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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抿了抿唇,默然……每次一牵扯到她,他就变得烦躁,失去理智,连最起码的信任也被火气冲散,溪儿啊溪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初夏的阳光已经开始刺眼,南风眯起那双清泉般的凤眸,步履从容的离开。言悫鹉琻

薛牧野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叹息一声,这女人果然是占不得的,一个两个的全都变了样,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上了马车,黑雾转身看着沉默不语的南风,欲言又止:主子,咱们……去哪儿?

南风抬起眼来,清泉般的凤眸中闪过一抹落寞,漫不经心的撑起额角,淡淡的道:给传信,一个月之内,所有人员全部到位。

黑雾诧异的抬起头,主子,您这是……?

你家夫人要嫁人了,我若是还不做出点什么,这后半生怕是要孤独终老了。南风撑着的额角青筋微微一跳,眼底一顾阴郁一闪而过……敢娶爷的女人,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承受。

黑雾眼睛贼亮的勾了勾唇,主子啊主子,小弟们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五日后,北堂娆不顾左司辰的阻拦,带着小漓儿、蓝灵出了宫,在京城最繁华之地,购买了一套宅子,三进三出,府内敞亮,环境幽雅,总体来说还算满意,担心新家具对孩子生长有影响,除了个别必要的被娆儿换置一新外,其他的均还保留了原来的样子。蓝灵身体还没好,安排薛牧野在家照料她,娆儿领着凤凰教的两名侍女上了街,找到人牙子买了十个丫鬟、十个小厮,留下侍女进行安排,带着儿子转身进了京城最大的赌坊——如一坊。

小漓儿一双漂亮的凤眸睁得贼大,窝在母亲的怀里滴溜溜四处乱转,麻麻,咱们去哪儿啊?再过四五个月孩子就两岁了,平日里简单的沟通这孩子已经不在话下,看到自家娘亲没有上马车,反而来到这个装修豪华的房子面前,北堂漓不由好奇的咬着指头,歪头看向北堂娆。

娆儿蹙着柳眉落下他的手指,不悦的敲了敲他的额头: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吃手,不要吃手,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小家伙撇撇嘴,依赖性的拉着娆儿的衣襟,可怜巴巴的瞅着娆儿,娆儿无语的扯了扯唇,指着‘如一坊’三个烫金大字道:这里是赌坊,麻麻带你进去见识见识,好不好?漓儿这孩子够聪明,她这一身赌技总算后继有人了,今天开始,她要从娃娃开始教育,未来的赌王,就是我家北堂漓。

自信满满的她勾起一抹妖娆的笑,看向早已呆立在院地的守门大汉:进门有要求吗?

其中一名大汉面红耳赤的看着北堂娆,结结巴巴的道:有……。

另外一名大汉一把将他扯到背后,扬着谄媚的笑看着北堂娆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讨好的道:夫人请进,快请进,没有要求,没有要求。

北堂娆抬起绝色的面庞,挑了挑眉:你确定?

确定确定,夫人请。大汉激动的在前面领路,北堂娆淡淡一笑,抱着北堂漓缓步踏入。

快去禀报坊主,来了个大美人儿。大汉趁北堂娆不注意,一把扯过跑堂的小厮,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一句。小厮扭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点了点头,迅速的跑上了楼。

如今虽说只有五成内力,但是应付这些人,却足够了,大汉的话自然也落入耳中,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淡淡的扫视着偌大的赌坊。

而原本喧闹嘈杂的赌坊因为这对惊为天人的绝色母子,瞬间变得安静下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们,似乎在猜测,这么美的夫人,怎么来这种下九流的地方?

各别陪着金主前来豪赌的女人们,在看到北堂娆那张不施粉黛却美的惊心动魄的容颜时,每个人的脸上都闪耀着嫉妒之色,而她们身边的金主们,更是带着那双色迷迷的眼不自觉的从自己的位置上坐起来,朝北堂娆的方向不断的靠近,随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北堂娆忽然间笑了,各位继续啊,都围着本夫人做什么?

