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了转机,但杨家家主仍是不忿,说:“那小子,私放妖怪!”
“哦?”王权东巍三指轻弹剑鞘,对喜台上惊魂未定的木直问道:“敢问新郎是否干过私放妖怪的事情?”
木直看了眼滞住动作的黑袍侍从,咽了咽唾沫,忙回道:“放了,但是我和那妖怪没有任何关系,绝对没有勾结之……”
王权东巍呵呵一笑,打断道:“这不就结了吗。”
他扫视一圈席位上的众多宾客,问:“私放妖怪,和勾结有什么关系?”
众宾客闻言,心中腹诽:私放不就是勾结吗?你这跟耍无赖有什么区别?
但,无人敢站出来反驳,只因那平静的询问中,带着淡淡的威胁……
大义归大义,小命归小命,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因而……
“私放和勾结当然没有关系!”
“王权家主说得对!私放顶了天就是有交情,勾结那才是背叛种族!”
“不错,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新郎没错!是那个姓肖的信口雌黄,胡编掰扯!”
“对!”
罢,等婚宴结束再找那小子算账吧……杨家家主见状,也不纠结了,附和道:“不错,私放不等于勾结,老夫的女婿无罪!”
无罪二字,铿锵有力!
“既然各位都认可在下的观点,那么……”王权东巍说:“大检察长,您怎么看?”
此时的肖万诚早已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哪还有心思回话。
或者说,心中那无上支柱被掰断的打击,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
大到神魂蒙昧、无法言语,失去了思考的力量。
那等人物也会横死吗……他身旁的胖子见过一次那颗头颅的主人,因而,模样更为不堪,竟是眼神无光、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上。
“不说话?”
王权东巍挥挥手,把那几名黑袍侍从凭空浮起随手丢到府外去,淡淡道:“大喜之日,黑色不吉利。”
若不是拷……询问了一番那些个皇族,他还真不知道,皇族想对杨家动手。
还选这等大婚之日,忒不要命了些!
王权东巍缓步走到肖万诚跟前,拍了拍他肩膀助他回神,说:“大检察长,回神了。”
“大…大…大人……”神魂归位的肖万诚身子一绷,颔首卑微道:“大人莫要抬举小人,还请大人吩咐,小人定会如实照办……”
那颅首,是真的……
此刻的他,再没分毫气焰,像极了被掐住后颈的狗,全然没反抗之力。
“请问,私放妖怪是否等同勾结妖怪、背叛种族?”
王权东巍的语气十分平静,可落入肖万诚的耳中,却好似催命的符咒。
因而他忙道:“私放怎可和勾结连在一起!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很好……对了,忘了说。”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王权东巍右手轻拍额头,“给皇帝带一句话……”
顿了顿,他眼神略显晦暗不明,道:“都当数百年吉祥物了,再当数百年,也未尝不可。”
之前光杀那些个沾染妖邪的皇族,忘了警……劝告当今圣上了,实是不改。
“是!小的一定悉数带到!”肖万诚低声细语的应承着,唯恐惹怒眼前的煞星。
“今日雁儿小姐大婚,实宜不可见血……”王权东巍眼中晦暗褪去,说:“走吧,此生不可踏入杨家一步。”
“是!小的这就走!此生不可踏入杨家半步!”
肖万诚说完,扯着瘫软在地的胖子头也不敢抬,朝门外落荒而逃,待路过那颗睁目染血的颅首时,头埋的更低了……
王权东巍没在乎肖万诚是否听话,毕竟若非此地乃是婚宴,他恨不得一剑给他斩了。
不知道搅乱他人大喜,是极其失礼的行为吗?
想罢,他转而朝台上的兄妹挥手道:“小业,醉儿,大喜之日,怎可踏上喜台,快快下来。”
王权霸业和王权醉应了声是,小跑跑向王权东巍。
至于费管家和杨一叹,在王权东巍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便自觉下台回归席位了。
前者一边儿回到座位,一边儿心下感慨:家主何时有的这等实力?他竟是未察觉分毫……
那皇族大供奉他也见过,入微巅峰之中的绝顶强者,虽不及妖皇之下的最强者,却也是能过上几招的。
总之,跟皇族大供奉玩命的话,他没太大把握,大概四六开的样子……
趁着王权兄妹过来的间隙,王权东巍对杨家家主歉意一笑,“抱歉,家侄失礼,还望杨老先生见谅。”
“不敢,不敢,还请王权家主入座!”杨家家主很是客气。
待兄妹二人回到自己身边,他复又对着后者拱手一礼,然后径直走到众人自觉腾出的座位上。
他刚坐下,乖乖侄女儿便抱住了自己胳膊,蚊声问道:“二叔,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在坐的众宾客,不乏实力远强于肖万诚的强者,杨家家主更是能单手拿捏,可是,无一人敢出手诶。
王权东巍宠溺地揉揉王权醉的小脑袋,温声回道:“二叔一直很厉害。”
“嗯嗯,二叔不仅厉害,还来的很及时!”王权醉撇撇小嘴,小脸上满是不忿:“再来晚些,新郎就要被那些讨厌的坏人抓走了!”
