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派出人去打探了,护国公府自有一套打探消息的本事,在她人快到公主府时,消息已打探清楚了。
听人禀告完,国公夫人满脸愕然,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苏容与端华手挽手?吃饭又逛街?你确定是苏容?”
这人道:“京中都传遍了,说是江州刺史府的苏七小姐,与咱们府四公子有婚约的苏七小姐苏容。”
这人说完,又道:“属下也很是怀疑,找了许多人打听,都说确实是,端华郡主称呼那位姑娘直接喊的名字,不少人都瞧见她们了,这事儿做不得假。”
国公夫人还是将信将疑,马车停住不动,她这时竟然不知该不该去公主府了,毕竟因数日前周顾与端华闹出的事儿,公主府与护国公府结的梁子十分大,她这时候冲过去,着实有兴师问罪的嫌疑。
国公夫人又道:“你仔细与我说说。”
这人打听的详细,连忙将打听出来的经过详细地与国公夫人说了一遍。
国公夫人听罢后,十分惊奇,“这可真是稀奇了。”
她问这人,“你说苏容身边,跟了一个年轻男子?是何人?可打听清楚了?”
“说是苏七小姐的弟弟,叫凤凌。”这人道:“公主府的护卫想动手,他出手后,公主府的护卫一下子便被钳制住,动不了,想必武功很高。”
国公夫人立即说:“苏容没弟弟。”
这人也愣住了,是啊,苏七小姐没弟弟,只有一个嫡兄,六个庶姐。
国公夫人觉得苏容的身份怕是有差,不见得是苏容,她琢磨片刻,还是下了决定,吩咐车夫,“依旧去公主府。”
无论如何,她都要登门去看看,见一见那女子,确认一番,到底是不是苏容。就算不是,也没关系,是的话,必须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于是,马车依旧往公主府行驶,很快就来到了公主府。
国公夫人下了马车,随从立马去敲公主府的门。
公主府的门童打开门一看,是国公夫人,连忙见礼,赶紧派人去府内禀告。
虽然公主府和国公府闹的很难看,伤了和气,但国公夫人亲自上门,公主府的守门人还是半丝不敢怠慢。
清平公主正在和驸马一起用晚膳,驸马已听说了女儿带回来苏容做客小住并且把人安排进了自己院子的事儿,也很是震惊。
听清平公主照着端华的原话复述完,驸马若有所思,对清平公主道:“若真是这样,倒也是好事儿。”
清平公主看着驸马,“怎么就是好事儿了?”
驸马叹气,“端华的性子,我们都知道,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周顾娶别人,若周顾和那苏容结亲顺利,以她的脾气,一定会大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如今若真是那苏容为退婚而来,这反而对端华来说是好事儿了,至少,她暂时不会再做出什么糊涂事儿。”
“周顾即便不娶苏容,也会娶别人,依我看,端华强求不得。”清平公主是清清楚楚看到过周顾如何嫌恶端华的,她也因此恼极了周顾,她的女儿,哪里不好了?周顾有眼无珠。
驸马道:“虽是这样说,但最起码,这一桩婚事儿若真退了,短时间内,周顾不见得会另觅她人,也不会闹得厉害。”
清平这几年也的确是被女儿闹的头疼,闻言还是承认驸马所说,点头,“也是。”
驸马又道:“既然人住进来了,就听端华的,以礼相待吧!江州刺史苏旭,是太子提拔起来的人,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否则不会将谢远一直留在江宁郡帮他,也不会调任江州后,谢远依旧跟了他去了江州,如今可以说他已算作是东宫阵营。大皇子与二皇子虽闹的厉害,但将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可千万别糊涂,因为端华,交恶护国公府,转而投靠他们。”
清平嗔了驸马一眼,“我又不傻,太子根基深厚,没看我这些年都不敢招惹他吗?不管是皇兄的哪个儿子即位,我是他们的亲姑姑,只要我不惹他们,他们总不至于对我喊打喊杀。”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驸马很是欣慰,露出笑容。
清平看着驸马的笑容,被晃了一下神,忽然对他问:“你还怪不怪我?”
驸马动作一顿,“怪你什么?”
清平有些难以启齿,“就是我当年强行让你做我的驸马。”
驸马不答。
当年的事儿,一直是横在他们夫妻中的一根刺,当年他没有周顾的出身,陛下一道圣旨,他便没法反抗,再加上清平闹的厉害,闹的他筋疲力尽,让他即便有想反抗的心,也无能为力,而他父母就他一个儿子,他又不能真去死,只能对不起他那未婚妻了,于是,毁了自小订婚的未婚妻的婚约,娶了清平公主。
怪吗?最开始时,的确是怪的,不止怪,心里还有些恨。
清平脸色一黯,不再说话了。她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她心里清楚的很,当年,她比如今的端华,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他的胞兄是当今陛下,她怎么甘心自己喜欢的人眼睁睁地看他娶别人?她偏要强求,一定要强求,即便他不喜欢她又如何?她是公主,凭什么不能嫁自己喜欢的人?
即便她的名声因此不好,京城沸沸扬扬说她坏人姻缘,御史台的折子雪花般地飞进皇兄的御书房弹劾她,她背地砸了所有房里能砸的东西,然后再躲在屋子里偷偷的哭,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放手,以至于以死相逼,才将人求到手。
她承认自己骨子里的执拗,端华的确随了她。
驸马抬眼看着清平,将她的黯然收进眼底,叹了口气,开口:“这么多年下来,我对你如何,你如今心里没数吗?还问这个做什么?”
清平猛地抬眼,看着驸马。
驸马道:“你只是太喜欢我了而已,若说错,我也有错,谁让我恰巧被你瞧见了?你除了对我强求外,也不算心太坏,你当初能拿出十万两银子,把自己的所有积蓄掏空,要补偿表妹,我后来知道后,便不怪你了。”
清平愕然,“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儿的?”
驸马道:“你我大婚后。”
清平震惊,“你那么早就知道了吗?但咱们过了这么多年,你时常对我冷脸。你那是不怪我的样子?”
驸马无奈,“你我脾性是有些不合,你总是无理取闹,我如何不能冷脸?”
清平有些脸红,“你越对我冷脸,我越气恼,我以为你一直怪我,我……”
驸马看着她,有些想笑,“后来我不是想明白了吗?你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再说你一片真心,我自是做不到长久地视而无物。好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女儿都长大了,你还提什么?”
清平心里开心,“我若是一直不问你,你是不是一直不会告诉我?”
驸马道:“我以为你知道的。”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清平公主脸色肉眼可见地显出光亮,然后又气闷,“就因为你时常对我冷脸,你知道如今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吗?那一日进宫,姑母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我强求你,问我过的幸福吗?心安理得吗?我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她当时真是气死了,但也不得不承认,盛安大长公主说的是事实。回府后,驸马也下了衙,问她怎么回事儿,她伤心的不行,没给他好脸色,只说从此与护国公府势不两立。
她自然没法对他说出,如何遭了姑母的骂,她做的那些事儿,至今都让她抬不起头来。
驸马露出歉意,“抱歉,是我不好。”
她虽然脾性不好,但对他着实没话说,即便她时常作一通,惹得他气怒冷脸,但她这个人,不耐冷,顶多一天,她就非要跟他和好,而他也会被她缠的绷不住原谅她,久而久之,就是三天打,两天好,以至于,外人一直都看他们打打闹闹,鸡飞狗跳。
清平闻言差点儿落泪。