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幕泼墨,血月如约而至。
泫月好笑地带着她们三人,在红光遍布的青冥山遛弯。
作为掌门的弟子,三人无一例外拥有极好的天赋,年纪轻轻皆到了御灵镜的修为。
但要调天地灵气为己所用,谈何容易。
御风未多久,三人就感到灵识之力逐渐耗尽,但她们果断取出佩剑,开始御剑追赶。
如此一来,自身的灵力就会不断被消耗,三人一直没追上泫月,心下又气又急。
想她们的修为比上慕若芙高了那么多,还抓不到她,简直是种羞辱。
就在这时,其中一女子手上突然取出一柄金色的弓,另一只手上翻起浅金色的灵力凝成了一支弓箭。
因为不放心一直跟在她们后头的居长逸,见到如此情形,猛地双目大睁。
“单嘉!你在做什么!!”
单嘉被他吼得心下一慌,却见前方的人已经发现了她的动作,当即没有迟疑就将弓箭射出。
她并不是想射慕若芙,而是朝她斜上方的山壁射去,想靠着击落的乱石逼停她。
这支由御灵镜四阶强者凝出的箭,威力无比。
一阵轰鸣声骤然响彻山涧,山壁瞬间被击破,硕大的碎石朝泫月迸溅。
泫月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石洪包围。
她火速调动灵识,控制天穹蓝摩疯狂地躲避从天而降如雨般的碎石,速度快到了极限。
灵识的极度损耗,让泫月的头部已经出现了剧痛,但她不敢停歇,边躲边朝着远离山壁的方向倒退着飞离。
此时飞溅的乱石,让远处的四人都无法靠近。
居长逸脑中慌作一团,不知道事情怎会变成如此,但眼前糟糕的状况,他无法坐视不理,连忙取出一面四品陵光盾冲了过去。
可他没想到,居然来不及了!
一颗半人大的石块,在泫月识海开裂之际,猝然砸向了她。
胸口的骨头齐声碎裂,一团血雾弥漫在空中,却被血红的月光掩下。
雪青色的身影从粉白交错的灵花上跌落,连一声呼喊都没有。
居长逸双唇大张,脑子发懵,脚下却没有片刻的停顿。
他来此青冥山至今二十五余载,大大小小的比试与战斗,数不清的任务和试炼,即便刀横脖颈,他亦不会就此认输。
只见他身形如电,左手执盾,右手飞射出一根荼白色的木系枝条。
已然不省人事的泫月,正被撞倒她的石头压住,无休止地下落。
居长逸的枝条仿佛没有极限一般,朝着无法停下的石头投伸,而他自己也一并跟着下落。
终于!
枝条够到了石头,牢牢将其缠绕继而从泫月身上拉离甩出,这让泫月下坠的速度变得稍稍迟缓。
居长逸勉强松了一口气,甩开石头后,荼白的枝条重新朝着泫月伸出,想将她同样缠绕。
却在这时,一个毫无来由的力量,在居长逸的枝条即将触碰到泫月的瞬间,莫名将枝条甩开了。
不等居长逸产生疑惑,一个红色的身影极其诡异地出现在了泫月的身侧。
而泫月下坠的身子,也随着身影的出现,被两只臂弯稳稳地托住,停留在半空中。
即便红色的身影在血色的光芒下叫人看不清晰,但那绝非凡人可比的气势,还是叫居长逸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心中大骇,欲哭无泪。
同样下坠的身子连忙用灵识御风,缓缓地停下,却很倒霉地停在了泫月的面前,也就是……
延予的面前。
此时的延予,脸色阴寒至极,盯着面前不敢看他的居长逸的眼神,仿佛能将他生生戳出一个洞。
居长逸脑袋低垂,浑身上下都明显感受到了一种恐怖压抑的气氛。
“见、见过仙尊……”
山壁爆破的动静引来了青冥山的数位峰主和长老,还有许多的弟子围观。
众人未来之前,皆以为是有敌入侵,来了之后,却也没弄懂发生了什么。
“涉事人等,全部前往议事殿。”
正当众人迷惑不解时,一个清寒的仙意传遍整座青冥山。
算不上陌生的声音,吓得方才一路追着泫月的三名女弟子心尖直颤。
她们瞧见了居长逸往慕若芙方向去了,想他一个御灵镜七阶,那慕若芙怎么着也不会出事,就事不关己地留在了原地,等着居长逸将人抓回来。
可这如何又引来了仙尊?
但她们转念一想,仙尊也不能总是无视门规偏袒慕若芙,便理直气壮地朝着议事殿御剑而去,心中打定主意要将这事说得明明白白,告她慕若芙一告。
五行峰议事殿内。
延予站在属于掌门的宝座前方,居高临下地睥睨下方的四人。
一同闻讯前来的还有五大峰主七大长老,十二人各自分开立在下方两侧。
一天之内见到这位仙尊两次,这还是自打五年前,仙尊突然问世以来,从未有过的……奇遇。
瞧这低沉的氛围,他们十二位用脚拇指想也知道,没有好事。
而那位倒霉的当事人,此时被放在了殿中央上,一张不知从哪冒出的软塌上。
嘴角未干的血迹,和她紧闭的双眸,都昭示她受了重伤且还未被治疗。
“居长逸,说说看,方才你们都做了什么。”
头顶传来的声音,让垂首的居长逸先是一喜,想不到仙尊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很快就开始忐忑,可不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当着仙尊的面撒谎,只能如实道来。
“我们几人此前路过镇妖塔,发现鄞松长老正在大声训诫慕若芙,便以为慕若芙擅闯镇妖塔,故而出面……想了解一番。”
立在他身旁的单嘉,见居长逸说得如此糊弄人,连忙上前一步,夺了话头道:
“什么以为?见过仙尊,是慕若芙她意欲闯塔,我们便想将她带去掌门面前定罪,可她竟然敢跑,那我们自然是要将她追回的!”
先前是她出手放了金翎箭,眼下必须将错全推往慕若芙身上,自己破山的责任才能消减一些。
“如何追?”
延予的嗓音素来是清越悠扬,甚是好听,此时却随着低沉的氛围,亦变得低沉暗哑。
他不过在又西峰,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那两个小鬼头七手八脚地炼器,转头这丫头又出事了。
往常至多不过被人罚骂个几下,这回连山都破了,人也昏迷不醒。
这青冥山,何时变得如此不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