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都是一群饭桶!”
范耀思见了,不由得破口大骂。
因为他手下那群军卒竟然没有奈何得了那三十多个疑似厂卫的陌生人,而且就在城门附近这边打斗,吓得周边的人全都『乱』跑。
其实,就他手下这支张家口堡守军,又怎么可能是精锐之军!
前些年的时候,就有过一次,建虏西征察哈尔的林丹汗,回师的时候就在宣府这边入关,大家压根就没打仗,和和气气,最终建虏都免了晋商送去辽东,自己带了粮草物资就走了。
一回头,宣府这边,还上奏朝廷说打退了辽东建虏,至少守住了城池,大功一件!
因此,这支守军,按理来说,要对付的,其实就是流贼而已。而流贼在这一带并不存在。就算来了,张家口堡不光有守军,还有各家的家丁,区区流贼又如何能打得下来。
因此,这支守军又没有外在压力,其将领也都是不思进取,实际上也不需要想着立战功的,自然就是放羊式的带兵。可想而知,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能有多强!
范耀思骂了一声后,就怕那伙人会冲到城门这边,便连忙冲城下大声喝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帮忙!”
守在城下的那些军卒一听,便连忙抄着家伙赶去帮忙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些军卒一离开,就见刚才逃到城门附近的那些人,忽然都亮出了兵刃开始抢城门。
而且,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彪悍的很,下手也绝不留情,只要有守军挡在他们的面前,那都是一刀解决的。那鲜血喷到他们身上,压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范耀思在城头上看到这一幕,顿时傻眼了,这又是什么情况?自己刚把城门处的人手调开,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他还正在想着,忽然,就见那些抢城门的人,已经往城头上攻过来了。其中有不少人,竟然还从怀里掏出了手弩,往上开始『射』击。
“嗖嗖嗖”
“啊!”范耀思早就被盯上了,是手弩的重点照顾对象。虽然他躲了一下,可是还是没有躲开,一箭『射』中了他的眼睛,顿时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
其他人看到,想去拦截的人,又纷纷回来赶紧去扶范耀思,又有的人,想要逃离城头这里,娘的,这些是哪来的,杀人不眨眼啊!
城头上,『乱』成了一片。
门栓被这些人用斧头直接砍断,沉重的大门,带着“吱呀”声音被推开。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骑军,立刻蜂拥而进。
张家口堡,就这样里应外合,轻松拿下。
城外骑在战马上,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切的洪承畴,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这一切,其实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那些厂卫,其实就是故意暴『露』的,让晋商的人,把注意力都重点集中到这些厂卫身上,从而掩护了另外一批选拔出来的军中精锐潜伏进去。
如果张家口堡守军开城门,那就没什么,一旦试图顽抗,那就由厂卫再次吸引注意力,让军中精锐一举夺下城门。
而所有的这一切,其实归根结底起来之所以能成功,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要是有防备,或者说张家口堡这边,已经出现过这样的事情,那么这次的偷袭城门,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成功。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又有谁会想得到呢!
就比如,范永斗也根本没有料到。
此时的他,还在自家府里,正从库房中提了一笔银子出来,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银子,而不是他范记钱庄的银票。
他一边监督着家丁往车上搬装银子的箱子,一边对边上的账房说道:“都记清楚了,这些赏给守军的银子,回头要各家分摊的。”
“老爷放心好了,账目都是清清楚楚的。”
范永斗听了点点头,转头看向东边,皱着眉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老爷放心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张家口堡又修得很坚固,外面不可能攻得进来的。”账房听了,赔笑道,“就算围城,我们也不怕。”
范永斗听了点点头,堡里刚好囤积了无数的粮草物资,而且各府家丁都可以用,兵员也算充足。就不信了,城外明军还怎么打?
坚持一下天之后,要是还耗不走明军,那估计草原上的援军应该也到了。至于事后怎么办,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多往朝廷砸点银子就是。
一万两不够,就两万两,两万两不够,就三万两,还真不信了,在这年头,还有钱办不了得事情!
大不了,再推出一个替死鬼便是!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到了东门方向,好像传来了喊杀声。
顿时,范永斗心中有点紧张,立刻转头看去。刚才的自我安慰,似乎效果退去了不少,脸上出现了焦急之『色』道:“快,派人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个情况?是打起来的话,人手不够,就尽快组织人手!”
“是,老爷!”他的家丁头目听了,连忙答应一声,就匆匆转身跑开了。
背着手,左转转,右转转,范永斗心中还是很不安。这样的事情经历,对他来说,也还是头一遭。
忽然,他停住说道:“快,备轿,出去看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出门,就听到急促地马蹄声传来,那隆隆地声音,就犹如天边地惊雷,滚滚而来。
张家口堡这边的人,对于马蹄声都不陌生,只这么一听,就知道是有大量的战马跑动才能引起的动静。而守军这边,其实并没有多少马。这也就是说
一想到这个结论,刚想上轿的范永斗身子一晃,差点没跌倒,一向沉稳的他,此时却是结结巴巴地对身边家丁道:“不会不会是城破了吧?”
他的家丁都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见红『色』的洪流,正沿着街道滚滚而来。全副武装的明军将士,一边沿着大街快速向纵深飞驰,一边大喊着:“全城戒严,上街者格杀勿论!全城戒严,上街者格杀勿论!”