这位夫人,您好面生啊,带着孩子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找你家官人的吧?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北堂娆美眸沉了沉,抱着儿子直接转首看向身后的大汉:你不是去喊你家主子了?给本夫人准备一个房间,今天心情不错,适合玩儿两把。

大汉闻言一惊,而后皱着眉看向她:这位夫人,您刚刚是在开玩笑吗?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

北堂娆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带路,本夫人时间紧的很,没空在这儿跟你聊天。

这位夫人……。眼见北堂娆直接上楼,大汉紧张的喊道:您不能上去!

北堂娆冷冷的扭过头,怎么?还怕本夫人没钱付账?

大汉连忙摆手:不是,我家主子是……。

让她上来。一道低沉优雅的声音在北堂娆头顶响起,察觉到对方探究的视线,她缓缓转过身,抬头望过去……

来人面容俊朗,一袭玄色长衫勾勒出他完美挺拔的身材,五官如刀刻般清晰俊朗,一双桃花眼透露出一抹好奇,漫不经心的趴在楼梯栏杆上,若有所思的凝着北堂娆的脸,赞叹道:美,真是美啊!瞥到她怀中一脸敌意的小家伙时,又惋惜的叹道:这么美的人,怎么就偏偏嫁了人了?

说话间,北堂娆走了上来,如水的眸中掠过冷意: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玄衣男子一把甩开手中的折扇,状似优雅的摇了摇,朝娆儿点头漫笑:在下楚濂,正是如一坊的坊主,夫人中午好,不知找在下,有何指教?

北堂娆朝楚濂有礼一笑,从容不迫的迎上他打量的目光:来赌坊自然是来赌的,怎么样?可否赏脸与我一较高下?

楚濂眨了眨那双桃花眼,似乎怀疑自己听到的,夫人对不起,在下刚刚没听清楚,您说什么?

北堂娆对上他看似嬉笑实则意味深长的深眸,波澜不惊的道:想不到堂堂如一坊坊主,居然是个耳背的,唉,可怜了你这张长得还算不错的面皮了。没听清楚是吗?那本夫人再重复一遍,我、要、与、你、赌一场!明白?

楚濂唇角忽然勾勒出一抹玩味儿的弧度:你确定?

本夫人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北堂娆挑了挑眉,笑意淡淡。

楚濂看着面前这位五官楚楚动人,浑然天成的绝色美女,有些怜惜的道:本少爷的起步价是……一万两白银,夫人你有吗?

北堂娆微微一挑眉弯,漫不经心的从袖口处夹出一沓子银票,在楚濂面前晃了晃:够吗?

夫人果然豪气,如此,请随我来。楚濂那双桃花眼在看到厚厚的万元版银票后,眸光凝聚了一丝笑,优雅的转身迈进了如一坊绝对的vip房,天字一号房——金满堂!这个名字,啧啧,虽然俗,但是寓意好啊,这个楚濂,水平会比迟暮那家伙高吗?她表示深深的期待。什么地方是信息传播最快的地方?无疑是赌坊、妓院这些人满为患又三教九流的地方,而她之所以选择这里,自然是将长久以来的憋闷在今日彻底释放,而后借着眼前的男人,高调扬名,他将会是她在云上站稳脚跟的绝对踏脚石。

之前她没时间,现在的她,闲的就剩下时间,风尚阁、凤凰教的合体云裳阁将会在她的努力下,成为云上绝对的金字招牌!

不知夫人想玩儿些什么?楚濂玉手一挥,清一色的赌具摆放在她的面前,随君挑选。

先比小吧!对手的实力怎么样,从掷骰子就能判断出来。

似乎早就料到,楚濂微微一笑,夫人先请吧?

