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秦良玉终于说完了,然后便往后一伸手道:“两位,随老身一起入城吧?”
龙在田和王扬祖两人听得都愣神了,最后听到秦良玉邀请入城,一脸信任的样子,他们便知道,这是秦良玉在给他们做担保,不由得非常感动。
龙在田当即抱拳,向秦良玉郑重一礼道:“秦都督如此信任我龙某,此番之情,龙某当铭记在心!”
“我王扬祖定然不负秦都督这份信任!”王扬祖也是很意外,然后便是感动,拍着胸脯保证道。
领兵打仗的人,没有多少人是歪歪唧唧的人,都是直爽的『性』子。秦良玉当然是评估过他们两人对朝廷的忠心,觉得不会有问题。如今出来一见,也没发现异常,又把厉害关系说得如此明白了,她不相信自己会看走眼。当然,她此时展现出来的一面,多少也有为了弥补之前紧闭城门对龙在田和王扬祖两人的伤害。
此时见到他们两人的表现,秦良玉便是一笑说道:“好,就算这番我等马革裹尸,自有皇上会为我等报仇,他日在大明忠烈祠中聚首,也是与国永存!”
秦良玉夫家,就是“马革裹尸”的马援后代。如今,他喊出这番让将士热血的话,龙在田和王扬祖都是相视一笑道:“好,马革裹尸又何妨,他日便在忠烈祠中再见便是!”
于是,秦良玉就领着他们两家兵马进城,正式开始了昆明守城之战。
不得不说,当沙定洲他们合围而来时,发现龙在田和王扬祖的旗帜竟然是飘扬在昆明城头上时,也都是大感意外。
在他们看来,当代的黔国公并不能让他们信服,其手段也是一般。因此,他们还以为龙在田和王扬祖会在城外背城而守。
事实上,还真别说,在原本的历史上,沐天波真不算是有本事的人。在逃出昆明之后,他几乎不相信任何人。知宁州禄永命领兵与叛军交战,从官周鼎阻止沐天波出走,要他留下来讨伐叛贼,毕竟沐天波乃是黔国公,有守土职责,能定军心。结果沐天波怀疑周鼎是在欺骗他,就杀了周鼎逃往楚雄去了。
此时,沙定洲他们原本想狠狠地羞辱两个“叛徒”,先杀了龙在田和王扬祖之后再攻打昆明的计划,自然就废了。
各路土司汇聚昆明城下,各『色』旗帜,四面都是。各路的土司兵,几乎是漫山遍野,无边无际,这汇总起来的数目,少说也有十多万,声势非常浩大。
但是,白杆军原本撤回昆明,就已经做好了在昆明防守的打算。物资储备充分,防守工作也做得到位。又多了龙在田和王扬祖的人马,兵力上就更是宽松。就算城外有大量叛军,他们也是不慌,等着援军到来之日,便是镇压这些叛贼之时。
也是因此,虽然城里的朝廷官军也尝试过派人去求援,告知昆明的最新军情,不过被堵回来之后也不慌,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从崇祯十九年二月二十二开始,昆明保卫战便正式打响了。
沙定洲和吴必奎等人,把能用的攻城招数都用上,各路土司伤亡惨重,可最成功的一次,也就是在凌晨的一次,冲上城头十来个军卒,然后又被赶下了城。
面对这样的情况,这些叛『乱』土司的士气,终于不再初始那么高涨了。昆明城这边极其强大的防御力,特别是白杆军的表现,让这些土司都很吃惊。
原本他们以为白杆军打了沙定洲好几年都没个进展,甚至到了后来,更是主动退兵,其战力应该也就那样罢了。这个时候,别人不知道,和白杆军交手过的沙定洲却是明白,白杆军在之前根本就没有尽力!
这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大明旗帜依旧在昆明城头飘扬,朝廷的援军必然也在一天天地往昆明城赶来,几乎所有的土司,都开始担心了。
一次军议上,终于有土司提出道:“这昆明城实在打不下来,要不然,我们先撤了吧?”
吴必奎一听,顿时就怒了,拍了桌子喝道:“事前我们不是已经说过,这昆明城必须打下来么?要是打不下昆明城,以后我们的日子就只有更难过。这个时候谁敢说退兵的,那就是朝廷的内应,故意动摇我们的军心!”
