楼才更有保障啊!
“-------”小魏子张张嘴,却又欲言又止,便朝老鸨挥了挥手。
“咳!”老鸨见小魏子脸色陡变,赶紧躬身点头哈腰,转身而去。
“我听万事顺说起过,称大哥手下新组建的骑兵队,为了掩护大哥及大部队躲进虎头山里,由夏战夏队长率骑兵队诱敌前往大茅山。现在,老鸨说鬼子的两名小队长从大茅山得胜归来,是不是夏战等人战死了?他娘的,少爷今夜得为夏队长报仇啊!”小魏子眼望老鸨离去,心里却陷入了沉思。
“娘的,少爷晚些再上三楼,宰了野苟比奈和浅仓无良这两名猪头队长,把事情闹大些,让汪海与吴半仙承受更大的治安压力。”小魏子移步走廊边沿,抬头望向三楼,看到三楼纱窗上人影晃动,欢声笑语。
他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晚些动手。
于是,他轻轻地推开了8号房门。
房间不大,里面是一张床,床前有一套简易茶几和已陈旧的沙发。
床榻上,盘腿端坐着一位泪流满面、怀抱琵琶的年轻姑娘。她年约十七八岁,样貌清秀,娇小玲珑,倒是一个可人儿。只是,她秀发散乱,形容憔悴,脸黄饥瘦,穿着很少,薄衣如蝉,双峰若隐若现。
美人落泪,怪可怜的。
当她听到房门打开的声响,当她抬头看到一名鬼子军官进来时,她的双目血红,对小魏子盈满了仇恨。
“月月?怎么会是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小魏子关上房门,转身望向床榻上的这位“慰安”少妇时,不由吃惊异常,颤声惊问。
刹那间,小魏子竟然泪涌眼帘,张大嘴巴,怔怔地望着这位慰安美少妇,心头一阵发疼。
原来,这名慰安少妇,竟然就是石家此前的丫环,即是石心儿前副官、现为铁血尖刀队队长田七的妹妹田月月。
田七十七岁、田月月十五岁,就来到了南京石家当佣人。
当时,田氏兄妹是在广州街头卖身葬父的。
时在黄埔军校就读的石心儿路过街头,花钱买下了田月月,收留了田七,并托人将田氏兄妹送到南京城的石府,负责照顾小魏子的起居饮食。
但是,石氏兄弟从未拿田氏兄妹当作佣人来看待,吃住用皆一样。
平常时,小魏子闲着无事,还教田七与田月月习文、练武、耍刀、骑马、驾车、打枪、为人处世。
可惜,南京保卫战失败,鬼子的飞机、大炮对南京城区的狂轰乱炸,不仅使石氏兄弟失去了家园,也让田月月在战乱中失散。
此前,石心儿还嘱托小魏子务必千方百计寻找田月月的下落。而小魏子左打听,右寻觅,却始终没找到田月月。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到瓮城来,今夜到“梅花楼”来潜伏,准备暗杀鬼子时,竟会遇上自家的丫环田月月。
而田月月竟然被“梅花楼”的老鸨拿来卖!
小魏子霎时间是又惊又气又怒又愤又悲,百感交集!
原来,刚才老鸨口中所言的“如春”刚被驻守瓮城的步兵大队长谷川野仁“开苞”的对象就是田月月。
惨啊!
自家的丫环竟然被鬼子施暴了!虽然不是亲眼目睹,但也是亲耳所听。
小魏子如何不惊骇?如何不心疼?如何不愤怒?如何不伤感?如何不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