北堂娆转首一笑,容色绝美而清丽:楚公子先请。

楚濂见她有心试探,也不犹豫,直接拿过骰盅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颇具技巧的摇了起来,小漓儿原本没兴趣的坐在赌桌上打哈欠,听到这脆亮的声音,注意力立马被召唤了过来,北堂娆注意到这一点,唇角的笑意更大了,好儿子,不愧是我妙手芊芊的儿子,将来这赌界神童的资格,娘亲一定要让你名副其实的坐稳!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楚濂已经摇完,骰盅重重的扣在桌面上。一开盅,骰子竟都嵌进桌面,只留出棱角朝上,这一把,竟是零点!当真小的不能再小!

楚濂长眉一挑,笑意淡淡,眸底尽显骄傲。

北堂娆勾起唇畔:楚公子赌技果然不俗。

楚濂凤目炯然,唇边带笑,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优雅:夫人谬赞了。别的,却没有多说,显然有所保留,毕竟,她的本事还没有真正的亮出来,虽说他没抱什么希望,但却也不敢小觑了。

不错,气度够沉稳,处变不惊,比迟暮咋咋呼呼的个性强了那么一点,不过……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思之际,左手一拍赌桌,六粒嵌进桌面的骰子‘嗖’的一下齐齐飞出,北堂娆右手一抄,骰盅已在手中,又在他面前优雅划过,骰子全接在骰盅里,一阵轻摇,楚濂听到那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甚是有规律时,眼底闪过一抹讶异,这个女人,果然有一手!

突然,北堂娆将骰盅抛向空中,待骰盅落下时,又用手快速一按,骰盅打开,只见骰子一粒粒叠在一起,下面五颗,都是一点朝上,只有最上面一颗,竟在下面骰子一点的凹面上独自转个不停。待余劲去了,只见最上面那粒骰子,一边棱角陷入下面骰子一点的凹面中,另一边棱角朝上。

不正也是一个零点?

楚濂面色微变,看向北堂娆的目光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夫人高技,在下受教了。心里却忍不住庆幸,幸而刚刚没有做出什么有失礼节的举动,这个女人的赌技,几乎与他不相上下。自然,这个时候的他,还不想承认她比他厉害,那样说出去,他楚濂的脸要往哪里摆啊?

北堂娆抬眸,眸光与他短短相触,原本散发着笑意的桃花眸,此时此刻深不见底,让人无法推敲出他真正的心思。想到日后云裳阁的前景,北堂娆朝他淡淡一笑:楚公子何来受教一说?此局,我们仅是平手而已,如果想要分出胜负,不如再比一局?

好!几乎是下意识的,楚濂开了口,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想他楚濂赌界神话,还从未在赌场上失利过,而今碰到这么位绝代佳人,居然与他打成了平手,这让身为男子的他,自尊心有些受挫,这次夫人先来。

北堂娆勾唇浅笑:我比较喜欢一鸣惊人,还是楚公子先请。

楚濂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一鸣惊人?比大的话顶多六个六,难不成还有更多的点出不成?这女人,是不是自信过头了?既然小都能摇的出来,那么这个大,自然也不在话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楚濂也不扭捏,直接拿起骰盅,一摇,一扣,他有绝对的自信会掷出六个六,十八岁开始接触骰子,如今已经十年,他就不相信他十年的经验比不上双十年华的她。

开盅吧!北堂娆悦耳如黄鹂的声音将楚濂拉回现实。

楚濂微微颔首,毫不犹豫的打开骰盅,真的是六个六!他下意识的去看北堂娆,对方却平淡无奇,没有多余的表情。

就在他心生疑惑之际,北堂娆突然拿起骰盅,在手中狠狠的摇晃起来,看似随意,但那发白的指尖却让楚濂心生得意,看向北堂娆的目光凝聚了一丝笑意,一丝胜利者的笑意。只要骰盅一落下,他就能胜了她,毕竟,还没有什么能大过六个六!

他就说嘛,刚刚一定只是巧合,想他在云上这十多年的时间里,还没有人能赢得过他,区区一个女人,以为长得漂亮就想耀眼四方?

咚的一声,骰盅终于落下,北堂娆娇声喘着气,仿佛骰盅有千斤重般,竟然提不起来!