远处城墙上,勇卫营的步军,已经冲上城头,沿着城墙正快速向其他城门拥去。
一开始,他们也遇到了一点抵抗。可这点抵抗,压根就翻不起任何浪花,甚至连阻拦一下他们,让他们停一下脚步都做不到。
勇卫营的将士对上这些守军,是真正做到了所向披靡,摧古拉朽的那种。除了开头那一会之后,城头上的所有守军,全都丢了兵刃,蹲在一角瑟瑟发抖,只要不想死,就只有如此。
从东门这边为起始点,两股洪流从城墙上向其他地方快速延伸,而最大的一股洪流,则沿着主要的大街,以更快的速度延伸,就犹如突然爆发的岩浆,很快就将这张家口堡给淹没了。
攻进城来的明军将士一点都不手软的,前方骑军喊过之后,后续步军跟上,如果有人还敢站在街上的话,都是上千拿刀枪说话。
这座走私而发展起来的城池,基本上就没有几个人是安分守己的百姓!洪承畴作为三边总督,在陕西剿匪那么多年,心中有数,况且是奉了圣旨,一如他当初把流贼中的降兵全部杀了一般,丝毫不手软。
“老爷,快,快进府,骑军冲过来了。”
范永斗都不用家丁提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轿子边跑离,往自家府门里面跑去。他的那些召集起来的家丁,也都抢着往府里面跑,就怕跑完了,明军已经过来,人还在外面,就会被这股铁血洪流干掉。
有家丁先跑进府门里面后,回头看到府门口停着的那辆车,这才想起准备犒赏城头守军的银子,全都还在那车上,刚才就顾着逃命了,谁也没有记得去推,就那么和被他们抛弃了的轿子一起,还在府门外。
“老爷,老爷,那些银子怎么办?”
范永斗跑进府里之后,才算回过神来,看到那么多银子在外面,又很心疼,连忙喝道:“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推进来?”
几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就那么丢在那里简直要他的命!
可是,几万两银子同样不是随便就能拿的,就算是用车推,那也是很重的。更何况,这个府门是有台阶的,要先抬着才行。
范永斗吩咐了之后,他手下的这些家丁,有几个想出去,可抬头一看,铁血洪流已经近了,那滚滚而来的威势,就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全城戒严,上街者格杀勿论!全城戒严,上街者格杀勿论!”
顿时,那些伸出脚的家丁,又全部缩了回去,没有一个人敢冲出去。
范永斗气得想踹人,可他看到骑军正从他家府门口源源不断地驰过时,就知道自己这些护院家丁不敢去挑衅这支骑军。于是,他看了一眼外面的那一车银子,那脸上的表情,就真得和死了爹娘一般。
随后,一转身,赶紧往府里面而去。
和他差不多,其他七大晋商,有的正在街上,没想到城外的明军这么快就攻进城里,又听到了戒严令,看到那铁血洪流滚滚而来时,都是吓得连忙就逃。
就这些商人和他们的护院家丁,正面对上大明精锐军队时,就体会到了什么是恐惧。
如果有城墙给他们做依仗,说不定还能有胆子对抗一二。可是,如今没有了城墙,面对成千上万,源源不断地开进城里的骑军、步卒,感觉他们那冲天地杀气,就根本没有一个人能生出抵抗之心。
就只有几个二愣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地,也刚好给他们提了个醒。什么功夫高强都没用,在大军面前,连近身都做不到,不是被『射』杀,就是被长枪捅死,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轻松。
张家口堡内,只要不想死,或者说暂时不想死的,就只有立刻躲进房子里面。
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天子劲旅就已经占领了这座张家口堡。
城头上,街道上,全都是全副武装的将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队队地军卒,还有一队队地骑士,就在大街小巷巡逻。
洪承畴对此很是满意,进了城,也不去堡里的参将府,就只是到了东门城头箭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座城池。
“报,城西一仓库发现大量粮草,预计至少两万石。”
“报,城南一库房发现大量粮食,预估至少十万石。”
“报,城东发现大量铁料,都是精铁,还有火『药』无数!”
“”
并没有过多少时间,就有城内各处的将士飞驰而来,向洪承畴禀告各处的发现。
他给下去的军令,就是在占领张家口堡的第一时间,要去收缴粮草物资。
听着不断赶回来的将士禀告,就在洪承畴身边站着的监军还有东厂和锦衣卫军官,都是开心地很:真是大收获啊!
不过也有一处情况让他们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在城头上,看到城北方向,有烟冒出,似乎是着火了。
都不用说,那肯定是故意纵火。
洪承畴还算镇定,并不着急。因为他早在进城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并作出过相关的布置。
没有意外,那边的火势很快扑灭,再等一会之后,就有一名骠骑营的军官赶来禀告道:“总督大人,刚才有一伙贼人躲进一处粮草仓库试图放火,已经被属下格杀。”
这一次,天子劲旅进城之后非常地果断,一有不好的苗头,根本不用上报请示,直接格杀。也是因此,才让城里的人措手不及,哪怕有人想纵火添『乱』,都不是他们想纵火就能纵火的。
再过了一会之后,城中各处事先得到吩咐过的军官,都已经赶回来禀告各自负责区域的情况。
洪承畴抬头看看天空,看到西边的云彩,都已经被夕阳染红了。应该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天黑了。
他低下头,俯视这座张家口堡,冷喝一声道:“众将听令!”
站在他身边的一大群各级将领,立刻抱拳候命道:“末将在!”
“把所有老鼠都给本官赶出来,缉拿钦犯!”洪承畴地声音带着冷意,大声命令道。
众多将领一听,立刻大声回应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