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灌注治疗是通过溶栓药物、介入治疗或手术治疗,使完全闭塞的血管重新开通,缺血组织获得再灌注的方法。
刘枫采用的是介入治疗,在b超下进行,创伤小,靶向给药效果快,但对操作者的医技要求极高。
九菲知道这种技术,目前在市第二人名医院外科和骨科都有进行,但在心外科却进行很少。因为太多人在心梗发作时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再者即便有人发病时间来得及,但也考虑手术风险和经济因素,在紧急症状缓解后选择保守治疗。
不得不说,刘枫这次的手术做的很漂亮,杜树杰的第一大助也给力,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整个手术操作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九菲全程通过屏幕观摩,最后看到刘枫和杜树杰相视一笑的画面时,身边一同观摩的人掌声雷动。
太累了,用不着对他们祝贺,九菲起身悄悄离开。
明天是周末,希望自己睡到自然醒。
回到家骤然感到自己今天还没有吃晚饭。
摇头苦笑着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竟然没有可以晚餐的食材。
忙碌一天实在太累了,此刻既不想在外出,也等不及自己再慢慢煮粥。
考虑要不要冲杯麦片应付一下时,听到敲门声。
“谁啊?”有点少气无力的问。
开门,刘枫掂着一个保温桶往里走。
“刘方让保姆为你煮了粥,送到医院时发现你已经离开。”
“完全可以打个电话说一声,让我返回去拿。”表面还在抗拒,九菲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然有了接受刘枫这个弟弟的契机。
重要的是,九菲发现自己和刘枫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独处,并没有那种和刘秋琪在一起的随身不自在。
“不是想来坐坐你的沙发吗!”刘枫说着走进客厅,把保温桶放在餐桌,随后去掉手套,走进厨房,从里面拿出两只碗。
从厨房出来,不经意的扭头时看到花瓶旁,那张九牧野的照片。
他立时站着了,拿着碗的手停在胸前,对着照片静静端详,慢慢说:“我和他长得还真像,连我两个儿子都有点像他。”
九菲走过去,拿起父亲的照片,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着说:“其实,最像的是你们身穿白衣时工作的背影。”
“是吗?”刘枫问:“他……身高多少?你知道妈妈身高其实不算太高。”
刘枫口中的“他”字像根刺,从九菲心沿擦过。
她认真放下擦好的父亲照片,骄傲的口吻:“我爸爸他身高一米八二,体重常年八十公斤左右,他一直都英俊挺拔,温尔文雅,是我心中最好的男人。”
“的确,”刘枫的目光从九牧野的照片移到九菲脸上,“我身高一米八二,体重却八十五公斤左右,看起来需要减去五公斤了。”
这句话像春天夜晚一抹清香,柔柔的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不会为了减肥,才来这里陪我喝粥吧?”九菲说着,连语气也在不知不觉间柔软了许多。
刘枫把手中的碗筷放到餐桌上,大声说:“哪能啊,第一次请九院长吃饭,我可不想太寒酸,最起码也要有几道家常小炒吧。”
说话间,刘枫手机响起。
他接听后递给九菲:“报一下这里的具体地址。”
菜送来了,全是菲平时爱吃的家常菜:麻婆豆腐,木瓜肉丝,清炒百叶,尖椒牛柳,而且每样都是小份。
有种隐私被识破的感觉,正怀疑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已经暗中调查过自己时,听见他说:“不好意思,不知姐姐口味,这次就点了我最爱吃的菜。下次姐姐请我时,也可以全点自己爱吃的菜。”
这话让九菲有点吃惊,她脱口而出:“刘博士就这么怕吃亏?”
刘枫浑然不知九菲口中的讽刺和他意,一边从保温桶里向碗里倒粥,一边说:“我这不是想让我们尽快了解对方的习性吗。”
不再说话,微笑从心底开始荡漾到嘴角,飞到眼睛和眉梢。
第一次在一起吃饭,九菲看得出刘枫和自己一样随意自在,心情愉悦。
看着眼前和父亲酷似的这张脸,九菲由衷暗叹:这就是dNA在血脉中传承吧。
饭后,刘枫扒拉着九菲放在沙发边上的书问:“听说你女儿在美国读书?什么专业?毕业了吗?”
彼此间太多的话题需要了解,但九菲感觉自己真的有点累了,知道他们之间会越说越多,就岔开话题问:“医院那里你安排好了吗?”
“找了两个护工,一个前夜,一个后夜,再加上值班医生和护士,应该没事。再说两位病人都已经在平安康复。”
听到此,看刘枫依然满脸期待,九菲轻轻说:“我女儿魏莫高中毕业去了美国,如今还在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读医学博士。”
“真的啊,好想看看她!”
“她很独自,现在看来独立这点精神,她这样的女孩还真需要。”
“一个女孩子去美国生活那么久,不独立说明她是失败的。”
“没想到美国她还去对了,”九菲感慨的说,“如若在国内,发生这么多破事情,让她全知道以后多受打击。”
“也不一定,孩子越早受波折越理性。”刘枫安慰一样说。
想起已经参加工作的刘方,九菲看着刘枫问:“说起孩子,你比我小五岁,是大学一毕业就被逼迫结婚生子了吗?”
“也不算是逼迫,”刘枫说,“我妻子是我大学同学,她父亲和……刘秋琪相互认识,双方家长很早就有意撮合我们在一起。大学毕业后,我去美国继续读书,她就去那里伴读,等我取得博士资格时刘方已经上小学了,后来我们觉得一个孩子孤单,就又有了刘渊。”
“这样很好,”九菲说,“不过,你爸妈……他们两个在一起时还很年轻,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孩子?”