开盅!楚濂微笑着看向北堂娆,彼时的他已经确定北堂娆是个失败者!

然而下一秒,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女人,却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面色也变得从容不迫,那气度沉稳的模样突然让楚濂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骰盅被北堂娆缓缓的打开!

除了六个六外,竟还有六个一!

原来,骰子皆从中间断开,竟是四十二点!比楚濂的整整多出了六个点!

北堂娆稳操胜券,而楚濂却输了!

他看着骰蛊中那多出的六个点,诧异的抬眸看着她,你……怎么做到的?

北堂娆不紧不慢的坐下喝了口茶,那语气几乎像是在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小菜一碟而已,比大的话,六个六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了,要玩儿自然要玩儿的别具匠心,这多出的六个点,就权当是送给你的见面礼了。你赌技没的说,在我所遇到的对手中,算是拔尖儿的了,不过……你还没有真正的尝试过失败者的滋味儿,所以你从打心眼儿里看轻所有人,这样你就不会用心去比试,而你今天,就正是输在了这里。

你究竟是谁?楚濂一震,顿时变了脸色,而北堂娆却朝他眨了眨眼,唇角含着的笑意越发的灿烂明媚:虽说今天没有下赌注,不过,你终究还是输了,赌注,你看着给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楚濂不死心,眉头越皱越紧。

北堂娆勾起红润的唇瓣,淡淡的道:北堂娆!

北堂娆?她不是最近传的火热的新任皇后的名字?目光落到桌案上正在摆弄骰子的小家伙,楚濂下意识的抬头:原来你就是在这次宫变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北堂皇后?北堂娆?

娆儿眉梢微挑,外面是这么传的?她蹙了蹙眉,显然吓了一跳。

楚濂一听,有些激动的看着她:你真的是北堂皇后?

娆儿突然伸出芊芊玉指抵在他的胸口:哎哎哎,你说归说,没事靠那么近干什么?

楚濂一惊,才发现自己激动的忘了形,没想到传说中的北堂皇后这般的厉害,请受在下一拜。说完,也不管娆儿乐意不乐意,就往地板上跪,某女揉揉眉心,突然抬脚挡下:慢着,我还不是皇后呢,少弄这些虚礼,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说跪就跪?起来!

楚濂桃花眼闪耀着晶亮的目光,不顾她的阻拦,硬生生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在下不是跪皇后,而是跪师傅,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喂,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做徒弟了?跪什么跪啊,站起来!怎么和那小子一样赖皮啊?北堂娆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古代人怎么这么喜欢拜师下跪的?一个迟暮已经让她头疼了,又来一个楚濂,她可没空调教这二人。

就在北堂娆想要抱着儿子离开这里时,楚濂不知打哪里变出一份稍有年代的纸,递到了她的面前,师傅既然赢了,就接下徒弟给您的赌注吧?

北堂娆柳眉轻蹙,看向她手中的纸:你如一坊的地契?

楚濂点头如啄米:这是徒弟孝敬您老人家的,以后徒弟就跟着您混了。他楚濂长这么大,唯一的爱好就是赌,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在赌场之上输给过什么人,更没有服过什么人,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个对手,焉能随便错过?而且,看这女人的身手,应该还有所保留,既然有所保留,那便说明她的水平比他高,这可是几十年难得遇到的赌界人才,他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虽说他一个大男人拜一个女人为师说出去有些丢人,但是在赌界之中,胜者为师败着为徒的规矩,他还是懂的的,既然有这么个规矩存在,还有什么可丢人的?

北堂娆清清淡淡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答应收你为徒了?你的如一坊,我没兴趣。

那师傅对什么有兴趣,徒弟能办到的,一定帮您办到。楚濂弯了弯唇,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冷色。

对于他的自来熟,北堂娆除了表示无语,还是无语,她看着他,淡淡的道:以后再说吧,今天只是来玩儿的。

那师傅总要收些赌注吧?地契不要,银票总得收吧?

看着面前递过来厚厚的一沓子银票,北堂娆的嘴角使劲儿的抽了抽:有必要这么多吗?