一听这话,其他原本想退兵的土司便不敢说话了。而刚才开口的这个土司,则是涨红了脸,直着脖子争辩道:“放屁,谁是『奸』细?我的儿郎死了多少没看到么?至少比你要多,到底谁拼命了谁没拼命?”
吴必奎一听,正要说话时,却见沙定洲一下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好了,都不要吵了!”
盟主说话,多少总要给点面子,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见此情况,沙定洲便笑了一下,然后对其他人说道:“诸位,其实昆明难打,我们应该都是心中有数的。但只要打下了昆明,沐家积累了几百年的财富,就全都是我们的了。按照之前说好的,谁最先攻进城去,谁出得力最大,谁得到那些财富就最多!这一点,还是不变的。”
说到这里,他看到其他土司并没有什么特别兴奋,便知道这些土司并不笨,知道想要那些财富,至少要打下昆明城才行。可是这昆明城这么难打,已经消磨了他们对那些财富的渴望。
于是,他呵呵一笑说道:“诸位,在我们出发之前,本盟主对于昆明城的坚固也已经有所预料,因此,早已有了准备。很快,这昆明城必破!”
一听他说得这么有把握,就连吴必奎都有点吃惊,看着他心中想着,好像沙定洲这边的兵力损失并不多,原来是在等机会?
“盟主,你做了什么准备?快说来听听!”
“既然有准备,为什么不早说,让我们白白折损人马?”
“……”
土司人群中,各种声音都有,但不管如何,经过沙定洲这么一说,气氛还是有了。
沙定洲对于有的土司的一些刺耳声音,也不生气,只是摆摆手然后说道:“如今之天下,攻城利器莫过于重型火炮。而最好的攻城火炮则来自于西夷,要远比昆明城头的火炮『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一听他这个话,还没说完,一群土司就嚷嚷起来了。
“这个谁不知道?可是,我们哪来那样的火炮啊?”
“就是,要有这样的话,那城墙又不会动,还不是说轰塌就轰塌了?”
“……”
吴必奎听了,心中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果然,他还没说完,就见沙定洲看了他的军师一眼,然后就大声说道:“诸位,本盟主的盟友那边,也还是有盟友的,就是长着红『毛』的红夷,他们的红夷大炮,就非常地厉害,威力很强。在军师的建议下,本盟主早就去借了。如今,很快就要到昆明了。”
他所说的,是安南那边。如今安南那边分南北两股势力,在历史上称之为郑阮纷争。其中那边的郑氏背后是葡萄牙人支持,而南边的阮氏是有荷兰人支持,一直打了很多年。
沙定洲所说的盟友,其实就是南边的阮氏。
此时,听到他的话,一众土司不由得大喜。
“还真有红夷大炮啊?”
“据说这种红夷大炮,一炮糜烂数十里,乃是天降神器也,这昆明城必破无疑!”
“不是说这种红夷大炮,威力越大就越重,我们滇地道路难走,真运过来了么?”
“……”
沙定洲听着他们的惊喜交加的话,心中很是受用此时此刻的感觉,过了好一会之后,才笑着说道:“如果不是道路难走,也不会如此之晚才公布这个事情。你们放心,虽然只有三门红夷大炮,可再过三日,抵达昆明城之后,就是城里那些官军的末日了!”
“不愧是盟主,好!”和沙定洲关系好的土司,立刻就嚷了起来道,“那沐家的钱财,当有盟主占大头!”
“对,要是没有盟主未雨绸缪,竟然借来了红夷大炮,要不然,这昆明何时能打下?就应该盟主多分钱粮是正理!”
“……”
吴必奎听得有点傻眼了,此时,他不由得很是埋怨,为什么自己的盟友就没有红夷大炮呢?想打年,他们不是把佛郎机人给打得全军覆没,那么厉害的,就没有一门红夷大炮?
在沙定洲公布了这个消息之后,这些土司自然不再攻城,就等着红夷大炮最后到达。
昆明城头上,沐天波等了粮田,还不见叛军不再攻城,不由得哈哈大笑道:“看来这些叛军知道打不下昆明城,如今已是无力攻城了!”
秦良玉听了,却是摇摇头,有点不乐观地说道:“国公不可高兴过早,这些土司虽然不再攻城,可都没有退兵之意,反而士气高昂,老身看,怕是有什么依仗,回头要么不攻,一旦再攻,恐怕会难打了!”
听到这话,沐天波仔细去观察城外叛军的情况,发现果然如秦良玉所说,顿时心里一凉。l0n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