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宫的黄马褂听到了宫里的传言,说皇太极临死之前,其实是有遗言,指定了皇位继承人的。
鳌拜一听,便立刻详细打听皇太极死之前的情况。当然,这个情况,其实之前就已经问过,不过,当时没注意,此时可以去查证的时候,还真得是有了线索。
于是,在满清众多亲王共议之下,鳌拜便对代善等人说道;“先皇在临死之前,肯定知道谁来继承皇位,乃是大清最为重要的事情。因此,先皇在醒来之后,就有指定,说了庄妃两字。之前奴才都没在意,如今才意识到,先皇的意思,该是让庄妃所生皇子为我大清皇帝!”
豪格一听,顿时就跳了起来嚷道:“福临那小屁孩?疯了么?他来当大清皇帝,怎么可能!”
代善之前也打听过皇太极临死之前的情况,不过当时并没有在意这话,此时被鳌拜这么一说,顿时心中一动。他扫视过愤怒的豪格,一脸不屑的多铎和自己儿子岳托,再看看眼睛闪烁的多尔衮和阿济格,心中一动,便开口说道:“没错,先皇应该就是这么安排的。福临皇子确实年幼,却是可塑之才,在其亲政之前,先皇不也是定了诸王议政么?这是早有已经明确了的,就是这么安排的!”
皇太极病重期间,确实下了旨意,说朝中诸事,由诸王共议,再报皇太极决断。
然而,如果皇帝位置真得确定由福临来继承的话,基本上就定下了父死子继的做法,其他非皇太极子孙就没有一点机会了。因此,在场所有人,除了代善之外,其实都不甘心。
鳌拜一见,立刻大步走到阿济格面前。
阿济格一见,头一扭,才不愿意理鳌拜。他都不用问,就知道鳌拜过来是想说什么。
然而,鳌拜却不管,只是到了他面前,凑得很近,凑到阿济格想发怒时,就听鳌拜低声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郑亲王怎么死的,需要说出来么?”
阿济格一听,顿时犹如被雷击中一般,睁大了眼睛,就盯着鳌拜,脸色还有点发白。
这个时候,他自然是知道,鳌拜肯定是知道了事情真相,要不然,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突然说出这事。
确实,鳌拜是皇太极的心腹,陈绍宗当初从卢象升那拿到的简报,交给耿仲明后又到了皇太极手中,鳌拜也是看到过的。
只是没想到,如今竟然可以用来威胁阿济格了。
“怎么回事?”多铎一见,好像情况有点不妙,便立刻追问道。
阿济格知道,要是自己还坚持,不肯拥护福临继位的话,鳌拜肯定会说出来。亲手杀死济尔哈朗,就是为了让明国皇帝放回来杀皇太极,不管哪一点,对他都是致命的。
因此,在鳌拜的逼视之下,阿济格脸色异常难看地说道:“没什么,我想通过了,为了大清的将来,福临皇子继位才是最好的,我赞成!”
在座的这些人,谁不了解谁,阿济格会说出这样的话,肯定和鳌拜低声说得话有关。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阿济格已经表态了。
代善见到了,便立刻盯向另外一位没有兵权的亲王,也就是多尔衮道:“你一向受先皇重视,称赞你为大清难得的理智将才,因此,就算你天津之战损失三万大清军卒,也没有降罪于你,塔山之战,你又全军覆没,甚至影响到了朝鲜战局,就这样,先皇也只是把你囚禁宗人府而已。大清如今局势危难之际,又放你出来共渡国难。如此种种,你可要对得起先皇厚恩啊?”
先皇厚恩?呵呵,当初皇太极打压,要不是韬光养晦,估计早像阿敏和莽古尔泰一般,被他给除掉了。多尔衮心中想着,却是冷笑。不过有一点,他却是没法否认的。皇太极登基称帝之后,对他确实不错。光是代善所说这些,要是换了其他人,肯定不是这样的待遇。
这个事情,代善今天说出来,而后也肯定会传得所有人都知道。如此一来,要是自己还不同意福临当皇帝的话,那在大清国内,名声怕是要臭了。
这么想着,多尔衮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唯有想着,自己目前并无兵权,这是自己的短处。不过好在福临还小,就算同意了他当皇帝,等他亲政都还有好些年,以自己的才智,应该是还有机会的。
这么想着,衡量了下利弊之后,多尔衮看了多铎一眼,便不得不开口说道:“既然先皇已有遗旨,那就按先皇的意思办吧!”
就这样,在场的这些人中,鳌拜、代善、阿济格和多尔衮都拥护福临继位,剩下的豪格、多铎和岳托,他们三人各自有各自的利益,又没法联合一起,最终,也只有妥协了。
于是,历史以巨大的惯性,最终还是福临登基称帝。不过原本是多尔衮为摄政王,但是如今,却是诸王议政,皆是摄政王。
这样的结果,皇太极要真得在天有灵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气死!他醒过来时心中最惦记的,并不是什么皇位继承人,而是海兰珠的安危。当初他说出庄妃两字时,其实是要想杀了庄妃的。如今倒好,这个庄妃成了太后,她儿子还成了大清皇帝了!
事实上,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也并不是偶然。
布木布泰是个聪明人,知道皇太极要杀她,便不着痕迹地先下手为强。之后,又担心皇太极说什么话对她不利的,就千方百计打听到了皇太极临死之前的细节,根据当前的局势,她又从中发现了机会,便开始在宫中散布鳌拜听到的那些话。最终,她如愿以偿!
