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和离两个字,赵氏和沈听珏的身子僵了一下。薛家的银子还没挖到手呢,怎么可以和离?
赵氏对上薛言和杨氏因为震怒而涨红的脸,戚戚然道:“亲家莫怪,是老身没教养好儿子,经此一事他已知道错了,不如再给他一个机会,你们觉得呢?”
薛言夫妻俩还没说话,薛怀云就嚷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还改不了吃屎。你指望安宁侯迷途知返,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还容易些!”
噗~
在位置上看热闹的严光禄不小心笑出声,察觉到自己失态,又赶紧闭紧了嘴,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故作威严。
好在笑出声的不止是他,外头围观的百姓是直接哈哈大笑,直呼薛怀云说得好。
唯有赵氏和沈听珏脸色铁青,沉着脸像家里死了人似的。
沈听珏看向薛言,低声恳求道:“岳父,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弥补过错。”
“再说了,这门亲事是陛下赐婚的,怎么能轻易和离呢?”
沈听珏这时候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英明,要不是当初厚着脸皮进宫,利用父亲在世时的恩德,求来那一封赐婚圣旨,只怕今日要失去薛家这座金山银山了。
陛下赐婚,即便是顺天府也不敢做主让他们和离。
薛言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沉痛地闭上了双眼,他指着温若绮道:“那这个女人呢,你待如何?”
沈听珏眼底挣扎片刻,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是个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女人,给笔银子打发便是了!”
温若绮如遭雷劈,往日的温存都是假的不成?
当初与她颠鸾倒凤,在她身上不可自拔时,怎么不说她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她如丧考妣地垮着脸,回头看了沈听珏一眼,没看见他眼底的不舍,她爬到薛言身前,扯着他的衣摆,哭得泣不成声:“干爹,是我错了,求你原谅我,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份上,给我一条活路吧!”
她扬起小脸,哭得可怜兮兮的。“就让我在侯府做个通房,哪怕侯爷以后不碰我,只有一个名分也成。”
她知道,要是薛言要求沈听珏将她处理掉,沈听珏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哪怕他不动手,可薛言也不会让她进安宁侯府。此时正是沈听珏理亏的时候,无论薛言提多过分的要求,沈听珏也会仔细斟酌。
她和沈听珏婚前苟且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要是沈听珏不要她,以后谁敢要她?
到那时,只怕她真的没有半点活路了。
薛言扯回自己的衣摆,嫌弃地掸了掸,往后退了几步,避开她想要重新伸过来的手。
杨氏也往后退了几步,和薛言并肩站着,声音冰冷,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粪坑里的蛆。
“认你做义女是我们夫妻俩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情,要是能回到当初,别说你是被卖给其他商贾做妾,哪怕是被卖到青楼,卖到暗门子,甚至卖到军营,我都不会动半点恻隐之心!”
“你这样心术不正,满肚子坏水的女子,便是扔到军营做军妓,别人都嫌你脏!”
一向温柔的杨氏此时面如寒霜,丝毫没觉得自己是在羞辱温若琦。
她此时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早就上前将温若绮打死,如今只不过说几句话恶心她,还便宜她了。
温若绮整个人瘫软在地,转身又去抓沈听珏,柔弱无骨的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双腿,抬起修长白皙的脖子,露出昨晚两人缠绵时留下的印记:“侯爷,我是你的人啊,说不定腹中已有了你的骨肉,你难道真的这么狠心弃我而去吗?”
沈听珏微微弯腰,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自己看到薛度雁冰冷的目光时将她狠狠推开。
温若琦被推得往后一跌,出门前匆匆挽起的发髻散落,青丝铺了一地。
她绝望地抬起头,眼里的凄楚几乎快要溢出来:“我本也是好姑娘,只是倾慕于你,委身与你做外室。我自知身份低微,甚至不敢奢求进侯府做妾。侯爷,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沈听珏自然不是,他对温若琦是真心喜欢。男人一妻多妾是常事,可他唯有的几分情意全给了温若琦。
他给温若琦使眼色,想提醒她这件事情了了之后再处理他们的事情。
可温若琦沉浸在绝望之中,没有领会到他的眼神。
她突然间站了起来,柔弱的身子摇摇欲坠,看着不远处的柱子,心中发狠,一路小跑就要撞过去。
沈听珏被吓得魂飞魄散,好在温若琦被两边的衙役拦了下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薛度雁冷眼看着温若琦做戏,见温若琦倚在沈听珏的怀里哀哀哭泣,看得沈听珏面色尴尬想推开温若琦咯,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方才给薛言递了个眼神,让父亲顺坡下驴,收回了和离的话。
她是想和离,但不是现在。
在她还没把沈家闹得天翻地覆,把她受的罪一样样还回去之前,她是不会和离的。
另外,她还要想个办法,让沈听珏自愿进宫求得和离的旨意。
她掩着唇低声说道:“大人,温姑娘已经承认她是安宁侯的外室,不知这桩案子如何判处?”
温若琦柔若无骨的身子一僵,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在绝望之中说了什么,仓惶地去看赵氏的脸,在看到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时,不禁打了个哆嗦。
严光禄咂咂嘴,这热闹还没看够呢!
他摸着惊堂木,抓起来往案上一拍,下令道:“来呀,安宁侯豢养外室,证据确凿,依本朝律例,豢养者和被豢养者一人打五十大板!”
沈听珏摸着刚好的屁股,用哀求的目光看向薛度雁。见薛度雁扭开了头,又把眼神移在赵氏身上。
赵氏得知儿子仍然要挨板子,她不是不着急,也不是不心疼。
那个自甘下贱的商女打死便打死了,可她儿子不能死。
“严大人,能否看在我家老侯爷忠心为国,战乱时为国捐躯的份上网开一面?”
严光禄摇头,“老夫人,君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安宁侯?至于老侯爷,为国捐躯实属忠烈,我自然会上奏陛下,为老侯爷立一座忠烈坊。”
人死了,要忠烈坊有何用?
赵氏的请求被拒绝,还拒绝得这么坦然,她后面的话也无法再说出口。
“愣着作甚?行刑!”严光禄厉声喝道。
沈听珏和温若琦分别被按在条凳上,肩膀和双脚都有衙役摁得死死的,他们动弹不得。
就在他们以为这顿打逃不掉时,门外传来一道天籁之音:“大人且慢,侯爷的纳妾文书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