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街的房顶上站满了身穿黑袍的神兵阁卫士,他们已经在京城搜查了整整三日,却一点线索也找不到,京城里每家每户,每个人,甚至每只动物都很是正常,都是熟悉的面孔。
卖烧饼的李大郎为人和善,喜欢和人聊天说地,尤其是和摊子旁边卖水果的王胖子。
王胖子满脑肥肠,笑起来,是极为猥琐。
“嘿,王大哥,你别说,我最近总觉得睡觉的时候有人盯着我看,心里毛毛的。”李大郎烧饼摊上没有客人,便凑到王胖子身边,有些惊恐的说着。
王胖子咽了咽口水,“说真的,我也是,我那婆娘如厕的时候都好像有人看着。”
站在屋顶上的神兵阁卫士耳力极好,听到这些心里也是别扭,再想想这两人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三十几年的生活点滴周围的人都知道,不可能会是那些残暴的绿袍人,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别处看看。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听到什么“奇怪”的事儿。
李大郎微微抬头看了房顶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戾气,压低声音道:“主子这次计划失败了,神兵阁封锁了消息和城门。”
已经过了三日了,若是主子的计划成功了,京城皇宫必会大乱,如今风平浪静的,计划肯定是失败了,原本正预备着大干一场的他们生生憋回了原来的模样,过着三十几年来一样的生活。
王胖子一脸猥琐的样子,声音却冷得像冰一般,“神兵阁把守十分严密,主子也没有透出信来。看这情形,是要我们继续隐忍了。”
“不急,我们等了几十年,不在乎再等些时候,虽然浪费了如此大好时机,不过有主子在,我们迟早会翻身的。”李大郎利落地擀面。话语中含着一丝冷酷。
王胖子从自己摊上拿了一个橘子。给了李大郎,低声道:“对了,主子一个月前让你办得事如何了?”
李大郎脸色有些怪异。一说到这事突然沉默了起来。
“不是吧,你可是主人身边十大护卫里排名第八,永安公府虽然一家都是将领,可以你的本事。将那手无缚鸡之力的顾清萱掳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啊!”王胖子瞪大了自己芝麻大的眼睛,见李大郎的神情便知事情没有办成。
“你以为我不想骂?!”李大郎眼底闪过薄怒。几乎咬牙切齿道:“从主人一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当晚就去了顾府,可是秦政那小娃娃,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夜夜都在顾清萱那房顶上守着!秦政那小娃娃虽然年纪不大,可内力了得,我若是能打过他。我早就完成任务了!”
“秦政……啧啧,我也奇怪了。顾清萱我也见过,不仅秦政这小娃娃护着她,就连主人也指名要她……”王胖子摇摇头,有些难以相信。
“真是邪门了!”李大郎啪的一声将面饼摊在烤炉里,眉间难掩愤愤之色,“我为了完成任务,可是每夜都去了顾府,我想着,秦政那娃娃再怎么,总不可能夜夜守在那里吧!特么的……我都不想说了,每夜都能看见他坐在屋顶上,还有一夜是在下雪,他居然撑着一把伞站在那里,他内力深厚,倒是不怕冷,可我怕啊!”
“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男的,一个女人而且,跟护什么似得!”李大郎用力地吐了一口口水,眼里有着深深的无奈,“王胖子,要不今夜你跟我一起去,你去引开那秦政,我将那顾清萱抓过来……”
“……咳咳!”王胖子被这话吓得呛住了,“别!千万别叫上我!我可不想跟秦政那小娃娃交手,我在主人那里不过是排名十六,连你都打不过,你这不是让我送死吗?”
“瞧你那出息,我们两个联手,还打不赢秦政那小子?”李大郎继续怂恿道,“若是我们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主人一定会很开心的,到时候你我前途一片光明啊。”
王胖子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和那排名第四的赵掌柜关系不错吗,如果他帮你去引开秦政,你铁定能完成任务。”
“赵掌柜的老母过了,几天前就去了老家安葬家母,我要是能找他,现在也不会跟你说了。”李大郎瞪了一眼,将已经烫熟了的烧饼拿了出来,“你倒是帮不帮?”
“……”王胖子沉吟片刻,才道:“罢了,今夜我就去见识一下那秦政小娃娃的功力!”
“那好,待会我们商量一下具体计划。”
…………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独孤辰摇头晃脑的背着孔孟大论,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啪嗒一声将书拍在桌上,他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好吗?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要疯掉了。”独孤辰口中喃喃道。
随后,霍地一声站在起来,“我得去找小表妹玩玩。”
一走进顾清萱的院子里,独孤辰就感觉貌似有人在盯着自己,可是院里的丫鬟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哪有人看他,应该是错觉。
顾清萱正坐在外面晒着暖暖的太阳,手里绣着红帕,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表哥我没时间陪你玩,你找小八玩吧。”
独孤辰的脚步僵住了,脸上的肌肉猛抽,他知道小八是谁,就是那只狂傲屌炸天的八哥!
用一只鸟来打发他,他感觉到了来自顾清萱的深深恶意。
“表妹,马上就要开春科举了。”独孤辰直接进入主题。
顾清萱专心绣着,头也不抬,“嗯,表哥加油,我相信你!”
