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雁此话一出,江福柔和卫巽玉被口中的桃子呛到,不住地咳了起来,见有人看向她们,忙将咳嗽声压了下去,直憋得双眼冒泪花。
好半晌,她们才悄悄掐了薛度雁一下,江福柔摁着眼角说道:“你这话在我们跟前说说就算了,可不能到外头去说,小心被人说你不守妇道,拉你去沉塘!”
其实大盛朝养面首的人不是没有,但是这都是秘而不宣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在她们小声地说说笑笑时,一双眼睛在薛度雁的身上来回打转,时不时地跟旁边的妇人说一两句。
妇人面露为难之色,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那人低骂了一句,她瞬间收声。
薛度雁对此事完全不知,品过清甜的桃子,主人家发话了:“柔儿,花园的花儿都开了,带你的小姐妹去花园玩儿。”
未出阁的小娘子面带羞涩地站起来,知道接下来大人说的话题她们不宜听,乖乖地准备跟着江福柔一起去花园赏花。
就在这时,变故恒生,一个女使飞快地窜了出来,想伸手去抓薛度雁,被卫巽玉一把拉开。
薛度雁连忙回头,只见那个女使手里抓着匕首,抬手见人就砍,有两个姑娘肩膀和手臂都受了伤。
她们慌张地抱成一团,捂着伤口喊娘。两人的母亲心疼又害怕地将她们搂在怀里,刚挪动一步,就被那个会功夫的女使划伤。
其余没受伤的姑娘妇人四下逃开,彭氏忙喊来人。
周惠宜缩在一旁,眼珠子咕噜噜地转,趁众人都满脸惊惶时,悄咪咪地挪到薛度雁身后,随即用力将她推了出去。
薛度雁被她用力往前一推,小腹正好对着女使的匕首,就在她即将撞上匕首时,一道人影飞快地上前将女使踢开,另一只手将薛度雁往后拉。
刺客没想到江九重会出现,想要重新抓起匕首要去捅薛度雁,被快一步捡起匕首的江九重一刀扎进肚子。
她惨叫一声,双眼凶狠地瞪向薛度雁,还想挣扎起来,就被随之赶来的护卫押住。
江福柔捂着怦怦跳的心脏,和卫巽玉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身边,“薛姐姐,这人与你有过节?”
薛度雁摇摇头,她很确定从来没见过这个人,更别谈什么过节。
那个潜伏在国公府的女使叫涟漪,即使双手已经被反剪在身后,腹部流着鲜血,依旧憎恨地瞪着薛度雁。
“要不是你,我们殿下不会被狗皇帝抓住!今天你们抓住了我,除非把我弄死,否则我就先弄死这个贱人!”
原来是沈听珏的人。
薛度雁悟了,走上前捏住涟漪的下巴,面上没有被骂的怒色,“沈听珏就是个废物,就他这样的垃圾种子也想复国?你们简直就是做梦!”
说完不去看她几欲喷火的眼睛,扭头对江九重说道:“劳烦小公爷派人仔细看管,谨防她自尽。留着她,能问出沈听珏在京中安插了多少人手。”
涟漪面色一变,正想咬舌自尽,就被江九重卸了下巴又一拳打晕了过去。
“薛姑娘放心,此事尽管交给我!”
出了这样的事情,宴会已然开不下去了,各家各户此时都在担心自己府上是不是有沈听珏安插的细作。
若是自己府上被安插了人手,捣鼓些私密的信件,那全家人怕是要齐齐去地底下报道了!
思及此处,他们纷纷开始告辞。
“周姑娘请留步!”江九重叫住了也想跟着人群离开的周惠宜。
周惠宜的心狠狠一跳,脚步顿在原地,她转过身来干巴巴地笑道:“不知小公爷还有什么事?”
江九重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她,声音冰冷到极致:“以后不要再上成国公府了,像你这样心狠手辣,意图害人性命的姑娘,成国公府不欢迎!”
还没走完的宾客齐齐回头,看得周惠宜面皮发烫,她正欲狡辩,就又听见江九重说:“方才我看得清清楚楚,若非你将薛姑娘推了出去,她也不会险些被刺中。要是薛姑娘出了什么事,你如何担待得起?还是说,其实你与那个刺客是一伙的,就是为了除掉薛姑娘?”
周惠宜的泪水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她仓惶地摇头:“我不是,我不认识那个人!”
与南域朝余孽扯上关系,比说她心狠手辣还让她害怕。
说她心狠手辣兴许只是找不到好的夫家,可要是真的和南域朝的扯上关系,就是要命的事情了!
薛度雁这才知道原来方才将自己推出去的人是周惠宜,她看着周惠宜脸上的泪水,不气反笑:“周姑娘,你从前在施粥一事上与我别苗头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将我往刺客身边推,看来你真是恨极了我!”
“我本想着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想给你留几分颜面,既然你不要那几分颜面了,那我也不必顾忌了。当初你指使桂妈妈买通花大娘,在灾民堆里故意制造痨病,散播病毒一事,过了没多久吧?”
“你以为花大娘和桂妈妈死了,郎中府拍出的几个下人也死了,就能掩盖你的罪行吗?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心肠如此歹毒,莫非这就是郎中大人的教女之道?”
还在场的人瞬间想到雪灾时发生的痨病事件,听说燕京原本是不会发生痨病的,是当时还是周尚书府上的桂妈妈为了报复薛姑娘,特地跑到痨病城镇,捡了死者的衣裳回来,再让人拿着衣裳放在灾民堆里。
当时事情查明之后,桂妈妈一力承担所有,周尚书被贬职,那段时间已经成为周郎中的前尚书,除了每日去礼部点卯,连门都不愿意出。
他嫌丢脸。
原来,一切都是这个素日里知书达理,温柔娴静的周姑娘使出来的毒计。
竟然拿燕京无辜的百姓做筏子,如此枉顾人命,简直不配为人。
周惠宜被许多双燕京看着,听着他们的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毫不遮掩地说她心毒,她就像被人扒下了衣裳,赤裸裸地站在他们面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