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嘉许伸出手接雪花，好像一切都只是轻描淡写的小事，可是明明想起来就觉得痛彻心扉。“回家吧，太冷了。”
“嗯。”田一晨默默走在前面，拎着没有放完的烟花。忍住眼泪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偏偏迎面吹来的风像针一样扎在脸上，空气里的氧分似乎散尽，闷得人难受，田一晨转身撞进章嘉许怀里，抬头看他眼眸，只有云淡风轻。
眼含湿意，说了句：“谢谢。”
“你说什么？谢谢？谢我什么？”
“承蒙不弃。”
“巧了，我也没人要收，这叫互相帮助。”
“……”
时隔两年，长安街已经蜕变成了网红街，秋日里落满银杏叶，满地金黄，有开到凌晨的酒吧，有天不亮就热火朝天的百年汤包店。
路边宝蓝色的路牌被橙色的灯光照亮，等红灯时田一晨看着那三个字，其实印象没有很深刻，倒下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彻底清醒花了很长时间，而对时间的感知是一下子的，让人怀疑穿越了时间。
大片大片的雪花，如星辰坠落。几个喝醉酒的年轻人从对面酒吧摇摇晃晃走出来，在银杏树下呕吐，破坏了长安街的气质。
“凤栖湖那边在造什么楼啊？”形状很奇怪，两个半球体，中间似一团燃起的火焰。
“信息科技馆，听说要开一个联合国大会。”
“这里我都不认识了，改天想来逛一逛。”
本来刻意路过这里还有些担心，毕竟就是在这一带发生的转折，类比秦年，母亲去世后再也不愿踏进家门，听说去部队前一直住在山里的小屋，孤零零一个人。
这个人又很久没联系了。
田一晨很淡然，一直在看沿途街景。
“你喜欢清溪吗？”章嘉许问。
“喜欢啊，不知道爸爸妈妈愿不愿意回来，可能要等阿玺考上大学吧，他说要去广州。”
“时间都会过去，你想的都会实现。”
田一晨短暂地摸了摸他温暖的手，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谈恋爱这么幸福，分明是和同一个人。
章嘉许发现今天的田一晨特别乖，不像前几天非得跟蝙蝠侠玩游戏，洗完澡后就上床看书了，只开了台灯，床头柜上放了一杯热的蜂蜜柠檬水。
蝙蝠侠晚饭前刚洗过澡，毫无顾忌地跳上了床，一大只躺在床中央，田一晨摸了摸大耳朵，说：“回你自己房间睡觉。”
章嘉许都替蝙蝠侠委屈，“她来讨好你啊，你怎么忍心赶她走？”
今晚想好好看看他，蝙蝠侠在房间很碍事。
“对了，我去书房拿点东西，你把大灯打开。”
田一晨看他端来一个很大的锦盒，上面挂了一把精美的锁，开灯后很默契地把手腕上的小钥匙摘了下来，“这是？”
“我爸提议把玉如意送去，明天还真得早一点，黎岸为了多睡那么一个小时竟然去了郡安酒店。”
锦盒里的东西闪着了田一晨的眼，是古董，但是成色如新，玉镯细腻剔透，乃是冰种佳品。章嘉许戴上手套把玉如意取出放进了一个小号的锦盒，中间凹陷的地方刚好卡住。
“搞得跟有皇位似的，这盒子就像传国玉玺一样传了一代又一代。”
田一晨其实打小没觉得这一家有什么不一样，看上去章建凯就是开服装厂的小老板，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章家成了豪门。
“章叔叔和Jessica小妈呢，怎么办的婚礼？”这盒里什么也没少，且一直放在云岫居，可是小钥匙当年是Jessica寄到崇川的，田一晨有很多疑问。
“清溪没办，Tina出生前去小妈老家简单办了一场吧，我没去。”
“嗯？”
“他倒是想办，那年从秦年爸爸去世之后事情太多，婚倒是离得快，但是我一病那么久什么事都耽误了。”
田一晨垂下眼帘，心想也是，要不是章建凯手上有佟于芳的把柄，这婚内出轨的后果也不是一套房和两百万可以解决的。
章建凯和佟于芳离婚之后以为可以平静，结果真是出人意料，到现在都觉得发生的一切都很不真实。
章嘉许把锦盒放回书房，重新把小钥匙替田一晨戴上。
夜里听见屋外风吹拂竹林的声音，田一晨把头放在章嘉许的肩窝，慢慢地伴着心跳入睡。
很平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