能得师傅亲自指导,这价格自然是不同凡响的。楚濂说的理所应当,北堂娆没必要跟钱过不去,接的自然也不含糊,这些天有空,我还会过来的。

楚濂立马笑的如狐狸:师傅能来,是徒弟的荣幸。

娆儿放银票的动作一顿,不解的看着他: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赌坊掏空?

我本来就想送给师傅您啊,陶不掏空又有什么所谓?再说了,您能来,咱如一坊的生意还不客似云来?一翻话说的北堂娆眼角直抽抽,抱上孩子,果断走人。刚出门,楼下的盛况便让她瞳孔一缩,别说,刚刚的人似乎还真没现在多,转头看向楚濂,楚濂那双桃花眼朝她使劲儿的眨了眨:看,徒弟我没骗您吧?

北堂娆神色寡淡,并不答话,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翩然离去。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楚濂脸上的笑意才缓缓收起,若有所思的交代掌柜:快,命人去打听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左司辰的女人和儿子?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原以为之前的传言夸大,没想到她还真有实力,赌技如此之高,那之前传言她在宫变中的绝对价值,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看她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这样德才兼备的女人做皇后,的确是他们云上的福气。司辰这下,算是捡到宝了。

是,小王爷。原来,这位楚濂不是别人,正是云上东临王府的小王爷,人称‘千变美王’的赌王楚濂。

出了如一坊,一辆通体的黑色马车停靠在门口,黑雾看到她出来,立马跳下马车,一脸恭敬的朝她行礼:夫人,爷在等着您。

北堂娆唇边掀起一丝冷笑:谁是你的夫人?你认错人了吧?

黑雾被呛,却也不敢回嘴,顶着压力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马车,男人干净白希的手掀开车帘,优雅从容的走下来,清淡的眉目在看到母子俩后,霎时变得温柔如水:娘子,等你好久了,饿了吧?一起去吃个饭?

对不起,我不饿,让开。北堂娆冷冷的看着他,这样有意思吗?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回你的西祁,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已经尽量不去打扰你了。实际上,从她进去到现在,他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却并没有进去打扰,他知道她爱赌,更知道她现在最介意什么,所以他在学着尊重她,给她自由。

北堂娆斜眼睨着他:你以为这样做了,我就会原谅你?

麻麻,漓儿困了,我们坐马车好不好?小漓儿抓着北堂娆的衣领,可怜巴巴。外面好热啊,而且这个人似乎打哪里见过?

见北堂漓眨着眼直盯着南风玄翌瞧,北堂娆不悦的蹙起眉头:你不吃饭?

想到麻麻烧的饭,小家伙眸光一亮:吃啊吃啊,那就让这位叔叔送我们回去好不好?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南风玄翌:叔叔,我们,真的能坐你的马车回家吗?

南风玄翌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有八分相像的小人儿,僵硬的脸色瞬间柔和了许多,他想要伸手探上他的头,却被的北堂娆侧身避开了,他刚准备开口答应,娆儿就像是长了刺一般对他怒目而视:他是我的儿子,我警告你,别妄想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溪儿,我没有,我只是想带你们吃顿饭。面对她戒备十足的怒颜,南风玄翌突然有些无力,二十九年来,从未遇到过如此艰难的阻力,即便当初身中蛊毒,也从未让自己陷到两难的境地。而今的他们,他说不得、骂不得,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一下,生怕敏感的她受到刺激,越发的远离他。

麻麻……。小家伙一看娆儿厉声厉气,缩着脖子小声的唤她:漓儿不去就是了……。

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想到他已经跟着她跑了一上午,若是等府里的马车……站在艳阳下,她的额头已经晒出了汗,抱着的小家伙也烦躁不安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娆儿叹口气,直接越过南风玄翌,转身上了马车。

黑雾一脸泪奔的看向南风玄翌,后者唇角上扬,清泉般的凤眸中凝聚了一丝笑,一脸激动的就要上车,然,他的脚还没踏上去,女人清冷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你,驾车,黑雾,离开!

