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没什么,不就是死了两名鬼子吗?有汪局长在外头挨耳光,我们当小的,没啥事。那些小鬼子,如果不死,简直就没天理了。”邵帅峰很轻松地答话,又骂了鬼子几句。
看得出,他对鬼子不仅没有好感,而且还有怨恨。
“汪海经常挨鬼子的耳光吗?他可是瓮城的警察局长啊!小鬼子得利用他管理瓮城啊!”小魏子本来就是要套邵帅峰的话,摸摸汪海的底细,于是,又顺着邵帅峰的话去问。
他之前送邵帅峰六块“袁大头”,就是要邵帅峰收留他和古雅娇,并替他打听瓮城的各种情况。
“唉,几乎天天都挨打。不光是鬼子军官可以打咱们,就连鬼子士兵也可以随便扇咱们几个耳光。汪局长啊,他的两腮牙板早被打没了。他那张脸,整天都肿得象个猪头。我是副局长,好点啦。有时候,我看到汪局长挨耳光,我就先用双手捂住两腮。等鬼子走开,汪局长要把脾气耍到我身上时,他只能打到我的双手背上。哈哈-------”邵帅峰难得见到接济过他的恩人小魏子,刚才又收了小魏子六块“袁大头”,便叽叽喳喳地如实道来,口沫横飞。
此时此刻,他把小魏子当成救世主了。
他想:石轩辕要是能呆在俺邵家,那可是俺邵家十八辈祖宗积下的阴德啊!时不时向石轩辕要几块大洋,累积起来,娶个小媳妇可不是难事。嘻嘻,就这样,老子可不能让石轩辕这小滑头溜走了,得在其身上敲够竹杠!娘的,哪怕他帮老子娶个小寡妇也好!
看到邵帅峰口沫横溅,古雅娇红着脸,赶紧闪开些。
小魏子也不住地后退,横掌于嘴巴前,防止邵帅峰的口沫溅飞到他的脸上。
“鬼子这么残暴,你们怎么还向鬼子投降?鬼子是不是把‘梅花楼’当成慰安所了?我们刚才驾车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大帮鬼子衣衫不整地从‘梅花楼’里出来,里面还有哭诉声。”小魏子刚才听了邵帅峰之言,心中有数多了,于是,他又继续套邵帅峰的话。
“唉,没法子。当初鬼子攻城的时候,中央军没打几枪,就跑了,说是撤到南京去守城,剩下咱们一个保安团在城里死扛。就咱们那点弹药,打鸟都不够,咋打鬼子呀?一千多兄弟,给鬼子轰了几炮,就死了六百多人,结果没法子,汪团长只好举枪投降鬼子。当然,他的心是好的,为了保咱们弟兄的命啊!唉,鬼子进城后,却还不放过咱们,又枪杀了咱们一百多壮汉兄弟,只给咱们弟兄每人留三颗子弹。他娘的,小鬼子真是够阴险的。现在,咱们警局就只剩下瘦小的了。鬼子还屠杀了城中六千多居民,给鬼子抡死的妇女有七百多名,其中有六十个是上了七十岁的老妇女。这鬼子,真的不是人。你进城的时候,感觉到了吗?满城寂静,现在没几家人敢开门的。看到鬼子来了,就赶紧闪躲。原本两万人的城池,在鬼子的炮火中丧生了三千多人,给鬼子屠杀了六千多人,现在不足九千人了。就这么点人,鬼子还时不时地抓几个人去当靶子,给他们的新兵练剌杀。唉,鬼子真他娘的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至于‘梅花楼’,就别提了,除了原有支女,鬼子还抓了不少民妇关进‘梅花楼’,真当那里是慰安所了,就只剩下没换块‘慰安所’的牌匾了。”邵帅峰气愤地介绍瓮城的情况,说了些关于伪警局的事情,表明他们这些降兵日子也不好过,说到后来,他眼泪汪汪的,声音哽咽,颇为难过。
古雅娇坐在对面的板凳上,怔怔地望着奇丑无比的邵帅峰,心里暗道:没想到这么丑的人也有良心和同情心,邵帅峰能骂鬼子,敢骂鬼子,真是不错。小魏子挺有眼光的。看来,依靠邵帅峰潜到伪警局里是有希望的。
听邵帅峰说瓮城百姓那么惨,古雅娇又流下了同情的泪水,眼眶红红的。
尤其是听到“梅花楼”的妇女那么悲惨,想到自己跟着小魏子是那样的幸福,古雅娇心头又是一阵激动。
她心里暗道:之前在玄武湖畔如果不是遇上小魏子相救,我的人生真要被小鬼子毁了。无论如何,从今往后,我不能再当小鬼子是人,我得勇敢起来,多杀鬼子,为同胞姐妹们报仇。
想到此,她又双拳紧握,暗暗发誓:此生跟定小魏子,此情永不渝。
小魏子听完邵帅峰所言,看着邵帅峰流泪,又看到古雅娇眼眶泛红,心里更加有数了。
于是,他淡淡地问邵帅峰:“邵兄,警局还招人吗?小弟我现在也落难了,好不容易从南京逃出来,与家兄失散了。眼下,小弟又有了家眷,得谋份差事来做啊!否则,难以保命,也难以养家糊口。”
古雅娇一怔,心里暗道:小魏子咋说谎话就象喝水吃饭那么平常呢?难道我看走眼了,他这个人只是社会上的小混混,他不可靠?他不是我可以依托终身之人?
她不知道,任何人跟着小魏子时间长了,都有可能变成“神经病”。
因为小魏子是那种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的人。
所以,他平常时虽然吊儿郎当的,但是,军统南京站乃至军统高层官员都不敢小觑他。
因为他这种性格,能广泛交友,能比别的特工搜集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不是吧?轩辕兄弟,象你这样的公子哥,要到我们警局当差?你不怕挨鬼子的耳光?咱警局的弟兄,可是没几个人有牙板的。有时候鬼子闲着没事做,就召集咱弟兄在警局里列队给他们扇耳光,鬼子大队长谷川野仁有一次扇咱们一百多弟兄的耳光,竟然把手掌都打肿了。我还满城地找中医给他的手掌敷药。”邵帅峰骇然惊问,红红的双眼,瞪得奇大,又张开大嘴,伸手指了指自己两腮的空牙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