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里咕噜一大堆,章嘉许只能听懂分散的一些单词,但是从黎岸恐惧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端倪,心惊胆战地问:“黎岸,她在说什么?”
黎岸浑身发抖,青筋暴起,一转身就已经在一楼了。
那个女人和一群黑衣保镖瞬间呆滞,章嘉许抄起手边的木凳使出浑身力气朝女人甩去,大喊:“要是他死了,你也别想活!”
女人倒地,嘴里直冒鲜血,呱呱直叫,然后章嘉许被保镖狠狠摁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嘴里依然在喊:“黎岸,要是你死了,我一定杀了她!”
那一跳所幸伤势不重,最重的伤就在脚上。
黎岸得知章嘉许打掉了那个女人发两颗牙齿,还打断了鼻梁骨,笑得连痛都忘了,问:“所以我听到的都是真的,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会杀了她替我报仇。”
“会!一定会!”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不,不只是朋友,是我用性命相信的人……我相信你告诉那样不会死,就一定不会死。”
“跳下去也不会死吗?你这个疯子!”
“你才是疯子。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惊魂甫定,还有什么事比面对死亡更困难,章嘉许觉得什么事都可以答应。
黎岸忍者浑身的疼痛,撑起身体靠近他说:“我拿命相信你,除非有人比我更相信你,否则……否则你不能对其他人像对我这样,我要做那个对你来说独一无二的人。”
“好。”
“这是承诺!”
章嘉许点点头。
多年过去,这些事依旧刻在心里,而章嘉许也一直有个疑问,今天不妨就问了:“黎岸,你爸爸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件事是你做的?”
“哪一件?”
“还有哪件……就……刀伤。”
黎岸含糊一笑说:“那个保姆的丈夫曾经为我父亲工作,在一次押运的过程中猝死,为了补偿,她的儿子是我父亲一手抚养长大的,你说这个保姆会有意伤害我吗?”
“那……是怎么知道跟我有关?”
黎岸走近窗边,望着外面的星空发了会儿呆,章嘉许的影子映在玻璃窗上,有些失魂落魄,“刀是你给我的没错,但是到了我手里怎么用是我的事,所以跟你没有关系,以后别拿这件事再为难自己了。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那么做,那个保姆现在都还饱受精神病的困扰……我宁可自己受点委屈,那又怎么样呢,都会过去的,就是时间问题。”
章嘉许听着他说话时的冷静,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和看到的一切,他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可是一转头他又是双眼通红的小家子样。
“现在这个世界上让我不顺心的人就只有你了,可我觉得你啊,不是时间能解决的问题。最好什么办法都解决不了你。”
黎岸彻底把这个夜晚推进了深渊。
夜阑人静的时候,才敢如此诚实,对于一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人来说,很难违背自己的意愿,这一生说不出什么恢弘伟大的志向,只想得到一个让自己觉得温暖自在的家,得到可以守护一生的爱人,不要跌宕起伏,不要好事多磨,就算偶有进退维谷的时候,也希望有个人陪伴在身边。
“我也有一点点我想得到的,一个干干净净的让我觉得开心的人,我也想有人愿意迁就我,让我可以偶尔不那么讲道理,在她身上我可以没有任何负担,黎岸,我累了。”
言辞恳切之余,还很天真,像一个拿着海螺的孩子,还真以为从海螺里听到的就是大海的声音,黎岸笑着别过脸,用揉眼的方式擦掉了眼角眼泪,说:“是这样啊,那么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还有点羡慕我来着,何其有幸,是吧?以后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