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一肚子的问题,但是看他状态实在糟糕,一句也没好问。
喝了点热水身上总算稍微好受一点了。
梁振华才跟他们介绍:“这是我最小的那个娃儿,叫梁兴邦,今年十三,上初一。”
随后又跟小孩介绍:“这几个都是医院的大夫,这位叫菖蒲。”
“菖阿姨好!”
梁振兴落落大方的跟菖蒲打了招呼,随后又去招呼林茵茵他们。
随后被菖蒲喊去后面炉子跟前烤火。
“烤烤,去去寒气。”
梁振华在指挥林茵茵他们将带回来的东西归类记账入库。
“院长,这回的东西不少啊,不容易吧?”
“不容易啊!”
梁振华一声长叹,然后再不说话。
安排完了,喊了梁振兴,爷俩一起进了屋,大概是要去休息一会儿。
前脚进屋,后脚几个年轻人就在在前面的诊室凑在了一起小声的议论纷纷。
“咋回事啊?老梁回去了一趟怎么感觉魂没了?”
“对啊,人回来了,魂丢家里了?”
“他不是说要回去接他母亲和爱人?怎么就来了最小的这个孩子?”
林茵茵是他学生都不知道,菖蒲他们就更不知道了。
“先这样吧,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想说肯定会说,不想说那问了也没用,反而让他难受。”
黄云兴点点头:“咱们该干啥干啥吧!”
转身正要出门,看了菖蒲一眼:“菖医生啊,你最近是不是身体有啥问题,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是哦,小菖,你最近精神可不咋好啊!”林茵茵跟菖蒲接触的比较多,这个她比其他人都清楚,菖蒲一贯是从早到晚都有干劲,反佛不知道累一样。
最近确实不大正常,脸色发黄眼底发青,哈欠连天的跟晚上没睡一样。
菖蒲啊了一声:“身体没啥问题,就那什么。”她拽过林茵茵跟她说了一声。
林茵茵哇的一声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不是,什么情况啊!大家都在关心你,你跟她一个人说?”
林茵茵哈哈哈:“这是女同志之间的秘密。”说完朝着王雪英招手。
孙海城哦了一声抓着黄云兴就往外走:“知道了,我知道了,老黄你个棒槌,别问了。”
“啥啥啥,别拽我!”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出了门:“我跟你讲,十有八九是怀孕了。”
黄云兴:?
孙海城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学医的?你那文凭是假的吧?”
“说什么呢?货真价实的好不好。怀孕了?”
黄云兴疑惑的往诊室那边看了一眼:“已婚女同志怀孕了有什么不好说的,还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大门牙漏风藏不住半句话?别说这边了,就是首都那边也没有哪个女同志怀孕了到处乱嚷嚷一下子人尽皆知的。
女同志,正常都比较腼腆含蓄。”
黄云兴一愣一愣的:“你好懂啊!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是怀孕了?”
孙海城真的不想翻白眼的,太不雅观了,但是实在没忍住。
确定了,他这个同事就是个棒槌。
屋里面,三个女同志嘀嘀咕咕,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的私房话。
菖蒲早上难得精神不错,到家看见孟今章就更开心了。
“梁院长回来了,但是情况不太对。”
孟今章问:“怎么个不对法?”
“不到一个月,老了至少十岁,像是精神气被抽干了一样。他回去接家属的,但是回来带了一堆东西,家属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
孟今章微微蹙眉。
“我下午去找他。”
菖蒲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做什么?”
“他回去之前问了我关于医院家属院的事情。现在还没建修起来,我去问问他是先凑合着等家属院起来再说还是现在搬。
宋参谋长家隔壁那套房子暂时还空着。”
菖蒲不懂:“这能行吗?”
“能行,总归是空着的,周团长家属暂时不过来,那房子空着就是浪费,我之前跟他说过了,不过没跟梁院长回复。
不是说有孩子跟过来了,我听说都上初中了,肯定要尽快入学。在这边家属院住着,他忙的时候早晚邻居还能帮忙照看一下。”
菖蒲点点头。
但是,下午孟今章去找梁振华的时候,梁振华却拒绝了。
“我现在,家不成家的,搬过去也没有用。分到的自留地我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种,连做饭我最近也没那心劲。
明天我就去给他办入学手续,我们爷俩暂时就住院里,我的工资,两个人吃食堂应该能行了。
大的都大了,不需要我操心了,我把这个养大,我这辈子该尽的责任就算是彻底的完成了。”
“这话说的,你走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说起来他跟梁振华并不是很熟。
也就是因为菖蒲在医院里,时不时的会打个照面。
随后也就是上一回梁振华托他安置家属。
“之前,之前啊!”
梁振华说到之前就笑了,那笑声满是悲怆:“之前我想着,外面现在依旧不怎么太平,能有这么个机会把一家老小都接过来最好。
我爱人也是医生,她是一个很能干很热爱自己事业的人。
卫生院缺人手,她愿意来帮我,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什么都准备好了,她也准备要来了,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梁振华这些天一直压着,不知道跟谁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会儿像是洪水撞开了一道口子,倾泻而出。
“地区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乱了,彻底的乱了。都跟疯了一样,到处都是大字 报,一不小心就被举 报,被抓小辫子,做检 讨,被pd……
早年小太阳没把我们打倒,老 蒋没把我们打倒,都说我们迎来了胜利,天下太平了,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好日子在哪里?
她在地区医院干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带出来一个又一个医生。
最后,她带出来的人贴着大字报逼迫她检讨。
我回去接她,她却要跟我离婚。
我不愿意,她就登报跟我断绝关系。
就一晚上,就一晚上她就没了。她说这样才能证明她的清白,证明她一直热爱着伟大的祖国,忠于我们的党,尊敬着毛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