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诚也不点破,他对野利菁也没啥感情。
这纯是一种联姻。
也是罗诚筹措军饷的权宜之策。
也是野利横一家,主要是野利横父子为了自保,为了谋求更多利益的权宜之计。
罗诚心里明白:野利菁喝这种茶水来避孕,身后必有其母王氏的支持,可能暗中还请了高明的郎中来指点。
他默默离开野利菁的香闺,离开野府,回归州衙。
野利横父子急于得到某一郡县,早已出发,巡视矿山,并整顿金矿里的兵马。
他们父子俩等待天黑,拉队伍回灵州,接受罗诚的收编。
因为罗诚此前杀了野府的五百兵丁,所以,野府里的人,都很惧怕罗诚,看到罗诚的影子,都闪躲起来。
罗诚走出野利菁的香闺,没见到野府里的任何人。
州衙里,郭振山、薛临、龚平、秦志光在坐镇。
因为白天,肯定会有百姓来击鼓鸣冤的,肯定有案件,肯定会有百姓来办事,也有灵州所属城郊乡村的保、甲、亭主来办事。
郭振山他们看到罗诚回来,都纷纷迎上,异口同声关问:“李棒呢?走了吗?情况如何?”
罗诚穿过公堂,走向内堂,走向偏厅。
众人紧跟着走进内堂,走进偏厅。
奴仆、丫环,为罗诚端上早餐和茶水。
罗诚落坐,一边吃早餐,一边说道:“对于我部打怀远镇一事,李棒以微服私访之名,实来兴师问罪的。不过,我说服了他。”
他呷了一口茶,又一边喝粥,一边把事情经过,详述了一遍。
郭振山、薛临、龚平三人闻言,他们六只眼睛,你望我,我瞪你,一时不知所措。
这种官场争斗,他们一生都没遇过,真不知如何应对?
当然,他们在宋国建国之初,有过官场争斗,只是他们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五义帮仅仅一个晚上就被宋太祖赵匡胤派兵所灭了。
秦志光骇然惊问,心有余悸地说道:“打银州?不错。我方是通过攻城借箭这一招,从银州弄来了三十余万枝箭。但是,我方兵力不足,战车、抛石车、兵器,都还在打造之中。三天之内,何以打银州?李棒此计,无非是想我们送死,助他打银州吧?李棒也真是很毒啊!官场真是吃人场啊!唉,老子当年离职而去,便是因为不胜官场之风险。现在,接受招安,真是错误之举。”
罗诚笑道:“不错!接下来,你这个当大哥的,要给我多多讲解官场学问。尤其是你亲眼所见的,亲耳所听的,亲身经历的。”
他喝了两碗粥,吃了两只鸡蛋。
他又抓起一条马腿,啃了起来。
郭振山、薛临、龚平三人兀是反应不过来。
秦志光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把我这辈子在官场上历练,全告诉你。那如何打银州?要不要打银州?”
罗诚一边嚼马肉,一边笑道:“不打银州,我等便有违军令。李棒会拿我等军法从事。我等若是反抗,我和李棒必定分裂,这是宋国朝廷不愿看到,也是我眼下不愿意看到的。分裂对谁都没有好处。想当年,刘备联吴抗曹,不断取得胜利。后来,刘备亲手撕毁了联吴抗曹的协议,结果,蜀国和东吴都很受到很大伤害,先后被灭。”
郭振山、薛临、龚平、秦志光均是心头大震,一时无语。
罗诚啃着马腿,又接着分析军情,说道:“李迁也会率部攻打我灵州。我部若接按李棒的军法处置,那么,我等完了,建国立业,更无从提起。那我部按李棒之令,若打银州,则我方兵力不足,多半也是战死沙场。即便我等不战死,也会损兵折将三分之二以上。而且,拿下银州,李棒大军一到,银州也是他的。所以,李棒此计之毒,乃惊天之毒。所以,我认真思考了一晚,我想过了,我们借打银州,夺取灵州附近郡县,扩充地盘。至于往后,李棒若然问罪,我就说我部已经出兵攻打过银州了,伤亡惨重,拿不下来啊!以此应付,蒙混过关。现在,野利横也同意我部收编其八千兵甲,将其子野利横化名李阁,编进我军来。如此,加上曹延明、关林、赵晓龙带来的兵马一万五千人,现在七百散兵游勇回来,又带回来三千多他们家乡的子弟兵,合起来,共计我军已经有四万四千多兵马。若能收编凉州兵马,那我军总共有五万六七千兵马,再等得半年的攻城掠地,拥兵十万,指日可待!嘞,你们过来。”
郭振山、薛临、龚平、秦志光听到此,精神振奋,随即附耳过来。
罗诚低声吩咐如此如此。
众人频频点头,随即散去,各自行动去了。
凉州。
所剩将士万余人,会同征调来的民夫,正在砌补城墙。
城里外的尸体和血迹,前天晚上,已经清理完毕。
护河城里,也重新引灌了新鲜的水。
巴尔乌龙海心情大好,病情也好些了。
现在,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巴尔乌龙海在巴尔阿丹、巴尔阿珊、巴图乌尔、克理木、班策的陪同下,走上城楼,巡视城防。
趁巴图乌尔等人分头去其他城楼之机,巴尔阿丹含羞地说道:“啊塔,凉州又恢复了平静,我等明天起,可以招兵买马了。你看,罗诚解了凉州之围,也算有恩于你,那我和妹妹与他的婚事……我和妹妹也不想分开嫁人……我们姐妹希望永远在一起……”
她说到此,羞羞答答地说不下去了。
巴尔乌龙海却死要面子,气道:“什么罗诚于我有恩?他打怀远镇,关我何事?凉州解围,靠的是我凉州铁骑英勇无敌。他罗诚也没出一兵一卒到我凉州来啊!”
