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仁美本来是心神不宁的,头晕脑涨的。
当他七孔生烟的回到自己居住的那幢楼时,看到这个情景,看到黄龙身前的那只毒碗,不由心头一震。
他立时清醒过来了。
他骤然停下脚步,伸手捋须,心里暗道:那只毒碗还没用,罗秀还活着,此事得果断处置。
也许到了明天,风声泄露,咱老潘家就成了叛贼了。
这可是灭门之灾啊!
但是,现在通过用毒的手段,已经无法置死罗秀了。得赶紧的想出其他办法,驱逐罗秀或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罗秀。
唉,罗秀或走或死,都只是苦了蓉儿啊!
若然如此,蓉儿岂不是要活守寡一辈子?
嗯,不会的。老夫无论如何,都要劝服蓉儿嫁给赵光义。
帝王将相!
嗯!
正该如此!
……
潘仁美思忖至此,眼前灵光一闪,心生毒计。
于是,他朝黄龙招了招手。
黄龙听到身后脚步声响,正回头观望。
他堪堪看到潘仁美,见状,便起身,走向潘仁美。
潘仁美待黄龙走近,便附耳低语数句。
黄龙频频点头。
潘龙、潘虎见状,怔怔地望着他们俩。
不一会,黄龙脚步匆匆地走开了。
潘仁美又招手让潘龙、潘虎过来,低声说道:“龙儿、虎儿,宫中传来消息,发现了通辑犯罗秀的下落,你们两个,快到城南门埋伏,发现罗秀,立即诛杀。这可是咱老潘家立功的最佳时刻。”
“诺!”
潘龙、潘虎闻言,欣喜若狂地应令而去。
潘仁美走到餐桌前,耳边响起了刚才偷听到的潘丽蓉和罗秀在一起的愉悦之声。
他愤然地抓起那只毒碗摔在地上。
“叭……”
那只毒碗被摔的粉碎。
潘仁美悻悻地踢了地上的碎片一下,又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伸手握拳。
他低声骂道:“罗秀,你这狗贼,老子宁愿蓉儿活守寡一辈子,也绝不会轻饶你这杂种。哼!”
他骂罢,随即背手而去。
那些仆人见状,吓得纷纷闪躲。
静舍里。
罗秀和潘丽蓉沐浴更衣之后,两人牵手来到庭院,漫步在绿竹长廊里。
潘丽蓉不时的仰望竹廊缝隙间的星空。
竹廊缝隙间的星空很狭小。
但是,她仍能看到无数星星似美女的明眸,很是羡慕地朝她眨着美丽的眼神。
潘丽蓉又不时的歪头倚靠在罗秀的肩膀上,心里感觉幸福极了。
两人在幸福的感念中,忘了饥饿。
他们的心里只有浓情蜜意。
哪怕不说话,他们的心里也是满满的幸福。
“嗖嗖嗖……”
“蓬蓬蓬……”
“不好了,着火了……”
“有刺客!”
“快来人啊!救命啊!”
就在此时,一阵箭雨袭来。
潘府主楼顿时着火。
继而,一阵呐喊声响起。
又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潘府主楼浓烟滚滚。
罗秀和潘丽蓉顿时从陶醉中惊醒。
潘丽蓉急道:“不好,我爹有危险……”
罗秀“唰”地拔剑,柔声地说道:“别怕,有我在!蓉儿,你去看看伯父,我去抓刺客。”
潘丽蓉闻言,芳心镇定下来。
她仿佛此时才发现身边有一位武功盖世的少年英雄似的。
她立时柔情似水地说道:“嗯!你小心点!不管能否抓到刺客,都要尽快地回到我身边。”
罗秀心甜如蜜地说道:“嗯!若不是发生这种事,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
他说罢,揽过潘丽蓉入怀,又亲了潘丽蓉的额头一下。
潘丽蓉也仰首亲了罗秀的下巴。
倏然间,两人的心里都是酸酸的。
哪怕是分开一会,他们也是如此的难分难舍。
他们各自的心头,都似乎有一种祥之感。
无论如何,眼前潘府有难,罗秀还是分开潘丽蓉。
他握剑转身,双足一点,身子一躬,附身一蹿。
“嗖”的一声,罗秀如怪鸟穿林般地飞出了竹廊。
他又单掌撑地,身子再腾空而起。
他凌空翻身,便飞跃上了潘府主楼。
“呵呵,他的功夫真好!有他在,爹就没危险了。这辈子,我们潘家肯定是最安全的。呵呵!”
