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地方,也到了谢俞取棉被的日子。
四床棉被,又大又重,谢俞一个人一趟拿不下,再加个李清和也有些费劲,干脆就把家里的马车拆开围板,当成板车拉到晒谷场去拖棉被。
新棉被都是棉花做底红棉线做线,一床一床的,分家分户放在竹席上,谢俞一眼就见到棉被上的“俞”字,招呼李清和来抱被子。
板车上也放了两张大竹席,一张垫在板车底下,一张盖在雪白的棉被上。
运到家,谢俞把竹席铺在地上,棉被都拿了下来放在地上,叠成方块的棉被都摞在一处。
“要绑起来放箱子里吗?”李清和看看谢俞放在地上的被子,这可得放箱子里防潮,冬天过冬就靠它们了。
“先不用,你看着哈,我拿点东西。”说着谢俞就进了卧房。
曜儿还在学堂,卧房里没人。
谢俞从衣柜里取出新做好的被套跟被单,新棉被可不能就这样干放着,回头落灰变潮,又得花钱去弄好。
被套、被单都是谢俞照着给弹棉花师傅们的那份棉被尺寸单子做的,特地做的略大一些,都用的灰黑色或是青蓝色,朴实极了。
走到厅堂,谢俞展开被套开始套那两床三斤的棉铺盖,这个时节,垫上棉铺盖正好。
李清和在一旁想搭把手,但手脚笨拙,军营里的铺盖都是套好的,晒洗被褥的活也不用将士们做,他没学过如何换被套。
谢俞只在最后套好被套的时候需要了一下李清和,帮她捏着一边的两角,两人开始“扑哧扑哧”的抖动被子,让其舒展开来,贴合被套。
确保被子都套好了,谢俞开始系上被套边预留的短绳,系好了,才不怕被子跑出来。
锁好边,谢俞径直就抱起被子往李清和房里走,到了房门口,示意李清和推门。
李清和伸手要把被子接过去,脸上还很诧异,又有些惊喜,“给我的?”
“嗯,你垫在床上,夜间凉,这被子正好。尺寸都是一样的,我记得你的床板跟我房里的床大小一样,铺盖应当也不会不合适。”
谢俞就要转身去收拾那两床大棉被,看李清和还呆在原地,不由催促,“快去铺好呀,等会儿这床大的也重些,套好了你就放木箱子里,天气转冷了就拿出来盖,现在应当暂时还用不上。”
傻大个李清和僵硬的点点头,腿差点没抬起来,绊到门槛,踉跄了一下,又急忙稳住,进了房间。
谢俞没注意到,她也抱着铺盖进了房,没急着铺,放下就先出来了。
大的铺盖重也厚,更费劲些,谢俞刚套到一半呢,就有些累了。
李清和正好出来,上前来帮忙,两人整好这些,曜儿也差不多要下学了,李清和又赶紧带着疾风去接孩子。
接完曜儿回家时,谢俞已经把自己房里的那床旧被褥跟曜儿的小铺盖都拿出来晾晒了。
旧被褥还是在京城做的那床,在马车途中遇上劫匪也没弄脏,倒是盖得时日久了,都压平整了。
谢俞拍拍打打它,看日头还算大,就进屋做饭了。
如今的时节,河里还是有些河鲜的。
曜儿在学堂的时候,谢俞跟李清和忙完家里的事就去田里,那旁边的水渠里居然还有河蚌,都是李清和手掌大小,藏在泥里,还有些螺蛳,李清和也没放过,最后活没干多少,倒带了满满一背篓河蚌跟螺蛳回家。
谢俞把螺蛳养在木盆里吐沙,河蚌则用水泡着,闲下来了就开几个,别说,肉还挺肥。
清理下来的河蚌肉,谢俞特地用面粉跟盐搓洗了好几遍,这入口的东西,费些盐也没办法,总不能不干不净的水涮一涮就吃吧?
所以今儿个的午饭,就是河蚌炖肉汤,谢俞用陶炉罐子煮了一上午呢,香气早就勾的疾风嗷嗷叫了。
谢俞还另炒了一盘苦树豆腐,磨豆腐的时候没注意量,做出来一大盆,谢俞只能每天切几块,慢慢消耗了,总归用水泡着,也能吃一阵。
今日的苦树豆腐,谢俞放了些自家磨得辣椒粉,天气凉,吃些辣的去去寒气。
一个汤,一个菜,谢俞觉得,看起来单薄了些,在灶房四处搜寻,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最后找到一篓子小青菜,大概是李清和早晨摘得,一早上也没蔫巴。
谢俞打了盆水,耐心清洗着,洗了两遍,才把菜里的泥清理干净,切好下锅,爆炒,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出锅装了碗。
解下麻布罩衣挂在灶房门口的木条上,谢俞在后门处张望,远远看见曜儿追着个小黑点跑过来,今日倒难得,没跟那两个小伙伴一起。
李清和眼里也是一等一的好,老远就见谢俞的脑袋在后门处往这边瞧,一把揽起曜儿跟疾风,“走喽,再不回家你娘该着急了。”
曜儿最喜欢这样被抱着往前冲的感觉了,像在飞。
至于疾风?小狗有点晕乎,李清和走太快啦!
到门口,曜儿落地就吸吸鼻子,疾风更是开心,猛地奔进屋。
“娘?今天吃什么?”曜儿上学跟同龄人玩得多了,说话也不磕巴了。
“河蚌炖肉汤,苦树豆腐和小青菜。快,放了东西来吃饭。”
曜儿嘚嘚嘚就往房里跑,把装书本的包小心放好,净了手,进灶房吃饭。
谢俞早装好汤,三人一狗都满满一碗,香喷喷,出门回家一碗热汤下肚,鲜甜可口。
“下回我再去摸摸,说不定还有。”李清和边吃的欢,边跟谢俞讲话。
“没事,冬日里只要不下雪结冰,也能摸到的,这东西在我们这儿四季都有。”谢俞吹吹热汤,一口饮下,真是香。
曜儿顾不得说话,赶紧吃,好饿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