与此同时,她的心腹女官突然死亡,在她的权势之下,也没人去追究。后宫之中,最终是以布木布泰为尊,哲哲也得靠边站了。
随后,多尔衮也开始体现出他在建虏当中算是比较厉害的一面,立刻开始根据当前的局势,主导如何应对明国。其他人在这方面,还真是不及他。
“大清兵力,必须要多加补充才行。但是,明国强大,汉人已经不可靠。”多尔衮在六王会议上侃侃而谈,“因此,我大清应该再次北征索伦部,以此来补充我大清兵力!”
索伦部族,还在满清的北部,按照原本的历史上,是要等到崇祯十六年二月才第三次北征索伦部,但在这个位面上,在多尔衮的建议下,提前有了这个事情。
对于多尔衮的这个建议,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事实上,代善在经历过夺嫡之争后,身体就越发地不如以前了,就仿佛在那件事情上,把他存下来的精力都消耗掉了。因此,这六王议政,基本上都是缺席,实在不能缺席的,也就在那打瞌睡。
没有了代善坐镇,多尔衮凭着他的能力和口才,欺负其余几个人,比如说豪格,阿济格等人,那是绰绰有余。也就岳托偶尔会和他争上一争。但是,两人是有辈分差距的,多尔衮又有多铎相助,因此,虽然他没有兵权,可就是能掌握主动。
北征索伦的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甚至他还愿意在这严寒的季节,亲自领军北上,由他去做这个事情。
对于辽东发生的这些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预料的剧情走,这让崇祯皇帝有点遗憾。不过,也就是有点遗憾而已,威胁却是谈不上。
不要说皇太极已死这种情况,就算没死,不也一样打得建虏一日不如一日。更何况,如今建虏那六大亲王中,多尔衮,阿济格,代善都已经领了甲级窃听种子,对于建虏的大部分决策什么的,自己都能实时掌握。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便不再去想辽东事情,在年前的时候,赶到了京师,就该好好过年了。
这一次的御驾出京,崇祯皇帝事先是没有说明的,要不然,就带着一万多军队,还要跨海去辽东,绝对有一大群人会死谏。
不过已经回来了,那就不用隐瞒。当即宣布奴酋皇太极已死,并且广为宣传耿仲明和陈绍宗母亲的事迹。对于耿仲明的灵位入忠烈祠的事情,他亲自交代,隆重举行。而陈绍宗母亲的事迹,不但让周皇后去接见,赏赐,给予很高的荣耀之外,还吩咐教坊司为陈绍宗母亲编剧,搬上戏曲舞台。
顿时,大明这个年节,最火热的,就是这三件事了:崇祯皇帝气死奴酋皇太极;耿仲明心怀大明,弃暗投明却被儿子出卖,舍生取义;陈绍宗母亲深明大义,教子有方,是为大明之楷模。
就这么着,崇祯十五年就这么过去,崇祯十六年来到了。
新年之始,崇祯皇帝除了向卢象升、洪承畴发出旨意,通知他们有关建虏内部的情况,对辽东腹地进行渗透之外,他主要的心思,便扑在了内政上。
自从他回京之后,最重视的,自然就是农业,也就是粮食方面的问题。经过翻阅奏章,崇祯皇帝发现了一个问题。
就是他虽然大力推广番薯等高产作物,还兴修水利等等措施,可是,粮食问题,始终得不到缓解。究其原因,他最终得出的原因,竟然还是经济问题。
大明的农业,基本上都是农桑结合的。特别是大明那边,这种情况就更为明显。
一直以来,大明就存在桑争稻田的问题,概因为种桑、种棉、养蚕、养羊和种植粮食作物相比,显得更加有利可图。特别是近些年来,朝廷大力保证粮食不缺的情况下,百姓就更愿意去种植经济作物。
而根据估算,种桑养蚕和种稻所需劳动力的比例,大概是100:5,这个数据,万历年间归安人孙铨有过估算,如今崇祯年间也是差不多。这也就是说,大明的劳动力在发展经济作物的时候,不但没有从农田中解放出来,反而更多的人力去扑到了农事上面。
这么做的后果,第一是原来的粮食产出大省,比如说湖广熟,天下足,早已成为了过去式;甚至连太湖地区,也从粮食外运变成了需要从外省运入了。如此一来,耕地不足,劳力不足,畜力不足,肥力不足,以及肉食不足等等弊端,也就都出现了。
崇祯皇帝看着这份结论,很是头疼。在他的想象中,是要把劳动力从农业中释放出来,从事工商业,从事其他行业,从而让大明走上工业化的道路。然而,如今的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如果用暴力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很可能就会变成臭名昭着的圈地运动。对此,崇祯皇帝是不想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依靠经济手段来调剂了。
基于这个想法,崇祯皇帝便又开始调阅大明两京十三省对于贷款办国有企业的情况。还真别说,江南那边的国有企业,也是把目光瞄准了丝绸棉丝之类的生意。
对此,崇祯皇帝是赞同的,并进行鼓励扩大生产,并改进生产工具等等方式,从而让丝绸棉丝之类出现供大于求的想象,价值降下去的话,自然也能减少大明百姓去主动从事这方面的积极性。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是需要一个长期过程的。
另外,崇祯皇帝视察了宋应星一直在搞的厂子之后,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决定进行展示,然后在全国范围内,开始大规模生产这个最基础,也是最广泛的东西。
这一日,崇祯皇帝特意为此召开大朝会。
虽然还是二月的天气,寒风吹着好冷。可此次朝议的内容,崇祯皇帝已经稍微透露过。因此,百官虽然挨冻,可都是一个个精神亢奋,都在想着,皇上所说得东西到底是什么,很赚钱?有多赚钱?很有用?有多有用?
任何人,对于这样的事情,那都绝对是很好奇,很感兴趣的。
因此,当崇祯皇帝驾临,见礼之后,首辅薛国观就代表百官问出了他们的心声。
崇祯皇帝听了,微微一笑,只是冲身边的轮值太监王承恩摆了摆手示意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