她不仅讨厌那些黑袍侍从和胖子,更讨厌那个一脸阴鸷的肖万诚。
“是二叔的不是,不过嘛……”脸上挂满温柔宠溺的王权东巍呵呵道:“今日婚宴,不宜见血。”
什么?你说那颗头颅?
那没招啊,他赶来都够呛,哪有那个时间跟肖万诚掰扯,不如直接震慑来得自在,若误了吉时,那就是大大的失礼了……
等王权东巍给自家小妹顺完毛,王权霸业开口了:“二婶不来吗?”
“她……”
王权东巍先是一怔,继而抿了抿唇,说:“她不愿意来。”
二婶不是说你不来所以她才不想来的吗?
王权醉嘴唇微动,刚想问为什么,不料,自家大哥的手更快。
王权霸业左手绕过自家二叔,轻轻掐了下自家小妹的胳膊,意义明显:
别说话了!
王权醉虽平日里闹腾,但,除去二叔二婶,她还是很愿意听王权霸业的话。
谁叫他是自己大哥哩……
见状,王权霸业心中吁一口气,望着继续进行的婚宴,暗道:二婶和二叔,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啊。
这次,当真是承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短时间内经历数次大起大落的杨雁看着木直那刚刚安定下来、目中所及皆是她的模样,眼神微恍间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
婚宴结束后的杨府大厅,杨家家主还来不及训斥女婿,就被自家女儿一句话整破防,“你再说一遍!”
换上一身常服的杨雁牵着木直的手,态度极为坚决,“女儿要随夫君出走,女儿的孩子,也随夫姓!”
“这小子已是我杨门赘婿!”杨家家主气的面色潮红,抬起的手都在微颤:“你们,能去哪里!”
木直先是紧了紧掌中玉手,复又一松,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其实不在乎这些,只要跟雁儿在一起,其他的,他都无所谓。
“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杨雁握紧木直的手,语气和态度一般,“父亲,女儿这次,是认真的。”
“认真?”
杨家家主气急,指着木直呵斥道:“就为了这个臭小子,你……”
“若非王权家主出手,女儿的夫君,能好好的站在这吗?”杨雁嘴角一勾,眼里的失望,暗的刺眼。
见此,杨家家主先是一愣,旋即又气又愧,脸色涨红的难看,已然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老夫…我…你……”
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完全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来反驳。
是啊,如果不是王权东巍出手,那他的女婿,如何能从那吃人的牢狱中走出来?
届时,他的雁儿……
“老爷!”
在门外一直听着的杨老夫人实在忍不住了,推门唤道:“你就让他们去吧。”
她听在耳边,疼在心里,“女婿啊,你带着雁儿去吧,可要好生看顾着。”
说着,她连忙给杨家家主拍着后背顺气,唯恐给他气坏了。
木直点点头,朗声宽慰道:“夫人放心,木直定会看顾好雁儿,以性命担保!”
“还喊夫人呢。”杨老夫人强挤出一抹笑容,“喊娘。”
“是,娘。”木直心里一暖,从善如流。
“好了,快去吧,千万别离杨府太远,啊~”
“娘您放心。”
木直牵着失望透顶的杨雁缓步走出大厅……
“别气了别气了,女儿长大了,是该有自己的主见了。”
杨老夫人一边儿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儿说:“况且,这次的事,是我们杨家对不起女婿……”
杨家家主缓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
然后,他颓然瘫坐在椅子上,闭眸道:“罢,罢……”
是啊,他那女婿不过是无妄之灾,如果不是皇族那伙人想拿杨家开刀立威,何至于有此一劫……
又过了一会儿,他忙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让人跟上去啊!”
……
皇族领地,侥幸幸存的皇族高层正围坐在议会厅,商讨后续之路该怎么走,丝毫没发现有一紫衣绝色、狐耳金发的女子坐在顶楼。
女子神色悠闲地晃悠着莹莹玉足,腕上银色的脚环铃伴随着她的动作,不住轻鸣。
朔风拂过,她腰间发尾的铃铛也不得空,跟着一齐儿响了起来……
晃着晃着,她突然停了下来,朝侧微微歪头,问:“师父,全杀了?”
“不必。”
女子身侧不过三尺,一袭白发的男子幽幽道:“让他处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