潘丽蓉见状,又甜笑出声。
她拔出罗秀送给她的寒玉剑,双足一点,也飘身而出,蹿出竹廊,腾身主楼,飞身进入厅堂。
她担心其父潘仁美安全,急于看到其父啊!
主楼上,浓烟滚滚中。
几个蒙面人看到罗秀握剑飞身而来,均是在屋瓦上双足一点,飘身而下,又各自双足一点,腾身而起,跃出了潘府高高的围墙。
罗秀见状,握紧手中的湛沪宝剑,在屋瓦上双足一点,飞蹿而掠,凌空翻身。
潘丽蓉握剑穿过主楼厅堂,没看到其父,但是,却看到罗秀飞身而出,紧追几名蒙面人不放。
她心里是既感动又不安。
她感动的是罗秀对潘府的事这么上心,不顾安危。由此可见,罗秀对她的真心真情!
她不安的是怕罗秀追出也会有危险。
她急忙握剑挥手,少见地大声喊道:“大叔,别追了,穷寇莫追啊!”
罗秀凌空抛下一句话:“蓉儿,放心啊!我就是我,我就是人世间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他飘出了潘府高高的围墙,紧追那几个蒙面人。
潘丽蓉终是不放心,握剑也要追。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一扣。
倾刻间,潘丽蓉浑身发麻,丁点力气都没了。
她本能地回头,却发现扣住她腕脉的是潘仁美。
霎时间,潘丽蓉吓蒙了。
潘仁美松开她的腕脉,笑道:“蓉儿,别怕,秀儿是武林奇才,虽然年少,但是,在当今武林之中,能赢得了秀儿的人,恐怕也没几个。”
潘丽蓉转身,疑惑地问:“秀儿?爹,你知道我那大叔是罗秀?你,你,你怎么一直没道破?”
她又是满脸的惊愕。
潘仁美捋须而笑,说道:“爹当然知道了。天下间,大街小巷都是那小子的通辑令和画像。不过,爹刚才是不方便点破啊!”
潘丽蓉闻言,惊骇地问:“为何?”
刹那间,她心里直打鼓。
她一直喊罗秀“大叔”,无非就是帮罗秀掩饰身份,保护罗秀。
她比潘府的任何人都早知道“胡三刀”就是罗秀了。
潘仁美牵过她的小手,慈祥地说道:“我要是当众点破他的身份,若传出去,咱老潘家岂不是有灭门之灾?蓉儿,走,陪爹去看看灭火情况。静待秀儿把那些放火的孽畜抓回来。你放心,爹会保护好秀儿的。”
潘丽蓉闻言,羞羞答答地低下头,嗔骂了一句:“爹,你真坏!什么秀儿呀?孩儿和他,和他,和他,八字还没一撇嘞!”
话是如此,但是,悬在她嗓门的心石却放下了。
因为其父喊罗秀都喊成了“秀儿”,真够亲热的。
霎时间,她芳心怦怦直跳。
她自己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心道:秀儿?爹称呼罗秀怎如此亲热?难道爹知道了我刚才和罗秀的事?哎哟,羞死人了。
顿时,她浑身发热,俏脸红成了一只苹果。
火光中,潘仁美看着潘丽蓉的那副神态,心里恨得要死,恨不得现在就把罗秀抓回来,打入十八层地犾去。
但是,他忍着。
他知道自己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稳住潘丽蓉。
他又换成一副慈祥的面孔,一手捋须而笑,一手牵过潘丽蓉的小手,跨步而走。
潘丽蓉跌跌撞撞地陪着潘仁美回归厅堂。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和罗秀这一别,竟成了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