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就远,田一晨觉得自己现在正在占用他宝贵的睡眠时间,什么烦心事睡一觉就烟消云散了,要不试试这招,说不定明天学校里再见的时候他就一点事儿也没有了。
还没等田一晨开口,章嘉许就先问道:“你长大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啊?”田一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觉得眼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不管是舞蹈还是文化课都同样重要,然后考一个不错的大学,“长大以后……有个好工作,爸爸妈妈就不要这么辛苦了。”
“不是……是……结婚。”
田一晨说话也跟着颤抖和停顿了,“结婚……结婚呀……妈妈说……妈妈说我是独生女,不能嫁太远了……要常常能……能见到我。”
“嗯,还有呢?”
他的语气太过严肃,田一晨不由得更加认真地考虑起来,思考之后说:“不吵架,要一辈子在一起,没有离异只能丧偶。”
章嘉许不禁咳嗽了两声,郑重地回答:“明白。继续……”
田一晨摇摇头,对他真的没那么多要求,很多行为已经习惯,很多行为还有待发现,比如是不是经常穿错袜子……
“没了?”章嘉许问。
田一晨点点头。
“我舅舅跟我说一个女人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大约就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可是男人为什么不能跟着女人的要求去改进呢?”
田一晨抱紧了身边的柱子,这是天上突然塌了个窟窿掉下来的小仙童吗?光是有这种想法就已经很可爱了吧。抱柱子干嘛,抱他啊,田一晨整个小心脏都快跳炸了,转过身假装从容地说:“彼此成就吧,应该共同创造美好生活。也许我们父母那一代的确是你舅舅说的那样,可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新思想。”
那双聚焦的眼睛,眼神不仅闪亮,似乎有了某种力量。田一晨仔细地听着他提出的问题,“如果,可能打的比方不对,如果你妈妈想要五千块的裙子,可是你爸爸只答应买五百块的裙子,你会怎么办?”
确实特别奇怪的比方,五千块的裙子……田一晨觉得妈妈从来都没有想要过。“那样也要相信爸爸已经做了能力之内最大的努力,细水长流,这四千五的差距其实爸爸会记得很久,然后会用别的方式去弥补,或者像你说的一样,男人也会为了女人想要的东西去努力,争取下一次可以满足妈妈。”
“可是妈妈就想要那个裙子怎么办,你会出那四千五吗?”
田一晨大致猜到这家伙今天是因为什么事被批斗了——又在韵姨身上花了不该花的钱,“爸爸送的是爸爸的心意,我送的是我的心意,不能混在一起,或者说爸爸妈妈要是同意我的心意那我再出那笔钱,硬塞的话……有点感觉在嘲笑爸爸小气、没能力。”
章嘉许无力地靠在栏杆上,正如舅舅说的那样,自己做事太冲动丝毫没有考虑到长辈们的感受,精打细算不是吝啬,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钱多钱少都要有余粮。“可是妈妈也许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穿上那条裙子,那怎么办?”
婚纱。
田一晨望着池子里颤动的涟漪,是锦鲤在水下,又看了看他,眉眼清瘦地反倒让人怀念他小时候胖乎乎的样子,那么连忧伤起来都有可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