“这个问题我以前也有疑问,你知道妈妈这个人很传统,有些话她从来不愿对孩子多讲。”刘枫环顾一下九菲的客厅,从餐桌下的水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边削皮边说,“直到这次回来,妈妈解释以前的事情,谈起她和刘秋琪结婚的真正原因时说,当年我们的爸爸不在家,妈妈被别人欺负,有天晚上为了保护妈妈,刘秋琪被人踢坏了下体,失去了生育功能。”
好像客厅窗户没关好,一股凉风吹进来。
九菲吃惊的问:“怎么会这样?”
“妈妈说那时医学不发达,他们最初也不好意思求医,病情多少也有点耽误了。应该说这些年,养父他……是真心对待妈妈和我的。”
“看来你这辈子注定要姓刘了。”
“我们终归是一家人。”刘枫把削好皮的苹果递到九菲手里,说,“当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时,虽然对生身父亲九牧野有诸多不满,但也为自己和孩子的姓氏思考过。”
刘枫此话结束,九菲两眼一亮,看着他问:“真的?”
“毕竟是血脉相牵,”刘枫点着头说:“但我和两个孩子现在都是美国绿卡,在那里改姓氏非常难,我打算让他们两个的孩子以后全部改姓为九,这样也算对养父有了报答。”
九菲咬口苹果,笑了。
第二天,还是往常一样的时间醒了。
窗外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像激烈的讨论,又像兴奋地欢呼。
或许它们明白,春光明媚的早晨,偷懒的人在床上多躺一刻就是浪费春光。
九菲起床为自己加热了两片面包,冲了一杯麦片。
吃完打开窗玻璃,准备就着鸟鸣在家看书时,接到杨军的电话。
原来刘秋琪和九菲密切接触的消息,被警察有意释放之后,雷大鹏把很多事情一股脑的推到刘秋琪身上,拒绝之前他和钱坤之间的很多牵连。警察昨夜秘审了雷金鸣,他没有雷大鹏的心智,又不想诋毁刘秋琪,很快就把一切如实都说了,但是有些具体的事情还需要找刘秋琪亲自验证。
“听说昨天徐斌他们走后,刘秋琪在你们医院生病了?”杨军问。
“警察的消息还真灵,”九菲说,“他不但病了,而且做了手术,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怎么回事?”杨军急切的问,“是徐斌他们……”
不等杨军说完,九菲解释:“老人是突发心脏病,不过目前已经无碍。”
“在医院哪个科室住院?我还是亲自去问吧。”
“你到医院后打我电话吧,免得别人不清楚情况,看到警察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那好,我现在出发,大概半个小时到你们单位。”
九菲看一下时间,答应着挂了杨军的电话。
从家出发到第二人民医院,平时也就十分钟的车程,因为周末路上堵车,九菲这次用了将近二十分钟。
估计杨军等会才到,九菲先去妇科病房看了叶兰婷。
走廊内,九菲通过玻璃看到刘方正在里面拿着叶兰婷各项检测报告认真看着。
叶兰婷躺在床上正输液,看起来起色不错。
刘方转身看到九菲正要开口,九菲对她摆摆手,悄悄离开。
急诊病房内,听说刘秋琪已经可以下地行走。
看来刘枫不但医技了得,术前判断也非常严谨。
“病人恢复不错!”杜树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九菲身后,看着此时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的刘秋琪,低声说。
九菲转身,对他轻轻点头。
准备离开的最后回头,九菲突然发现里面为刘秋琪换液体瓶的护士,慌张的从兜里掏出两只20ml的液体针剂,敲破后用一次性注射器吸进,然后注入架子上马上滴空的液体瓶里。
这绝对是违规操作!
护士在房间的这个操作刚巧也被身边杜树杰看到了,他抢先一步闯进房间,关闭液体通道,低声质问护士:“你干什么?”
谁知护士发现杜树杰后扭头就跑,一下子撞在正要走进房间的九菲怀里。
九菲一把抓着她的胳膊,低声问:“问你话呢,你跑什么?”
此刻,里面杜树杰早已从护士工作车上拿起刚才的两只针剂玻璃,发现竟然是百分之十五的高浓度氯化钾。
医护人员都知道,高浓度氯化钾快速静脉注射,对一个刚做完心脏病手术的老人意味着什么。
“你……”杜树杰转身一把抓着从九菲手中挣脱,向外跑的护士走出门外,同时回头对九菲低声说:“现在液体瓶里面是百分之十五的高浓度氯化钾,赶快进去拔针。”
刘秋琪已经睁开眼,看九菲突然出现,立马笑了。
来不及解释,九菲微笑回应着,拔掉静脉针。
“剩下的不输啦?”刘秋琪仰脸看着液体瓶子问。
“已经可以啦,不用再继续滴水了,您现在可以去另一个病房照顾病人了。”
听到这样的话,刘秋琪低头笑了。
九菲拿出手机,让刘方把刘秋琪接到妇科去,同时低声叮嘱不要让任何陌生人进入病房看望他。
“发生了什么?”刘方问。
“回头再说。”
挂了刘方的电话,九菲又吩咐刘秋琪在房间不动等刘方来接。
她自己走出房间,站在门口看隔壁护士值班室内,杜树杰依然抓着护士的胳膊在询问什么。
护士三十多岁,九菲并不认识,但从她抵触的姿态和顽强的挣脱,就明白她的一切都是有意为之。
到底为什么呢?
急诊科主任从抢救室跑过来了,看到九菲赶紧上前问:“九院长,发生了什么?”
已经有其他医生护士在远处观看,九菲低声问急诊科主任:“里面的护士叫什么?”
急诊科主任走到护士站门口看一眼说:“于芊芊。”?
“于芊芊?”九菲重复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