巴尔阿丹闻言,顿时心头气头,眼泪汪汪地说道:“现在,曹延明率部投降了罗诚。这说明,罗诚早已联络了曹延明,让曹延明率先撤军的。罗诚对解我凉州之围,功不可没。”
巴尔阿珊也气呼呼地说道:“若没有罗诚攻打怀远镇,调走李乾所部,其他部落不会离心离德地散去,我凉州铁骑再英勇,当时也不过万余兵马,有何能耐能解凉州之围?真是那样天下无敌,也不至于被李迁大军围攻多天,损兵折将万余人。哼!啊嗒,你出尔反尔,与李迁有什么区别?你和李迁拜把子去吧。”
“你,你,你,你你你……”
巴尔乌龙海气得七孔生烟,扬手而起,指着巴尔阿珊的鼻子,结结巴巴怒骂其女。
但是,他结巴了一会,仍然说不出话来。
巴尔阿丹也骂道:“啊塔,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行了,我们姐妹俩自己去灵州找罗诚商量亲事。”
她随发怒而去,牵着巴尔阿珊的手,走下城楼。
巴图乌尔恰好回来,要阻拦,要喊叫。
巴尔乌龙海挥了挥手,又按住了巴图的手。
此时,他也缓过气来了,慨叹地说道:“唉,女大不中留,由她们去吧。”
巴图乌尔甩开巴尔乌龙海的手,怒骂:“巴尔乌龙海,你真是忘恩负义之徒,又死要面子。何必呢?难道阿丹姐妹嫁给了罗诚,你一辈也不见罗诚,也不见阿丹姐妹俩吗?罗诚有胸怀帮你解围,你就没胸怀见他一面?难怪你难成帝王霸业。哼!”
巴尔乌龙海心头一震,竟然没发怒,没有吭声。
他也作声不得。
班策过来,站在巴尔乌龙海身后,朝巴图乌尓翘起了拇指。
他是谋士,但是,类似这种家事,他不便出谋划策,得由巴图乌尔来劝说较好。
巴图乌尔冲动地骂了巴尔乌龙海几句,现在也有些害怕。
他与巴尔乌龙海已经有十几年没红过脸了。
今天,他忽然发脾气,也是因为阿丹姐妹俩的事情。
倏然间,他手足一阵哆嗦。
巴尔乌龙海稍稍镇定下来,说道:“不错,老夫是死要面子。但是,罗诚也不对。他娘的,他要娶老子的两个女儿,他为何不来求亲?老子还要去求他吗?”
他说罢,背手走下城楼,回归王府。
班策随即对巴图乌尓说道:“巴图,此事得你派人去提醒罗诚啊!罗诚也有错,错在他没有主动求亲。主公虽然死要面子,但在此事上,主公占理。”
巴图乌尓随即说道:“克理木,你马上带人乔装,去灵州一趟,找到阿丹姐妹,给她们姐妹俩一个提示,提醒罗诚来凉州求亲。”
“诺!”克理木应令而去。
巴尔阿丹姐妹俩乔装进入灵州城,微服私访,感觉城中气氛很祥和,百姓安居乐业,城池很旺。
更重要的是,她们姐妹俩看到大街小巷,都张贴灵州官府的许多布告:约法三章。
有的大街的布告下,还有师爷模样的人,在给围观民众解说这约法三章。
她俩更是佩服罗诚。
阿珊说道:“姐姐,我们一路来此,一路有官兵送布告下乡,原来就是这约法三章啊?这约法三章也太简单了吧?”
阿丹笑道:“简单就好。简单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