南风玄翌眨眨眼,机械似地看向黑雾,黑雾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家主子,使劲儿的点了点头,爷,您听到的,绝对不是幻听,是真的。

南风玄翌弯了弯唇,朝他使了个颜色,没有丝毫怨言的跳上马车,在黑雾目瞪口呆之下,扬鞭离去。

事后黑雾总结了一条至理名言:女人爱你的时候你是皇上,恨你的时候,你就是个奴才!他的主子曾经何等的威风?瞅瞅,自打做错了那件事后,就受到了这样的对待。想到那个张扬舞爪的女人,黑雾冷不丁的落下一滴冷汗,真不知道,他家主子什么时候才能将她们放出来……

嘈杂的街道上,一辆黑色的马车呼啸而过,俊若天神般的车夫让街道上的行人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当他们再度回过神儿时,除了那铺天盖地的灰尘外,便只剩下马车的背影,遗憾的摇摇头,这一定是幻觉,幻觉!

当马车稳稳的停靠在郊外的七星山庄时,车内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等南风玄翌打开车门一看,担忧的眼神霎时一暖,一大一小两个人儿窝在马车的软垫上,睡的正香。凝视着北堂娆绝色倾城的容颜,南风玄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这些年的相处,明潇溪那张平凡的小脸儿早已深刻脑海,反而这张能堪称‘祸国殃民’的脸,却让他时常晃神儿。他爱上的是明潇溪,不是北堂娆,虽然她们是一个人,可是面对这张在外人看来惊为天人的绝色容颜,他却波澜不惊。这也是他再度与她重逢之后,一直徘徊、拿捏不定的最主要原因。

曾经的明潇溪坚强独立,善良温柔。在他面前,向来委曲求全,忍常人所不能忍,从未在自己面前抱怨什么,也从未向他要求过什么,他们成亲五年,可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如今算一算却也不过一年。

第一年他们刚成亲的时候,他想要补偿她,给予了她最好的呵护,可最终,却还是因为他,孩子没了。那段时间,是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而他却没有选择陪着她,护着她,反而因为几句话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之后又是近乎大半年的时间,成亲第二个年头,他才在北冥与她久别重逢。这样甜蜜的日子还没持续多久,她又便被百里笙掳走。成亲第三个年头,才从北堂瓒的手里救回她。紧接着皇太后回宫,云青妍与龙笑天的设计,等一桩桩令他不安的消息接踵而至。再然后,在他们成亲的第四个念头,她怀孕了,为了保护他们母子不受暗势力的迫/害,他不得不冷落她,不得不宠幸别的女人,不得不设计伤害她、伤害她身边的人,而最终,她也的确如他想象的那样配合着他的计划一步步的朝后走,远离了皇宫,远离了是非,却同时,也远离的她的心……

她生产那天,他不是狠心不去,而是他没有这个资格留在她身边,他一味的以为,只要他远离了她,她就能开始新的生活,却独独忘记,一个女人最在意的就是在她生死一线的时候,她的男人能够守在自己的身边,尽管她已经恨他入骨,可有他在身边,她的心将会踏实的多。可偏偏,他什么也没做,万念俱灰之下孩子又被掳走,而这个她魂牵梦绕的男人,却对他们不闻不问,也许,在那个时候,他便已经伤害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带着那颗支离破碎的心,走出自己的视线。这一走,就是一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作为丈夫,不但一点责任没尽到,还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他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更无法想象母后离世那天,他那样暴力的对待,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他不否认自己在看到血泊中的母亲时,大脑如何的一片空白,心情是如何的复杂,以至于冲动之下做了今生都无法弥补的错误。事后,他死的心都有,可偏偏却还是忍着没有去看她。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如今如何去面对她。他们之间的矛盾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奠定了,如果他没有被兄弟陷害中毒,天枢他们就不会将她送到他身边,如果没有这个因,或许便不会有后来各种各样的伤害,而她的生命中自从有了他,似乎就不断的被受到伤害,最终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说到底,还是他南风玄翌对她不住,即便一辈子不原谅他,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还有她刚刚怀孕之际,他对她的冷漠,还有最后的断头台,……想起这一桩桩、一件件令他悔恨交加、咬牙切齿的过往,南风玄翌原本还充满希冀的心,突然沉寂了下来,时至今日,他还有什么资格去乞求她的原谅?他有什么立场让北堂漓叫自己一声‘父亲’?

