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晨感受到周围的灼热目光,还听见有人说:“这年纪轻轻的当了爹妈还不会带孩子,就知道自己吃。”
“嘉许,我们是不是不太负责任啊,他是不是饿了?”
宝树哭得梨花带雨,又是虚弱的病娇体质,章嘉许也有些心疼,“那回去吧,车上有奶粉。”
世纪公园的落日很美,终究是没有看到,然而明天要去陆家嘴拍摄了,有些可惜。
回到片场发现常卿已经返岗,眼角有块淤青,脸色也不太好,黎岸还在紧张拍摄并不知情,常卿试着用粉底掩盖,只是颜色太重怎么都遮不住。
“怎么了?”章嘉许问。
“没什么事,家里一向这样,”常卿咬了咬牙,“章总,我能问工作室预支点工资吗?”
章嘉许边按照说明给宝树泡奶粉,边问:“多少?不用预支,我们是朋友。”
“我那个弟弟说要加盟一家烤串店,需要20万,还说要买套房,首付35万。”
章嘉许惊了,这么大一笔钱,靠预支工资那他得熬上两年,人都得饿死,“这是无底洞啊兄弟。”
“我……”常卿没敢说手上的存款全已经给弟弟买车花完了,整整8万,家里还嫌车差,毕竟黎岸出门都是宝马车。
田一晨觉得他家对他实在太苛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阿卿,没有不劳而获的,要不这样,你先给20万,看你弟弟能不能经营好一家店,房子的事一年以后再说,你看呢?”
常卿低头叹气,乖巧的脸上泛起酸楚,“有句话说‘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我就是这种人。”
章嘉许让宝树自己捧着奶瓶子喝奶,可怕的不是小孩子喝奶,是大人了还扮作嗷嗷待哺的样子,“宝宝的办法不错,你工作这么辛苦总不能都给了家里,不平等条约都没这么不平等的。”
黎岸悄无声息上了车,一眼就看见了常卿的伤,捏着他的下巴抬起脸,“那个男人和他儿子打你了?”
常卿不说话,默认。
“养育之恩无以为报?”黎岸没好气地把西装扔在座椅上,“真是我年纪小见识短了。”
常卿轻语说:“我是为了我妈。”
“那你妈怎么不想想你是怎么过的日子?要多少钱才能断了他们和你的关系,你放心,要多少我都出!”
宝树都被黎岸吓哭了。
“问题是能这么解决的吗,我妈和我妹妹怎么办?”
田一晨赶紧把宝树搂进了怀里。
常卿疾步走下了车,躲在车后哭泣,似乎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才爆发。
黎岸拍了下桌子,“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就不能开开心心过日子吗?”
田一晨替宝树擦着眼泪,宝树也是可怜孩子,而偏偏一个人的童年对人的影响太过根深蒂固,一个人的过去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看待此刻问题的态度。
黎岸要割舍,常卿想保护。
什么除了死亡都是擦伤,关键是那些伤它好不了,不管多少年都一样,平日里不痛不痒,风雨欲来都是酸痛。
黎岸的《年轮无效生长》那首歌里说“该遗忘的什么都不会留下。”
偏偏不能遗忘,那些伤口还会拼死生长。
“黎岸,事情让他自己解决,我们可以帮忙想办法,但还是别插手了。”章嘉许说。
“他能解决什么,他就只会隐忍,受了伤回来之后还是一样巴巴地给钱,就好像在花钱买这段亲情,值得吗?”
车外的常卿听得清清楚楚,迟疑了下要上车的脚步,黎岸他太想干干净净地活着了,可谁又不想呢?
黎岸又说:“行,就让他自己去解决,我的合约只有五年,到时候我也才24岁,我有的是时间重新选择我的人生。”
常卿黯然,确实只有五年,谁和谁会这样模棱两可地捆绑一辈子呢?且黎岸的光辉是自己永远都追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