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雁说完,没等那几个人露出惊恐的神色,就让家里的护院和柱子等人将他们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押着他们离开了施粥点。
有个牙齿快掉光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出来问道:“姑娘,痨病真的能治好吗?”
薛度雁见老人家眼里带着彷徨,那是对未来生活的不安与惊慌,忙开口安慰:“老人家放心,我们有大夫,有药材,很快就能研制出可以治疗痨病的药来。”
晚照这时候出来说道:“大家要是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说,可不要瞒着,没得到及时治疗的话,可能会传染给更多的人。”
说完她又道:“确定是痨病的要隔离起来,不能再与大家住在一起,等病好了,正好开春,你们也好回家中春耕啊!”
说到春耕,灾民们的眼里闪烁着强烈的光芒,那是对生的渴望,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韦大夫和晚照让不舒服的人排成一队,身子无碍的站在一边。扁舟和薛度雁则带着人将施粥点用熬煮出来的药水喷了一遍。
瑞亲王妃那边的施粥点也在紧锣密鼓地喷药,安抚灾民,双方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困局做努力。
等将施粥点都喷过一遍,又仔仔细细地烧了开水冲过地下,众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好在如今天气还冷,痨病在天气寒冷的情况下,扩散得也会慢一些。
只是,他们的被褥也没法暴晒,只得粗粗喷过药水便罢。
薛度雁累得直不起腰来,正想将熬好的药端给下一个病人,身子就踉跄了一下。
“小心!”有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卫屿。
“卫世子。”
卫屿将她手中洒了不少的药递给灾民,低头对她说道:“这样的事情让底下的人来做便是,你何必亲力亲为?”
薛度雁看了后面正在给灾民诊脉治病的韦大夫和晚照一眼,脸上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无碍,世子怎么会出来?”
卫屿指着另一边的施粥点:“听说灾民中有人害了痨病,我娘想出来,被我拦住了,我便替她出来看看。”
两人不算特别熟悉,也没什么话可以聊,卫屿想了半天,问道:“对了,你知道江小公爷吗?他写信来,说是立了功,如今已经升做百户了。”
提到江九重,薛度雁恍惚了一些,有好久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了,自从他离京,连成国公府的事迹也没再听说过。
听到他短短时间就升了百户,难免替他开心:“当真?那可真是大好事,怕是也用命搏出来的!”
卫屿点了点头:“这话倒是真的,他带着人围剿了一伙跶虏,后面更是单身匹马闯入敌营,将索纳木的人头割了下来!”
只身闯敌营?
薛度雁吃了一惊:“他......他的胆子未免太大了,敌营是那么好去的吗?”
索纳木薛度雁听说过,是跶虏军中的一个小头目,此人阴狠毒辣,好色暴戾,很受跶虏王的看重。
现如今索纳木被割了项上人头,跶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卫屿何尝不知此事危险,就连父亲知道之后,都道他鲁莽。只是江九重远在北疆,便是想教训,也教训不了。
两人带着满腹的心事沉默下来,片刻以后薛度雁闻道:“世子,你可知道其他地方是否也有痨病?前段时间陛下颁旨,待开春之后每户灾民下发银两用于灾后重建,如今害了痨病,他们怕是要滞留在这儿了。”
卫屿没有说话,而是给了她一个眼神,随后道:“怡郡王家的小县主一直记挂着你,你明日若无事,便去怡郡王府坐坐,她老念叨着你呢!”
怡郡王府的小县主,就是和薛度雁有过一面之缘的卫巽玉。
薛度雁领会地应了:“那我明日辰时末出门。”
辰时末,避开早膳和午膳,去找卫巽玉说几句话,再问清楚其他城镇的灾后情况,她便可以告辞了。
其实她原本可以不管这些事情的,毕竟她只是一介女子,国家大事是男人的事情,她要是管得太多,恐怕会被有心人说她以女子之身管朝廷中事。
毕竟在男人的眼里,女人只需要相夫教子,外头的事情一概不管。
只是,现在户部尚书府要将她拉下水,在燕京发生痨病,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当,她这个施粥放药的人首当其冲就要被问责。
说得长远一些,恐怕连其他城镇的痨病,都说是她们薛家的问题。
天快黑了下来,薛度雁就着微弱的残阳回了安宁侯府。
刚沐浴完换下衣裳,就听女使说杏蕊姨娘来了。
薛度雁看着走路咬人扶着,脸色白得不像话的杏蕊,惊呼一声:“你还没出小月子,怎么就冒着冷风过来了?有什么事情让慧云过来跟我说,我去离人馆听你说便是了。”
杏蕊看着薛度雁脸上的担忧和关心不像作假,憋了许久的眼泪流了下来:“太太......”
薛度雁留着杏蕊还有用,此时当然要保住她的小命。
她让杏蕊睡上软塌,又让人给她盖了厚厚的棉被,拿了汤婆子给她捂着,才问道:“遇到什么事儿了?怎么看脸色这么难看?”
“太太,今天温姨娘的母亲来了一趟离人馆。”
这件事情薛度雁听说了,只是她没想到杏蕊会来找她。
“卢氏去离人馆了?可有伤了你们?她这人一向疯得很,别做出什么事情来,弄伤你和银簪。”
杏蕊咬着下唇摇头,纠结了半天,久到薛度雁逐渐没了耐心,才细若蚊吟地说道:“她倒是没做什么,只是和妾说了些话。”
“她与你说什么了?”薛度雁看着她的泪水又开始往下流,让慧云替她把眼泪擦干净,“难道她与你说,你小产是我害的?”
薛度雁用不着杏蕊回答,看见她惊愕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杏蕊的目光对上太太明亮的双眼,她又飞快地垂下头,道:“太太猜得正是,只是妾不太相信。可是若是不来问一句,妾又心有不甘......”
“难道太太真的和......和这件事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