“……你为什么相信我?”独孤辰的嘴角抽了抽,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自己。
“呃……”顾清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继续低下头绣着,道,“表哥你想多了。我这是在鼓励你呢。”
独孤辰的眼角抖了抖,他就知道,从顾清萱嘴里压根就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表妹,你也知道,读书这东西需要天赋的,虽然你表哥生来就聪明绝顶,可不是每一项都精通的。比如读书这一块……”独孤辰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表妹,你现在后台这么强硬。要不也给表哥找一个?”
找后台?
顾清萱抓住了关键词,有些惊悚地看着他,“表哥你太直接了……”
“……咳咳,情势所迫啊!要是我名次太差了。我母亲非得打死我不可,表妹。你忍心看我被打死吗?”独孤辰委曲至极道。
顾清萱还要继续锈帕子,所以只是微微想了想,便道:“那好吧。”
这回轮到独孤辰愣住了,他那么难缠的表妹。继续就这么答应了,卧槽,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这下独孤辰是高兴地不能自己了。只是等到他真的考完时,他才明白什么才是人生一片黑暗。
独孤辰走后。顾清萱伸了伸懒腰,还有几日就是她的生辰了,尽量在那之前将红帕锈完。因为这红帕很快就能用上了。
“八小姐,老太君请您过去。”老太后院里的大丫鬟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祖母?”顾清萱不疑有他,放下了针线,起身跟着大丫鬟一起去了。
当然,还有屋顶上的那道黑影,也跟着去了。
顾清萱一进屋里,先是给老太君请了安,随后便乖巧地站在一边。
老太君刚想向客人介绍,就见坐在下坐的贵妇审视着顾清萱,突然笑了出声:“哟,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顾八小姐吧。”
这样的语气让顾清萱忍不住皱了皱眉。
老太君脸上的笑容也淡了淡,“李国夫人说笑了。”
李国夫人是刘太后娘家的嫡出的小姐,嫁给了文渊阁大博士,也就是小企鹅的嫡母,不过她是继室,并不是小企鹅安筱筱的生母。她为文渊阁大学士生有一子一女,地位倒也稳固,今日来主要是为了替安筱筱说亲事的。
她是刘太后的嫡系亲戚,性子自是高傲,生下的女儿也是当做天之娇女一样培养宠爱,在她眼里,就是公主也不见得比自己的女儿差。
而她的女儿也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太后赐婚,成为了昭王世子妃,及笄后,两家就要结良缘之好了。
李国夫人挑剔地上下打量着顾清萱,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去年青云才会开画塔我就心生奇怪,估计是某人勾上了阿政,不过是徇私舞弊来的。”
顾清萱的脸色突然苍白地吓人,当然不是因为这妇人的话,而是一股剧痛在她的小腹间蔓延开来,有了前世的经历,她明白,她恐怕是来红了。
只是,为什么这么痛……
李国夫人瞥了她一眼,嗤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受不了了?”
“李国夫人请你自重!”老太君怒道。
“我是一品国夫人,老太君您年纪大也就算了,但是顾八小姐,不应该对我行跪拜礼吗?!”李国夫人反击道,她出言无忌,反正不是她女儿的亲事,黄了就黄了!
顾清萱咬了咬唇,一波一波的疼痛袭来,但听到这李国夫人的话,忍不住瞪着她,“臣女身体不适,望夫人见谅。”
“古来尊卑分明,我尊你卑,你理应跪拜我!”李国夫人并不打算放过顾清萱。
“祖母,孙女先回去了。”顾清萱并没有理会李国夫人,得到老太君的同意后,转身就走。
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实在是太疼了。
“站住!”李国夫人见她目中无人,气急败坏地将手边的茶盏摔到了顾清萱的面前,嘲讽地看着老太君,“我一直以为顾八的骄纵跋扈已经好了,没想到还是如此。”
顾清萱又走了几步,腿有点软,因为李国夫人要求,这里没有一个丫鬟,老太君又被李国夫人堵着,实在没人扶她。
一股滑腻的液体缓缓地渗了出来,幸好冬衣厚,不然恐怕就要出丑了。
只是她这样怎么走回自己的房间呢,顾清萱苍白着脸,有些担忧。
移动着脚步,摩擦间,那股滑腻流的更多了,顾清萱抿唇,“祖母,孙女实在不适,让……让丫鬟进来一下吧。”
老太君见她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样子,心中也是焦急,立刻唤道:“明云明珠,快些进来。”
婢女立刻进来了,李国夫人却柳眉横竖:“都退下!”
李国夫人走到了顾清萱的身边,拉了她的胳膊一下,“顾八,你果真跋扈无礼,今日我定要教教你怎么做人!这脾气,谁惯得?!”
她意在讽刺老太君。辱骂顾府没家教。
顾清萱感觉越来越多了,甚至滴了一滴鲜红的血在地上,腿越发软绵绵的,又是一阵抽痛,顾清萱咬牙忍着,鼻尖渗出一层汗意。
一道黑影出现在她的身边,在众人惊愣的目光中将她抱起,秦政面色极为冰冷,尤其是看到地上的血滴时,眸子黑如乌墨,凝着寒冰,看着李国夫人,冷声道:“我惯得,有意见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