他不仅没资格,还没脸,可他又不想这般远离他们母子,只能厚着脸皮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哪怕仅仅是远远的观望着,也能让他心情舒坦。至于西祁,若是以前他还有什么放不下是因为南风家族的基业的话,现在,身为龙家人的他,或许可以毫无顾忌的留在他们的身边,就这样守护一辈子,他便心满意足。至于那个蒙蔽了他良知的皇位,谁爱要谁拿去,他龙翌从今天起,不再是西祁的皇,而她,亦不是西祁的皇后……

静静的坐在马车中,微风拂过窗帘,掀起北堂娆的秀发,盖在她如花似玉的娇颜上,嘴唇蠕动,轻揽怀中的孩子,沉沉睡去……

他眸光微动,着迷的望着她如画一般的容颜,伸手轻轻为她拂去盖在脸颊上的发丝,当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温暖细腻的肌肤时,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他痴迷的望着她,轻抬她的下巴,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嘭’的一声,毫无防备的龙翌居然就这样被某个狠心的女人踹出了车厢,若不是他反应快,或许就直接狗爬式的趴到了地上。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的北堂漓却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北堂娆懊恼的猛拍额头,赶忙抱起孩子哄了起来,一双美目则瞪向龙翌,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讪讪的摸摸鼻尖,龙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的下了马车,吩咐人准备午膳。

直到车厢中不再传来哭声,他才递给她一壶水:渴了吧?先喝口水,孩子给我,咱们进去用膳。

北堂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想要一脚踢开车门时,看到怀中的孩子,不得不放弃,抱着他从另外一边下去,连看都不看立在原地尴尬万分的男人。

看着面前斗大的烫金字‘七星山庄’,北堂娆不悦的眯起了眼睛,不是要吃饭?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龙翌赶忙解释道:我,我想让你见两个人。而这里的厨子,是我从西祁皇宫带过来了,他……会做你喜欢吃的佛跳墙。

北堂娆一声冷笑,嘲弄的看着他: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如此煞费心机?

龙翌默然无语,并不打算解释什么,比起他对她做过的,这点冷言冷语,真的不算什么。

见自己的每一个拳头都软绵绵的打到了棉花上,娆儿恨恨的剜了他一眼,抱着孩子走了进去。等安置好熟睡的北堂漓后,北堂娆坐在客厅,一脸不耐的看着稳若泰山的龙翌:见什么人?你还想玩儿什么花样?

龙翌看着她,苦涩一笑: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你的话不可信,刚刚难道我眼睛瞎了?想到刚刚他探下来的身子,某个气急的女人脸上猛然一红,还敢玩儿偷亲?去死吧!姐姐我没有直接踹向你的兄弟,你应该感到幸运,下一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看着女人咬牙切齿的模样,龙翌后知后觉的觉得身上冷汗直冒,他真的是忘乎所以了,忘了她明潇溪瑕疵必报的个性,也忘了自己早已不是那个让她爱的无怨无悔的南风玄翌了。

小姐,呜呜,小姐,我们总算见到您了,呜呜……。就在某女嘎嘎磨牙的时候,熟悉的哭声霎时吸引了北堂娆的所有注意力,等她扭过脸的时候,她已经被两个人牢牢地抱在怀里,闻着熟悉的药香味儿,北堂娆脑袋轰的一下,僵着身体缓缓抬起头,看到那两张她每每梦靥的熟悉笑脸时,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颤抖着手,抚上她们的脸,哑着声音问道:紫儿?鸾儿?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真的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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