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堂后面发生了什么薛度雁根本不关心，她领着罗氏到了不归楼，将从娘家带回来的两封点心和一个金手镯还有两双柔软的小鞋子交给她。
“点心是我弟弟准备的，金手镯和小鞋子是我爹娘给的，他们让我带回来给阿稚。这个点心是我家厨娘自己做的，外头买不到，你拿回去看看阿稚喜不喜欢吃。喜欢的话，就常带她过来。”
薛度雁很喜欢那个软乎乎的小丫头，敬茶那天被她的一双眼睛看着，她心都被看软了。
罗氏被塞了一手的东西，尤其是那个金手镯，分量着实不轻，一掂就知道是足金的。
她连忙拒绝，只收了点心和两双小鞋子，把手镯还了回去：“阿稚还小，哪戴得了这么沉的镯子，你快收回去。她这个时候嘴馋着呢，这两封点心正正好。鞋子和点心我替阿稚收了，手镯是万万不能要的。”
敬茶那天她已经收了一个足金的长命锁，今天再不能收这个手镯。
大嫂家有钱归有钱，可她却不能收得理所应当。
薛度雁没有勉强，把手镯交给垂虹，让她收起来：“二弟妹在这吃了饭再走吧，想来去伺候老太太也没吃上两口。”
罗氏确实饿了，也没跟薛度雁客气，跟着她走到桌前，看着满桌的菜肴愣在原地。
这也太多了。
薛度雁看见她的表情，以为她被自己的饭量吓到，忙说：“这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厨娘做的，全是一小份分好，只是看着多……”
窦大娘心疼她好几天没吃到好吃的，一到侯府就在不归楼的小厨房忙活，也就刚刚才做好这一桌菜。
罗氏察觉到自己反应有点大，羞赧地笑了起来：“我只是没见过如此小巧精致的菜肴，在京城，大多厨师做的菜分量都比较大，没想到还有这么小巧玲珑的，倒让人不忍心吃了。”
薛度雁莞尔一笑，让晚照将罗氏的女使折柳带了下去。
两人说说笑笑，因是私底下两妯娌吃饭，也没讲究太多规矩。
吃到一半，罗氏放下筷子，轻声说道：“明日恐怕老太太还会让你管家，你可万万不要接手。侯府这个烂摊子，怕是你的嫁妆银子填进去了都收不干净。”
她嫁进来的日子长，早知道侯府内里已经烂透了。
赵氏又是个厚脸皮的人，没觉得用儿媳妇的嫁妆有什么不对。加上大嫂进门之后屡屡让她不快，明日定会旧事重提。
她那时刚进门没多久，老太太就将管家权甩给了她。
她毫不知情地接了过来，才管上半个月，嫁妆银子就掏了不少出去，这才知道老太太急于甩开管家权的真正原因。
后来她几度想把管家权交还出去，赵氏从未接手。
还是她狠狠心冻了自己两夜，病得稀里糊涂快死了，才算把这个烂摊子重新丢了出去。
薛度雁毫不在意地夹了一小块东坡肉，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了才道：“侯府亏空日久，这个我知道。他们想用我的嫁妆银子去平账，也得看我乐不乐意！”
罗氏知道她不是吃亏的性子，想了想又劝道：“嫂嫂还是莫要和老太太做对，她到底占着辈分上的便宜。要是她在外头说上几句，嫂嫂岂不是吃亏了吗？”
“老太太不要脸，又不是个讲理的，我要不强硬些，怕是会被她生吞活剥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薛度雁知道罗氏是真心为她好，只是面对赵氏等人，她实在没有什么好的耐心。
要是她重来的日子提前几天，她就是上山做姑子也不会再嫁进来。
只不过嫁进来也有好处，总该把她受的苦一样样还回去，才能平息她心底的怨气与仇恨。
“二弟妹，你可有想过分府别住？”薛度雁问道。
罗氏眼睛很快亮起一道光，又飞快地熄灭：“老太太还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分家的。”
言下之意便是想分府别住了。
薛度雁了然地点点头，看她吃得差不多了，让垂虹拿食盒装了几个菜：“我听说阿稚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这几样菜都是我让窦大娘刚做出来的，你带回去给阿稚还有二弟尝尝。”
罗氏没客气，她太晚没回去，阿稚这小家伙怕是又闹起来了，正好拿点她爱吃的回去哄哄她。
“垂虹，你和扁舟送二太太回碧霄阁，打两个灯笼，小心着些。”外头的雪还厚着，可别摔了。
折柳挽着食盒，另一只手搀着罗氏，垂虹和扁舟在前头打着灯笼引路，踏着未融化的白雪将她们送回了碧霄阁。
等她们回来，薛度雁正好洗漱完。她坐在镜前，由寒侵拿着干帕子替她把头发绞干，突然想起大婚当天送到沈听珏房里的两个女使。
“前两天送到侯爷屋里的两个女使，如今在何处？侯爷可有收房？”
晚照正在小匣子里翻找着润肤的脂膏，拿出来一点点抹在薛度雁脸上慢慢推开，笑着说道：“这话原也不该由我来说，如今崔妈妈不在，我可要代劳了。”
垂虹把灯笼吹灭，又捂暖了双手，啐她一声：“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
晚照笑得神秘兮兮的，凑到主子跟前，轻声说道：“奴婢听说那两个早被侯爷收房了，那天晚上他们三人……啧啧，那场面好不精彩！”
垂虹惊呼一声，被扁舟拍了一下：“别咋呼，听晚照说。”
“那天我去给小厨房给姑娘拿早饭，路过偏房时看到侯爷从屋里走出来……”晚照偷笑了一下，双耳通红：“侯爷连路都走不稳了，怕不是被那两人给掏空了……啊！妈妈你快别揪我耳朵！”
崔妈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叉着腰揪住晚照的耳朵，怒道：“这些话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说的？还有你们，这种话你们听得？”
岂有此理，她不过离开了一阵子，几个小蹄子就说起荤话来。
她家姑娘虽然嫁了人，可还没圆房呢，年纪又小，别被这群小蹄子教坏了！
崔妈妈看不上沈听珏，根本不想姑娘与她圆房。
要是以后侯爷哪天没了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